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軒如今高二了,是一個妥妥帖帖的學神,說他是學神,是因為如果用學霸這個詞形容他就低估他了。用通俗的成績來講,學神每次考試都考100分,是因為隻有那100分可以考,而學霸的100分,是恰好有能力做對那100分所包含的題目。李宇軒選了理工科,而他的家裏是絕對的文學家庭,父親在省博物館擔任領導職務,母親是山東大學文學院的教授。家庭創造的氛圍就是書香門第四個字,無論父親還是母親,都無時不刻在用中國的文化熏陶著他。幼年的他也是出口成章,《詩經》《楚辭》《唐詩三百首》的也是張口即來,耳濡目染讓這些文字在他的嘴巴裏形成了肌肉記憶,張口就來,但是他很少去關心具體都是什麽意思。


    五歲那年,李宇軒得了一場重病,病因是病毒感染引起的發燒,發燒是從唿吸道開始引起的,通常這種病毒性的唿吸道感染,會伴隨著咳嗽,有白痰,感冒,發燒,通常也就一周的時間就消去了,而李宇軒5歲的時候,足足被這個小毛病折磨了半年。反反複複,醫院先後診斷過肺炎,腦膜炎,甚至還在一次發燒到42度的時候下過病危的通知書,足足讓李宇軒的父母擔驚受怕了一段時間。但半年後,病症徹底的消失了,李宇軒又生龍活虎,且身體也像原來一樣健康。


    每次發燒,李宇軒都會做夢,夢境裏,似睡未睡,分不清夢境與真實。夢境裏的小李宇軒會飛,飛的時候不是用翅膀,而是跳躍,跳躍騰空很高,然後下落,下落後總能找到一個受力的氣流,讓他再度跳躍,由此他可以一直跳到很高處,向下俯瞰樓宇,俯瞰城市,俯瞰全國,俯瞰地球,他在夢境裏飛到了一個有很多巨人頭像的地方,頭像在天空旋轉,在地上移動,有時候會相互撞擊。在夢境裏,李宇軒能夠分辨,那個頭像代表的就是奶奶,那個頭像代表的就是媽媽,他看到兩個頭像撞擊,破碎消失,他就會嚎啕大哭,嘴裏說著稀裏糊塗的話語,喊著不要,別碰之類的話。


    醒著的母親抱著李宇軒,心裏難受擔心,感受著李宇軒滾燙的身體,摸不著頭緒。李宇軒夢境裏醒來被母親喂幾口水,再度睡去,他飛到了一處迷宮,迷宮是在高空處的一處充滿管道的三維空間,李宇軒通過跳躍在管道外靈活的穿梭,進入了這個空間後,四周逐漸全部都是管道和管道留下的空間。他看到在官道上有一些節點,跳到這個節點上,可以進入管道的內部,進入管道,立刻在管道內又呈現出一個同樣無邊無際的三維空間,似乎和外麵的相同,又有不同。李宇軒分不清這是一種進入和管道內部,還是從管道內部出來了,再跳到一個節點,又到了管道的外部,管道內部的節點和管道外部的節點是相通的。李宇軒縱觀四周上下,觀察管道的形狀特點和走向,試圖分辨一下特征以確定哪裏是通往哪裏的路。隻見這些管道的間距近看都華麗磅礴,置身其中,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向遠處望去又是那麽的密集。有些節點,是很短就轉彎,轉彎的角度也都不同,有些節點是很長才轉彎,他似乎找到了一些規律,他站在當前的位置向正前方望去,他能感覺到眼前的這一幕一動不動時,眯起眼睛來模糊化的時候,就好像一個世界地圖,而視線稍微左右偏移,又不像了,隻有在這個地點,這個角度,這樣眯起眼睛來,眼前才是世界地圖,和自己家裏掛著的那個一模一樣。


    他繼續探索,跳向下一個管道的節點,管道裏像宇宙一樣磅礴,他時而跳向下一個節點,進入管道內部,打開一個新的管道世界,時而跳向下一個節點,再度進入另一個管道內部,亦或者這是從另一個節點洞口跳了出來,他走不出來了,他感覺到自己被困住了,放聲哭了出來。母親趕緊在身邊安慰他,給他喝水,拍醒他吃藥。


    短暫的清醒,李宇軒想和媽媽講述下夢境的內容,可一剛一睜開眼睛,就發現夢境模糊,也無法用語言表達,\"啊,都是管子,我出不來了。\"他隻是哭訴著,很快又進入了夢境,再度進入夢境,豁然四周都是管道,他此刻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一個管道之中,能夠看到管道的邊緣,腳踩著管道壁,甚至四周都是可以摸到的,就在他要去觸摸管道壁的那一刻,邊界忽然急速的放大,他腳踩著管道壁,忽然眼前又是一個立體的三維管道空間,而他此刻正在最底端。


