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靜靜地灑在宮牆上,虞媽媽慢慢往前走,宮外的事情,虞太妃已經交給了曹小姐,那麽就隻能聽天命了,這宮裏,就交給自己了,她就當自己的這條命已經陪姑娘去了,現在,能做一些就做一些。


    當虞媽媽帶著顏徽迴了祥院,諸位太妃們都十分驚詫,雖然她們同在後宮,卻少有往來,平常有事也隻是派宮娥寺人們去傳個話,沒想到虞媽媽隻是去送了個祭品,就直接把皇後領了迴來。


    史太妃年級最小,還未曾見過皇後,隻是,她也知道如今宮中的局勢,皇後這個時候來祥院,會不會引起今上的猜忌?她們死裏逃生能在後宮有一片容身之地已是不易,隻是是生是死都是今上說了算,一想起這個,她就有些害怕。


    顏徽自然也注意到了太妃們的表情,顏家這個樣子,誰都不願意與他們親近,就怕惹禍上身,但是一想到那個孩子,即使麵對她們的疏離,她也必須忍耐。


    康太妃不愧是做過貴妃的人,顯得鎮定多了:“給娘娘奉茶。虞媽媽隨我進內室。”


    今日虞媽媽的一番操作,就是為了把祥院也拉下馬,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姑娘亡故之前讓自己來祥院的原因,大家綁在一條繩子上,誰也擺脫不了,這樣的關係才是最穩妥的,皇宮,最不是講情麵的地方。


    果然,康太妃不悅地看著虞媽媽:“難怪你今日搶著要去送祭品,原來是要把這尊大佛招進來。”


    虞媽媽麵色不動:“不僅是這尊大佛,待會還有一尊小佛。”


    “你什麽意思?”康太妃雙眼一眯,頓時氣勢威嚴,她曾經是貴妃,在這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虞媽媽卻絲毫不怵:“我也是替各位太妃著想。”


    “哼,你這是給我們招禍。本來我們可以在此頤養天年,如今,陛下會怎麽想?容得下我們?”


    “頤養天年?康太妃是不是對這皇宮有什麽誤解?”


    “你什麽意思?”


    “祥院裏的太妃們,有你這般年紀的,也才四五十歲,還有史太妃,十八年華,正是大好的年紀,難道真的要在這宮裏耗死不成?”虞媽媽擲地有聲。


    康太妃盯著她:“不耗又能怎麽辦?”


    “如今,有一個大好的時機就擺在諸位太妃麵前。”


    “什麽時機。”


    “有太妃、皇後的拱衛,太子能取而代之。”虞媽媽的聲音很輕。


    “虞媽媽莫不是瘋了吧,太子可是躺在東宮的棺槨裏。再說,我們一群太妃而已,無權無勢。顏家也不是以前的顏家了。虞媽媽隻怕是在說笑了。”康太妃也有些緊張,從龍之功,誰不願意,隻是,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了。


    “其他的話我就不說了。太妃且看看吧。”虞媽媽蹲身一禮:“我今日且把話放在這裏,倘若太妃有讓趙王接您出宮的心思,趁早歇了吧,這一生,趙王都不可能接您出宮。”


    康太妃怒目圓睜,鼻翼翕動,幾乎是咬著後槽牙:“你說什麽?”


    “我說,趙王這一生都不會來接您。”虞媽媽一字一頓地把這些話說了出來:“今日,皇後已經踏足了祥院,不管她在這裏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在陛下那裏就是大逆不道。”


    康太妃本來筆直的脊背突然垮了下來,是的,她們已經引起陛下的猜忌了,她突然抬頭看向虞媽媽:“我收留了你,你竟然害我。”


    “康太妃,我不是害你,我是幫你。我家姑娘生生在這宮裏耗盡了一生,我不願意你們也如此。”虞媽媽說的情真意切。


    康太妃太陽穴突突地疼:“顏家......”


    “我家姑娘臨時之前說了,顏家,尚有轉機。”


    “你家姑娘真的說了?”


    “真的!”


    無人知曉虞媽媽在內室裏與康太妃說了什麽,隻是康太妃是帶著笑走出屋子的。


    十幾位太妃或站或坐,隻是麵色不善地看著皇後。


    康太妃一出來,眾人都看向了她。


    如今,康太妃就是祥院諸位太妃的主心骨。


    康太妃在皇後身邊的矮墩上坐下,嘴角含笑地看著史太妃:“今日不是你牽頭說要置辦一桌素筵嗎?如今皇後來得正好,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該去忙了。”


    不僅接納了皇後,竟然還留皇後用膳,太妃們有些不解,但是也不敢駁斥康太妃,大家拉拉扯扯地往小廚房走去。


    等太妃們離開了。


    康太妃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散了,垮著臉坐在矮墩上。


    虞媽媽什麽就沒有說,沉默地在一旁烹茶。


    顏徽麵前的茶水動都沒有動,她一直盯著門口,如今她已經一無所有了,不在乎別人的冷淡、白眼、疏離,她隻想看看那個孩子,他,好不好?


    光祿坊曹家的宅子裏,上上下下都忙得很,繡眼何靛頦忙得腳不沾地,連午飯都沒有吃。


    這次出門可是要去西域的,花姑子與曹青槐認識的日子不長,兩人卻一見如故,心心相惜,如今分別在即,難免有些不舍。


    為了給大家騰出位置,兩人坐在廊下嗑瓜子,喝茶,倒也十分愜意。


    雖然青駿讓自己離開,曹青槐始終還是不放心:“青駿那裏,還請你看顧著些。”


    “你放心,他那麽機靈,下次我進宮,肯定還會見我的。”花姑子一點都不擔心那個小狐狸,之前倒沒有看出來,原來還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主。


    “等在西域安頓下來,我就給你寫信。有機會,你也可以去西域找我。”曹青槐滿臉真誠。


    花姑子卻往後一仰,翹起二郎腿:“西域就算了,我怕死在沙漠裏。在洛陽呆久了,也就離不開了,這輩子,就這樣吧。”


    “一直沒有問你。”曹青槐猶豫了一會。


    不待曹青槐問,花姑子就直接說了:“我是被我爹賣掉的,那時年歲還小,進洛陽的船在江裏翻了,我拚了命才爬上了岸,被我師父救了,也算是我好命。我師父隻是個窮大夫,連自己都養不活,哪裏又顧得了我。也是我機靈,嘴巴甜,左鄰右舍都喜歡,這家一碗粥,那家一碗餅,也讓我長了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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