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曹青槐的質問,花姑子緩緩吐出一口氣:“你真的要知道?”


    “真的。”曹青槐眼神堅定。


    花姑子調整了一下坐姿:“你知道太子是怎麽病故的嗎?”


    曹青槐搖了搖頭,他們到洛陽沒幾日,也沒有特意打聽這件事。


    “前些日子顏將軍闖入了東宮,震驚朝野。隻因,東宮裏的事再也瞞不住了。”花姑子聲音徐徐。


    “什麽事?”


    “太子是因為替今上做藥人而病入膏肓。”


    曹青槐不禁倒吸一口氣,藥人兩個字讓她不禁想到了劉刖,劉刖從小就是被吳王當作藥人圈養的,她已經覺得駭然聽聞了,卻沒有想到連身為儲君的太子也會被當作藥人。


    這在曹青槐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曹府的子嗣是十分珍貴的,就算當初青駿被傳是個癡傻,曹府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二房,她瞠目結舌地看著花姑子:“那可是太子。”


    花姑子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麽青駿被帶入了宮裏呢?”


    “太子亡故之後,今上就派人在民間尋找藥人。”


    這下子,曹青槐根本就坐不住,她臉色驟變,聲音尖利:“你是說青駿被帶到宮裏是做藥人?”


    花姑子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那怎麽行,那怎麽行。太子是國之儲君都熬不過去,青駿,青駿怎麽可能熬得過去。”曹青槐隻覺得腦仁疼,他們隻是小小的商戶,怎麽和宮裏扯上了關係,她一刻也等不得了,直接往院子裏去。


    所有的箱籠都堆積在院子裏,她一個一個翻開。


    靛頦從屋裏出來,看見她這個樣子嚇了一跳:“小姐,你找什麽?我替你找。”


    曹青槐的手都在發抖,明明周身沐浴著陽光,沒來由地就覺得一陣寒氣從腳底升起:“牌子,顏公子給的牌子。”


    “在妝盒裏,妝盒已經拿進去了。”靛頦轉身就跑進了屋。


    曹青槐隻覺得天旋地轉,一個不穩,她扶住一旁的箱籠才沒有倒下。


    沒一會,靛頦和繡眼就一起出來了。


    “小姐,牌子。”靛頦把手上的牌子遞給曹青槐。


    曹青槐一把接過:“讓湯師傅準備好馬車,我們去顏府。”


    “好,我現在就去。”


    花姑子從也走了過來:“我陪你一起去吧。”


    曹青槐點頭,她對洛陽不熟,有花姑子跟著,也能省些力氣,一想到青駿有可能吃著那些莫名其妙的丹藥,她就心急火燎。


    繡眼也想跟著。


    “你和靛頦收拾家裏吧,有花姑子跟著,沒事的,我們去去就迴。”


    曹青槐和花姑子並肩出了院子,就看到靛頦跑了過來:“小姐,湯師傅已經等在門口了。”


    “好。我們走了。”


    “小姐,我呢。”靛頦追著她跑了幾步。


    “你留在府裏吧。”


    看著曹青槐和花姑子離開的背影,靛頦不禁有些失落,小姐現在有了花姑子,都不需要她們了。


    鏢師們都安排在外院,湯斌接到消息就把馬車趕了出來,沒等一會就看見大小姐和花姑子腳步匆匆地出來了。


    “去永寧坊顏府。”


    永寧坊?湯斌腦子發蒙,他從來沒有去過永寧坊。


    永寧坊住的是真正的皇親貴胄,靠近皇城,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很少涉足的地方,湯斌雖然作為鏢師來過洛陽很多次,卻一次都沒有去過永寧坊。


    花姑子指著西邊說:“一直往西邊走,過了牌樓就是的了。”


    “好。”湯斌這才有了方向。


    曹青槐和花姑子上了馬車。


    永寧坊離光祿坊並不遠,大概一刻鍾就進了永寧坊。


    進了永寧坊,隻覺得格外的安靜,路上不時有巡查的官差,看見他們的馬車也攔了下來:“幹什麽的?”


    曹青槐直接拿了顏昌坤的牌子。


    官差看了看就放行了。


    等趕到顏府,曹青槐隻覺得大名鼎鼎的柱國將軍府與自己想象得不一樣,門匾隻有兩個字。顏府。


    兩側也沒有高大威猛的石獅子,顯得十分寡淡。


    隻是那門口立著的士兵,身著盔甲,腰間掛著兵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下了馬車,曹青槐不禁有些發怵,手心緊緊地捏著顏昌坤的牌子,一想到青駿在宮裏受苦,她就有了無盡的勇氣,隻是剛往前走了兩步,守在顏府門口兩側的士兵就出聲嗬斥:“止步!”


    曹青槐吞了吞口水,趕緊舉起手中的牌子:“這是顏大公子的牌子,我找他,找他有事。”


    其中一個士兵上前查看了曹青槐手中的牌子,語氣變得溫和多了:“公子不在府中,你晚些再來吧。”


    “不在府中,在哪裏?”曹青槐脫口而出。


    那士兵氣勢一凜:“公子的行蹤哪是隨便能夠打聽的,速速離去。”


    曹青槐哪裏願意離開,如今的顏府就是她的救命稻草,隻要一刻不救出青駿,一唿一吸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我在這裏等可以嗎?不打擾你們。”


    那士兵往旁邊揚了揚下巴:“不要擋到路。”


    “是是是。”


    湯斌便把馬車趕到一邊去,曹青槐準備和花姑子在馬車裏等著,等到顏昌坤迴來為止。


    這時,從顏府走出來幾個人,四五個身著盔甲的將士擁著一位布衣老爺走了出來,那位老爺雖然穿著素色的布衣,卻依舊掩蓋不了其懾人的氣勢。


    這時剛剛查驗曹青槐牌子的士兵迎了上去,朝著她們的方向指了指。


    顏伯卿順著那位士兵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兩位女子立在馬車旁,也向這邊看:“找大公子的?”


    “是。”


    顏伯卿不禁挑了挑眉:“我倒要問問他做了什麽事,引得姑娘家找上了門。”


    士兵們牽了馬過來,顏伯卿接過馬鞭,打馬而行。


    路上頓時馬蹄聲聲。


    花姑子靠在車轅上:“那位就是顏將軍。”


    原來他就是顏將軍啊,曹青槐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他就是讓西域四郡俯首稱臣的柱國將軍顏伯卿,可是,新年的第一場雪,顏府在這世間就再也不存在了,任他們是何等的壯誌淩雲,也終究是肉體凡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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