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似乎眨眼間就變成了白色,此時,三匹黑馬朝客棧衝了過來,馬身上冒著騰騰熱氣。


    聽到馬蹄聲,小二趕緊迎了出來,因為天冷,他隻撩開簾子站在門口:“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這天寒地凍的,當然是住店啊。”嚴濟把韁繩和馬鞭遠遠地遞給小二:“怎麽著,不做生意了。”


    小二依舊沒有出來:“客官要不還是把馬係在門口吧,後院的馬廄已經滿了。”


    嚴濟眉頭一皺:“我們可是來住店的,把馬兒留在外麵一夜,明日肯定凍死了。”


    “不僅是馬廄,今日客棧連客房都沒有了。”小二的手撐著簾子,不一會就凍得通紅。


    嚴濟哪裏聽不出這小二的言外之意,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朝小二的當胸一腳,小二直接飛進了大廳。


    大廳裏點了炭火,燈火通明,喝酒的、說話的、唱曲的,熱鬧嘈雜,突然就見小二飛了進來,整個人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大家不禁朝門口看去,就見三個人直接牽著馬走了進來。


    嚴濟個子極高,穿一身黑色勁裝,眼睛在大廳裏四下看了看。


    這時,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走了出來,腳步敦實,他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三人,怒氣頓時就高漲起來:“怎麽著,鬧事啊,你們也不去問問,我們後邊可是有人的。去去去,滾出去。”


    嚴濟往前走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矮胖的男人:“你是誰?”


    “我是客棧的掌櫃,怎麽了,想打人?”掌櫃竟然把自己的臉朝嚴濟送了送。


    嚴濟倒也不客氣,一巴掌拍在掌櫃的臉上:“打的就是你,怎麽了?”


    掌櫃一雙肉嘟嘟的手捂著自己的半邊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嚴濟:“你真的敢打我?”


    “打了,你能怎麽樣?”


    “來人,來人!”掌櫃突然喊道:“來人!”


    這時從樓上樓下後院跑出來一二十個打手,手上俱是拿著棍棒,瞬間就把嚴濟他們三人圍了起來。


    掌櫃往後退了兩步,用手指著他們三人:“把他們打出去,打出去。”


    雙方互不相讓,瞬間開打,一時之間馬叫人喊,竟然還有人開了賭局,賭那三人能不能贏,不時傳來喝彩聲。


    樓上的天字號房間理,李亶一個噴嚏連著一個噴嚏,打得他腦袋發懵,眼淚汪汪的:“藥好了沒,我先睡了。”


    許巍正準備拉開門讓人去催一催,就聽到了敲門聲,他打開了門。


    “許先生,同興會的少主在樓下與客棧的人打了起來。”這次李亶去魏郡,李府安排了五十位死士,這些死士俱是以一敵百的好手,有他們在,可保李亶此行安全無虞,此時過來傳話的就是死士的首領,這些人沒有名字,隻有編號。


    “同興會少主?”


    “是。”


    “好。知道了。你讓廚房的藥快些,公子有些受不住要睡了。”


    “是。”


    五十位死士已經把整個客棧都圍了起來,大家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視線,隻是隻要不威脅到公子的安危,他們也不會插手此間事。


    “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公子,同興會的少主現在可是在樓下啊。”許巍竟然露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我是病了,又不是聾了。”李亶裹著毛氈毯子靠在大迎枕上,一雙丹鳳眼滿是不耐煩:“藥好了沒?”


    “先生,藥來了。”門外傳來了聲音。


    許巍趕緊開門接了藥進來:“公子,喝藥。”


    李亶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然後裹著毛氈倒頭就睡。許巍在一旁愣住了,公子這是怎麽了?


    樓下乒乒乓乓打得熱鬧,許巍見李亶睡了,就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倚著欄杆看樓下打架。


    沒想到同興會的人還有點本事,客棧的最後一個打手倒下不起,捂著肚子嗷嗷大叫,圍觀的漢子們拍手叫好,那掌櫃躲在酒缸後麵,想放狠話,又怕被打,最後隻能跪地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嚴濟走向前,手中的馬鞭直抵掌櫃的額頭:“安排一間天字號上房。”


    “客官,客官,小店真的沒有多餘的房間了。”掌櫃嚇得出了一頭的汗,打了這麽一場,對麵的三人連刀都沒有出鞘。


    “既然沒有多餘的房間,那麽,就把你的房間讓出來!”


    “房間給了你們,那我睡哪裏?”


    “你是想讓出房間,還是想兄弟們給你埋到土裏去?”


    “讓讓讓!”掌櫃趕緊爬起身,一溜煙就要往後院走去。


    “你幹什麽?”


    “我的房間在後院。”


    這樣折騰一番,三人終於安頓下來了。嚴濟把馬牽去了馬廄,那小二的確沒有說謊,整個馬廄都滿了,馬擠馬。


    這一路上,祖邕文鮮少說話,剛剛打架,他也是站在一旁冷手旁觀,並沒有出手。此刻,嚴慈拎了一壺熱水進來:“少主,您擦把臉吧。”


    祖邕文坐在火炕上不言不語,這次他深受打擊,明明他想帶同興會走一條光明大道,卻一次又一次讓同興會陷入困境。而他自己,根本就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勇者無畏......


    “少主,擦把臉吧。”嚴慈擰了帕子送到祖邕文的麵前。


    祖邕文接過帕子,整張臉都埋進了帕子裏,片刻後才露出臉看著嚴慈:“嚴慈,我是不是很沒有用?”


    嚴濟嚴慈是兩兄弟,從記事起他們就在同興會,先是跑腿打雜,然後跟著武師傅學武,再然後就是跟著兄弟們接一樁又一樁的生意,見慣了生死,人也就麻木,他自然知道少主的意思,這世上,沒有人願意生活在陰影裏,可是陽光照不到每個地方。


    嚴濟性子活絡,嚴慈少言寡語,此刻聽了祖邕文的話,他默默地收了帕子:“其實幫主也想過讓同興會走正途,隻是那段日子,同興會各個據點都被擠兌,其他的勢利崛起,同興會反而要受製於人。”


    祖邕文沒有說話。


    “所以,有些路一旦走了就迴不了頭,還不如,一條路走到黑,這也算是一條出路。”


    “一條路走到黑。”祖邕文默默地念著這句話。


    “少主,不好了!”這時,嚴濟推門而入,腳步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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