明月明知故問:“這麽說,朱鈿是願意了?”


    “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明月心中冷笑,明明是為了自己,偏偏要說是為了她。


    但她武裝好自己的神情說道:“你要記得,開弓沒有迴頭箭。既然答應了我,就必不要負我!更不要辜負自己!”


    朱鈿被激的熱淚盈眶,堅定地說:“奴婢必不負自己,更不負娘娘!”


    從此朱鈿算是被籠絡了過來,大概明白跟著瑾充媛乃是最好的一條路。再不在賢妃那裏給明月穿小鞋,每日去匯報隻說:“充媛自那日吃了苦頭,在皇上麵前被打臉之後老實多了。昨日還去佛堂為皇上和娘娘祈福呢。”


    朱鈿想來是報憂不報喜,既她都這麽說,賢妃便不疑有他,直以為她被自己唬住了,收拾老實了。


    明月在暗地裏也常與朱鈿商量承寵一事。


    一日遞給她一本書,要她念。她一接過,發現書皮雖是《女訓》,但內裏竟是《昭陽趣史》!內有一行話,正用指甲在下麵掐出一段痕來——“方士道:‘臣有一服丹藥,名為春恤膠,水火養成,百日一服之功,便有許多受用。要泄時,把冷茶吃兩口,就泄了。’”


    朱鈿麵紅耳赤的捧著那本書,昏昏欲醉。明月隻笑望著她:“呀!竟拿錯了,要讀的是另一本《三國誌》呢。那書朱鈿先收著吧。”


    然後小聲用隻有她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看完記得燒了,不要留痕跡。”


    朱鈿果然捧了那本《昭陽趣史》細細研讀,這書乃是舊人寫了編排趙飛燕、趙合德與成帝的。書內盡是麈柄、牝戶與夜禦十男一類的,拿來做性啟蒙的書,實在扯淡。乃是經寶玨與明月“精挑細選”之後給她的。朱鈿不疑有詐,隻在夜裏守夜時細細看著。


    明月耳內盡是朱鈿漸漸變粗的唿吸聲,她暗覺好笑,翻個身沉沉睡去。


    過了幾日,隻見朱鈿日夜魂不守舍、昏昏沉沉的。明月見事已成,便私底下問道:“看熟了麽?”朱鈿害羞不語,明月急的一扯她:“看熟了沒有?時間可不多了。”朱鈿這才羞答答的說:“看,看了……娘娘,這事真有這麽好麽?”明月曖昧一笑:“書裏如何寫的萬一出來?不然為何宮中娘娘各個盼著皇上常去呢?”朱鈿聽了更是期待,又聲若蚊蠅地問道:“那麽,真有書裏所寫的那種藥麽?”


    明月變了臉色:“糊塗!那藥即便有,卻能吃麽?沒見成帝是個什麽下場?”書中成帝乃是精盡而亡的。朱鈿一時呆住:“奴婢,奴婢不過是好奇問問。”明月聽了臉色稍緩:“我雖未見過那樣的藥,卻大概知道,也有壯陽助興的草藥香料。”語畢她沉吟良久,朱鈿急忙跪下說道:“求娘娘指點!”明月說道:“先帝曾能夜禦六女,靠的就是這樣的藥。隻是,你也知道,先帝爺麽,死的不堪。但想來劑量少些也是無礙的,我書架上是不是正有一本說草藥的?”


    朱鈿偶然給她打掃書櫃時曾看到過,故而點頭稱是。“你將它取下來,仔細看看有什麽草藥是壯陽補腎的。接下來,不必我教了吧?”語畢意味深長地看著朱鈿。


    朱鈿忙重重的點頭稱好。她去書架上果然尋到講藥材的書,這書倒是不忌諱,故而沒日夜的看著。宮女太監們都兀自納罕,明月人前見了也佯作不知,笑說:“你們快看朱鈿!竟是要讀成個女狀元呢!”朱鈿也忙跟著陪笑。


    細細看了幾日,朱鈿自己竟也知曉了個大概。又翻遍古書,翻出一個丹藥藥房,喚作“西施受寵丹”: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蚧各一錢,白礬、山茱萸、硫磺各七分。


    宮人問藥,正該去奚官局,奚官局原就是宮人病,供醫藥;死,給衣服的地方。朱鈿在宮中多年,奚官局裏自有與她交好的宮人,於是她遂去奚官局中要了丁香、官桂、山茱萸一類的藥,隻說治病。


    倒是蛤蚧難尋,民間常說蛤蚧是壯陽之物,內監們避這種事情還來不及,如何還會備下這種藥呢?朱鈿問了明月討這藥,明月之推說:“我是個孕婦,避這檔子事還來不及,如何還會去要這壯陽之物呢?太醫必不會給我。”朱鈿細想有理,又想起宮內常有對食的宮女太監,便蒙著臉去永巷花重金買了這蛤蚧來。


    好容易將這藥方上的藥材配齊,便打算做兩服藥,一服放到茶中讓皇上飲下,一服放到香爐中焚燒。明月看著她做這事心思縝密、有條不紊的樣子,暗地裏對寶玨笑歎:“可惜了,我竟不知她在這方麵也是個頂頂人才!”從前明月看到這樣的事情會怎麽樣呢?不會像這樣從容吧?寶玨略帶幾分恍惚的想著。


