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江中,風都帶著水汽,兩岸的青山迅速後退,曹青槐端著一碗冷麵,竟然毫無形象地大口吃了起來。


    曹青駿目瞪口呆地看著曹青槐,因為天氣炎熱,她又練了一上午的紅纓槍,身上的短打衣衫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了,褲管卷到了小腿,頭發也有些亂了,碎發迎風,端著碗坐在地上大口吃著冷麵,這樣的曹青槐是他從裏沒有見過的,卻異常親切。


    曹青槐見曹青駿盯著自己,一口麵含在口中,然後挑了一筷子麵到曹青駿的嘴邊:“吃。”


    鬼使神差地曹青駿探頭把麵吃入了口中,咀嚼,然後咽下。


    曹青槐不錯眼地盯著曹青駿。


    片刻後見曹青駿沒有想吐她才鬆一口氣。


    曹青駿也很奇怪,真的沒有再吐了。


    曹青槐還是不敢讓他吃太多,就沒有顧他,自己悶頭吃起來。


    可是,吃到一半,一隻手伸過來,直接把她的碗搶了過來,然後另一隻來搶筷子。


    曹青槐呆住了,保持著拿碗的姿勢呆楞地看著曹青駿狼吞虎咽。


    猛然地,她立刻端起食盒裏的冰酪,迅速地往嘴裏倒。果然,曹青駿吃完了冷麵就伸手搶她的冰酪。


    曹青槐卻把空空的碗送到他麵前,還在他麵前倒了倒,舔了舔嘴巴:“這冰酪真好吃,酸酸甜甜的。”


    曹青駿氣得鼻子幾乎冒煙,靠在欄杆上就不想理她,突然,一個影子朝自己襲來,他本能地就要躲,肩膀上麵一重,然後是曹青槐的聲音:“躲什麽躲,嘴巴髒死了。”


    原來她拿了帕子替自己擦嘴。


    “少爺,您好些沒有,顧鏢頭說,這鹽甜水不能停。”元殷抱著一個茶壺就上來了。


    “來,喝一口。”曹青槐接過茶壺就往曹青駿嘴邊遞。


    幾乎是被強迫的,曹青駿又被灌了鹽甜水。


    元殷沒有想到在大小姐麵前,少爺如此乖巧,到現在都沒有發病。


    “好了,你下去吧,我們在這歇息一會。”


    元殷一拍頭:“我忘了拿軟墊了,現在去拿。”


    過了一會,元殷拿了軟墊過來,曹青槐把軟墊放在曹青駿的身後。


    實在太累了,兩人靠在欄杆上就睡著了。


    ......


    “小姐,該起了,不能再睡了,否則晚上該睡不著了。”


    曹青槐睜開眼睛,就看見靛頦站在自己麵前,頭頂上的氈布帳子已經被解開了。


    太陽西沉,整個甲板上涼風陣陣,曹青駿還在睡。


    曹青槐伸了伸懶腰,站起身卻發現身後有東西,看著那個軟墊,她心中一怔。


    “好餓啊,有吃的嗎?”曹青槐中午就吃了半碗冷麵。


    “有有有。顧鏢頭他們去樓下釣了好多魚,廚房裏正在煮魚湯呢。小姐要喝嗎?”


    曹青槐點了點頭:“送兩碗過來。”


    這時,曹青駿也醒了,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睡了一覺他好多了。


    曹青槐見他這個模樣,覺得好可愛,突然靈機一動:“青駿,和姐姐一起釣魚好嗎?顧鏢頭他們釣了好多,我們霸占著甲板也不能浪費,是不是。”


    過了一會,甲板上一下子就熱鬧了。


    靛頦送了魚湯過來,繡眼把烏啼和白虎用籠子拎了上來。


    顧勒替他們張羅漁竿,元殷竟然搬了矮桌上來。


    烏鴉喊,白虎叫,大家三三兩兩說著話。


    曹青駿和曹青槐席地而坐,端著魚湯喝了起來,魚湯裏還放了不少蔬菜,帶著一絲清香。


    靛頦上上下下,又拿了很多膳食上來,直擺得矮桌上密密麻麻:“小姐,再吃點其他的東西吧。”


    曹青槐點頭,她本來就餓了,喝了一碗魚湯還是饑腸轆轆。


    曹青駿似乎也餓極了,沒有讓元殷伺候,自己拿了筷子與曹青槐一起吃。


    元殷在一旁驚呆了。


    兩人吃得差不多了,顧勒的魚竿也架好了:“小姐,魚鉤已經拋下去了,如果魚竿動了就往上收。”


    顧勒演示了一遍,曹青海點頭:“嗯,我記住了。”


    日暮西沉,整個水麵都被染上了霞光,光彩耀人。


    曹青槐和曹青駿坐在魚竿麵前,沉默地盯著江麵,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在船行進的過程中釣魚,是十分難的,不僅要靠運氣,而且靠經驗。


    曹青槐坐了半個時辰,都一無所獲,她站起身伸了伸懶腰,就要去一旁喝水。


    突然,一旁的元殷突然叫了一聲,然後就看見曹青駿在收魚竿。


    魚竿都被拉彎了。


    肯定是一條大魚。


    曹青槐趕緊上前幫忙。


    兩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曹青槐憋得臉色通紅,終於,終於看到了。


    什麽鬼?


    曹青槐都以為自己眼花了,看著一塊爛木頭吊在魚竿上,左右搖擺,整個人直接倒在甲板上,哈哈大笑起來:“還以為是條魚呢。”


    曹青駿的臉卻十分難看,鬆開了魚竿在一旁坐著。


    曹青槐見此,爬到他身邊坐下:“不錯了,你還釣了一塊木頭,我可是什麽都沒有呢。”


    曹青駿還在生悶氣,曹青槐拉了拉他:“走,接著釣去。”


    “小姐,該做晚課了。”穆堇上了甲板。


    曹青槐身子一抖,卻也無可奈何,武是自己要練的,隻能接受了。


    “好了,你們都下去,小姐要使紅纓槍,十分危險。”


    靛頦繡眼和元殷就準備下去。


    “少爺,走了!”


    曹青駿卻坐在魚竿前不動如山。


    “穆師傅,就讓青駿呆在這裏吧,好像待在甲板上他就沒有那麽暈船了。”曹青槐說。


    穆堇看了看曹青駿的背影,半晌點了點頭。


    元殷他們就都被趕下了甲板。


    曹青槐又繼續重複著上午的動作,隻是有了經驗之後,就沒有那麽難了。十次就能刺中一兩次,漸漸地,太陽落山了,有船工上來在桅杆上掛了一盞燈籠。


    “穆師傅,太暗了,已經看不見了。”就算有燈籠,曹青槐還是看不清楚草靶子的紅心。


    穆堇卻說:“繼續刺,再刺半個時辰。”


    穆堇都這麽說了,曹青槐隻能認命了,手上的動作不停。


    天上星光點點,曹青駿坐在一無所獲的魚竿前,不時迴頭看賣力地刺出手中紅纓槍的曹青槐。


    她,活得真用力。


    這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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