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因為一群鳥,攪得整個洛陽都沸騰起來了。


    顏昌坤早早就起了床,準備用完早膳就往宮裏去。


    陸瞑一晚上都焦慮不安,在床上翻來覆去,此刻哪裏有心思用膳,恨不得顏昌坤現在就生了翅膀飛去宮裏,但見顏昌坤不緊不慢地吃著熱粥,就有些急切:“你都吃了兩碗了,早膳吃多了,不好克化。”


    顏昌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昨晚就攪得我沒有睡好,現在還不讓我吃了?”


    “不,不是,我是,我是讓你少吃些,否則待會入宮了,如廁不方便。”


    顏昌坤卻沒有管他,繼續吃,清粥小菜也被他吃出了人參鮑魚的滋味。


    又吃了一碗稀粥,把碟子裏的小菜都吃光了,顏昌坤才放下了筷子:“我看你與宋家的親事隻怕要黃了,看你對鄒小姐如此上心,還不如娶迴家算了。”


    陸瞑突然騰地站了起來,他臉色漲得通紅,與身上青色的道袍相得益彰。


    “怎麽?我說得不對?”


    陸瞑有些張口結舌:“要我把人娶迴去,你也要幫我把,把人救出來才行啊。”


    顏昌坤輕輕地拍了拍桌子,哈哈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啊,你還存著這個心思啊,果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陸瞑轉身出了屋子,站在廊下看天邊的朝霞。


    顏昌坤也跟著出來了:“看來為了你的親事,我也不得不豁出性命了。”


    “公子!”墨硯走進了院子,沿著長廊走了進來,他腳步匆匆,手上赫然拿著一塊雪緞。


    幾息的功夫,墨硯就走到了他們麵前,他把手上的雪緞雙手奉上:“今日在街上出現的,我花了十兩銀子才買來的。”


    這時,空中一群鳥飛過,鄒漣,鄒漣,鄒漣的叫聲響徹雲霄。


    陸瞑臉色一變,拾階而下,站在院子裏抬頭張望,可是那些鳥兒已經飛走了,不見蹤跡。


    顏昌坤接過雪緞,上麵朱紅色的字映入眼簾,他眉頭緊縮:“陸瞑,你看一下。”


    陸瞑又走了迴來,湊過去看雪緞上的字,越看越發狐疑:“這,這是誰在替漣兒言不平?”


    顏昌坤的手指磨擦著雪緞,這雪緞價值不菲,用來寫字,著實是暴殄天物:“外麵是什麽情況?”


    “這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寫了字的雪緞散落在洛陽各處,不少八哥鸚鵡四處叫喊,連小孩子們都跟著學。”墨硯壓低了聲音:“這雪緞,已經賣到了五十兩銀子,聽說沈府和宋府花大價錢在收。”


    顏昌坤點了點頭,把雪緞遞給墨硯:“先收起來,我現在要去宮裏一趟。”


    陸瞑隨他一起往外走:“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倒算不上,但也不是壞事,就看米詡會不會狗急跳牆了。”


    陸瞑一下子就有些急了:“那怎麽辦?”


    “你先迴去吧,等我去宮裏看看情況,既然這件事鬧得這麽大,宮裏肯定也有了消息。”顏昌坤腳步不停,出了府門,接過門子遞過來的馬鞭,飛身上馬,揚鞭而去。


    陸瞑在門口站了一會,就準備先去四方客棧看一下。


    “少爺!”從顏府旁邊的巷子走出來一個人攔在陸瞑麵前。


    看清那個人,陸瞑眉目一冷:“什麽事?”


    “老爺請少爺迴府。”


    “我還有事,不迴。”陸瞑繞過他就準備繼續往前走。


    “那少爺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馬季一揮手,從巷子裏跑出來幾個仆人,氣勢洶洶。


    “你們要幹什麽?”


    “帶少爺迴府。”


    陸瞑本來就隻是一個文弱書生,哪裏拗得過這些人,三下五除二就被塞進了馬車。


    車隊從四方客棧到光祿坊,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洛陽城實在太大了。


    等到了宅子,已經正午了,曹青槐他們從馬車上下來,就看見一個門臉幹淨的宅子。


    顧勒他們卸了門檻,馬車直接駛了進去,他走過來同曹青槐說:“這宅子是一位晉商留下的,聽說是做買賣虧了,宅子就放在牙樓了。”


    商海沉浮,有可能一朝富貴,也有可能一夜之間一貧如洗,曹青槐點了點頭,順著大門往裏麵走,這宅子沒有丹陽的宅子精巧,卻勝在粗曠大氣,屋子很幹淨,顯然牙樓也是花了些功夫的。一座三進的宅子,住他們這些人綽綽有餘了。


    顧勒直接帶曹青槐往正房裏走去:“正房旁邊有一間小廚房,做飯用水都很方便。”


    一路走來,曹青槐都十分滿意:“今日忘了說了,既然在此住了下來,顧鏢頭還是去牙樓賃些燒飯婆子、粗使丫鬟迴來,否則這一宅子的雜事也夠大家忙的了。”


    “鏢局裏有兩個兄弟會做飯,做飯的事情交給他們就行了,其他的大家順手就做了,倒不需要額外賃人。”顧勒坦坦蕩蕩。


    曹青槐搖了搖頭:“術業有專攻,鏢師可不是用來做這些的,你聽我的,去賃六個人迴來。兩個燒飯婆子,四個粗使丫鬟,看看洛陽賃人是什麽價錢,我們高出兩成就行了。先賃三個月。”


    “好。”曹青槐是主家,顧勒自然要聽她的。


    院子裏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靛頦和繡眼忙得腳不沾地,先搬了兩個杌子放在廊下,然後拿了一個矮桌,在上麵放了幹果點心和茶水:“小姐,你和道長稍坐片刻,我們先把屋子收拾出來。”


    “嗯。”


    曹青槐和花姑子在一旁坐下,也不擋著他們進進出出的路。


    今日陽光正好,曹青槐最記掛的卻是青駿,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樣了,忍不住就問花姑子:“你常常出入達官貴人的後院,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申寺人為何要把青駿帶到宮裏去?”


    看著一臉憂心的曹青槐,花姑子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轉移了視線,不去看她。


    曹青槐卻捕捉到了她眼神的逃避,臉色一凜:“你知道對不對?你知道青駿為何被帶到宮裏去,是不是?”


    今日的天實在太好了,秋高氣爽,可是花姑子卻覺得氣短胸悶,進了宮,就再難活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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