    李宇軒滾燙的腦袋快速的思考,\"哦,我沒有飛\",他意識到了這次他是站立的,於是他跳了起來,又再度跳了起來,很快飛起來的李宇軒又淹沒在了無窮無盡的管道宇宙裏,他低頭看去,底部看不見了,他漂浮在了管道裏,不用在發力,他也不會下落,跳躍,就可以飛向他想去的地方。


    再度跳上一個節點,他又進入了另一個管道空間,他不停的穿梭在管道內,停留下來,觀察,仔細觀察,眯眼觀察,他看到了很多類似的鏡像,正如曾經看到過的世界地圖,有的畫麵,像故宮的平麵圖,有的畫麵,像他們家飽滿的書架子,有的畫麵,像清明上河圖的一個圖畫片段,有的畫麵,令他印象深刻,但是他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他想離開,再度跳上一個節點,定睛向前看,他能感覺到眼前的這一幕一動不動時,眯起眼睛來模糊化的時候,又是那個世界地圖,還是和自己家裏掛著的那個一模一樣。


    咦,我這是迴來了?飛了這麽久,我這是迴來了。\"寶貝,吃藥了。\"李宇軒被抱著她的母親拍醒,腦子裏還停留著剛才的疑問,看到母親又在喂他喝水,讓他吃藥,\"媽媽,剛才不是吃了麽?寶貝,病沒有好就得按時吃呀。\"母親給李宇軒喂好藥。


    再度進入夢想,李宇軒的腦子裏帶著前幾次夢境的疑問,他想再度找到那個眯起眼睛來,眼前是世界地圖的點,於是他繼續飛翔跳躍探索,在無數次糾結走不出來和要找到世界地圖場景的糾結中,他看到過無數的讓他難忘的畫麵,終於又在一個管道節點,定睛向前看,他能感覺到眼前的這一幕一動不動時,眯起眼睛來模糊化的時候,咦,這是自己家裏掛著的那副世界地圖。李宇軒左右上下擺頭,轉動眼球,前俯後仰的看,調整視線,地圖又不像了,隻有在這個地點,這個角度,這樣眯起眼睛來,眼前才是世界地圖。


    \"我終於找到了\",夢裏的李宇軒高興的喊道,\"咦,是時間迴來了,是我迴到了第一次看到這裏的時間上\",李宇軒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他搖頭視線稍微左右偏移,眼前的世界地圖又不像了,但是和第一次,搖頭的角度,搖頭是看到的不同鏡像,都是和第一次一樣的。\"不對,第一次我想的不是這個問題,那到底是我迴到了這裏,還是我迴到了我在這裏的時刻?\"。


    忽然懸停在空中的李宇軒向下垂落,越來越快,隨著李宇軒的墜落加速,三維管道空間迅速向上遠離,李宇軒抬頭望去,三維空間逐漸模糊成一幅星空圖,星空圖又越來越小,最後縮成一個點,迅速的從天而降,猶如一道白色光針紮入李宇軒的腦子裏,李宇軒不由自主渾身一顫,打了一個激靈。\"我不能掉下去\",李宇軒開始跳躍,跳躍,跳躍,不停的跳躍,再度進入了三維管道空間,李宇軒繼續跳躍,跳躍,跳躍,不停的跳躍,直到他跳出了三維管道空間,三維管道空間向下逐漸的遠離,直到逐漸在腳下變小,模糊又清晰,像極了家裏壞掉的電視機裏的那個電路板子。


    忽然李宇軒一個激靈,渾身抽搐了一下,聽到了母親的哭喊聲,睜眼醒來,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媽媽把他抱在懷裏,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旁邊站著父親和兩個醫生。


    \"媽媽,怎麽了?\"


    \"讓你嚇死了,你喊著我終於找到了,我終於迴來了,蹬著腿,被子都蓋不住,還不停的哆嗦,媽媽以為要失去你了呢。\"


    ...


    現在的李宇軒已經16歲了,這5歲經曆的夢境的很多畫麵,細節依然清晰的刻在腦子裏,似乎毫無意義,又似乎在指引著他去探索什麽。


    大病之後,父母營造的書香門第氣氛依然熏陶著李宇軒,但李宇軒腦子總隱約的感覺,這些情感文字的東西都是人造的東西,宇宙原本的規律,科學自然,宇宙理工,才是他感興趣的東西。自從上了學,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數理化這些科學的東西,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天然的優勢學科,對此,他爆發出了極大的興趣和學習能力。同時,因為這次生病,無論父母和他自己都對體育鍛煉特別的注意,因此,李宇軒身體後來一直非常健康,體育運動尤其是籃球也非常出色。


    就是有一點,自從這一年後,李宇軒幾乎每年都來一次發燒,雖然很快就好,但是每次都會在高燒的夢境中或多或少的迴顧一些幼年發燒時經曆的同樣場景,每一次夢境重的場景都會在上幾次場景的基礎上,迭代升級,給予他新的暗示和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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