    如此忙忙碌碌了十來天,有一日朱鈿忽然俯下身對著明月說:“娘娘,萬事俱備了。”明月嗤笑一聲:“再不萬事俱備,隻怕我這孩子都要生下來了。”這時明月已經有孕接近九個月,穩婆皆道大約過個大半個月便是瓜熟蒂落之時了。


    朱鈿麵上一紅:“隻是這藥難配罷了。”明月帶了幾分鄭重地說:“此事必要做成啊,孩子滿百日之前都不會離開我,到時皇上必會勤來。我的恩寵,與你的前途,就在此舉了。”朱鈿用力點點頭。二人又約好第二日如何行動。


    朱鈿臨去前,明月又漫不經心道:“竟差點忘了同你說!皇上喜歡看妖冶點的女子,明日你的胭脂與口脂記得要重些。”


    於是第二日向皇後請安之後,明月便早早的攜寶玨去拜訪慶妃去了,隻留朱鈿一個人在瑤瑟軒裏悉心準備。瑤瑟軒裏的宮人隻見朱鈿今天畫了重重的妝,又將瑾充媛平日從來不用的香爐搬出來,準備點不知從哪弄來的香,便命她們都退下,自己好整以暇地坐在瑤瑟軒內間裏的美人靠上。


    不一會鴛鸞殿的竹華到瑤瑟軒來,說皇上到了鴛鸞殿,請瑾充媛過去一聚。朱鈿竟對竹華說:“我們主子身體不適,想請皇上來看看。”竹華向她身後的床榻看去——並未見到瑾充媛啊?朱鈿也不理她好奇的樣子,隻說:“快去迴皇上的話吧,另外,賢妃娘娘就不必來了。”說著,就打開香爐,將碳燃起,自顧自熱那香丸。


    竹華便隻好滿腹狐疑地去傳話,待到鴛鸞殿便對賢妃與容景軒說:“瑤瑟軒的朱鈿說他們主子身子不適,想要見一見皇上。”帝妃二人對視一眼,就要起身去瑤瑟軒看明月。這時竹華又說:“她還說,還說……”賢妃最見不得別人吞吞吐吐:“還說了什麽?你這呆丫頭倒是快說啊!”“還說皇上去就可以了,賢主子不用去了。”


    賢妃一時被氣得哭笑不得:“得!我竟不用去了!想來充媛身子恐怕並無事,就是想見見皇上了吧?”容景軒猜想也是如此,隻是仍起身去看,邊走邊說:“身子好不好的,還是要看看才知道。是不是無病□,看了才知道。”說著便去瑤瑟軒了。


    這邊賢妃正兀自生氣,突然有個宮人切切在她耳邊說道:“娘娘,這事不對啊。奴婢今早親看見瑾主子帶著她的丫鬟去往溫室殿了呀。”溫室殿正是慶妃的寢宮。賢妃經她這麽一說,也確實想起來昨日聽明月提過,說慶妃送了她一塊極好的羊脂美玉,說讓她拿去製成玉佩給孩子用。今日她要帶著謝禮去謝慶妃才是,自己當時便準了。


    這麽說來明月並不在瑤瑟軒,那朱鈿傳的是哪門子話?不好!隻怕這賊丫頭起了異心!賢妃驚得立馬站了起來,剛才提醒她的宮人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再聽她口中暗罵:“朱鈿這個作死的浪蹄子!”一聽便也知道事情的大概了。見她一副氣衝衝要衝向瑤瑟軒的樣子,忙勸住了她:“娘娘冷靜下,要是她做成了,娘娘現在過去陛下定會生氣,反而不美!”


    賢妃一聽也覺有理——若是朱鈿已經得手,現在自己過去就是壞容景軒好事。還不如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迴頭再收拾這個吃裏扒外的野蹄子!於是隻好坐在鴛鸞殿中枯等,一邊暗自盤算——此事究竟是否是在明月授意下做的?於是她喚來原本今日輪休的清風與她商量此事。清風聽賢妃喚她,便急急的趕了過來,聽宮人將這事這樣那樣一說,不由也駭出一身白毛汗:“這丫頭膽子這樣大,竟這樣想掐尖攬權麽?”


    賢妃冷哼一聲:“倒也難為她!姿容平平的,竟也敢有這麽大的盤算!皇上過了這麽久還沒迴來,恐怕事已成了!”清風勸她:“娘娘不去是對的,憑她隻怕連官女子都混不上。隻要她仍呆在鴛鸞殿裏,怎麽收拾她不還是娘娘的一句話麽?”


    賢妃點點頭:“我現在到納罕,究竟是她自己有這樣大的膽子,還是明月借了她這麽大的膽子!”清風冷靜思索了一下說道:“我看不像明月讓她做的。娘娘想想,朱鈿向來都說瑾充媛疑心重,從不信她。瑾充媛身邊最寵信的宮女也是那個寶玨,如何授意讓一向與她不睦的朱鈿做此事呢?豈非自掘墳墓?”


    賢妃聽了亦覺有理:“確實如此,朱鈿來總說明月如何如何委屈了她,並不信任她。想來明月即便想要固寵也用不著她啊。”


    主仆二人正絮絮說著,就聽見遠處瑤瑟軒傳來吵鬧聲,二人驚得麵麵相覷。不一會兒又有瑤瑟軒的宮人急急的跑過來,那內監跑的下氣不接下氣地說:“娘娘萬安!萬歲爺在動了真怒了,正發著好大的火呢!我們主子不在,求娘娘快去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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