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槐就這樣把烏鴉帶出了百鳥苑,出了百鳥苑,那隻烏鴉毫不猶豫地飛上了天。


    靛頦和繡眼看著那個黑色的影子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有些生氣:“小姐,韋管事說的對,烏鴉真的是養不熟的,早知道就交給韋管事了。”


    曹青槐仰頭看著那個身影:“它如此聰明伶俐,怎會甘於被圈養在方寸之間?帶它出來,就沒有想它會隨我迴槐簃。”


    “那小姐還浪費這些功夫。”


    曹青槐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因為它活著,活著,真好。”


    似乎這隻烏鴉活著,就能保證曹璋、韋儀、方氏都活著一樣,因為它活著,所有人都有了生的希望,這已經足夠了。


    烏鴉很少會親近人,一眨眼就消失在曹府的上空。


    曹青槐收迴目光,領著兩個丫鬟迴了槐簃,今日真的是累了,等躺到床上的時候才發現整個人都像散架了一樣。


    身體累極了,但是腦袋卻異常清醒。


    今夜,府中多少人無法入睡。


    曹璋在前院,韋儀在後院,勢必要把整個曹府掀開一層皮。


    曹青槐一直在等消息,屋裏的燈亮了一夜,但是整個晚上都沒有人來,她也不知道是何時迷迷糊糊睡著的。


    一覺睡到天亮,靛頦和繡眼推門而入,屋子裏就忙了起來。


    “三叔那裏沒有消息嗎?韋儀呢?審得怎麽樣了?”曹青槐聲音有些沙啞。


    繡眼遞給她一杯溫水:“韋管事在院子裏坐著。”


    “啊?韋儀親自來了。”曹青槐就有些著急了。


    “小姐!”靛頦直接把曹青槐按到椅子上:“韋管事說讓小姐不要著急。”


    靛頦和繡眼替曹青槐梳洗更衣,今日就可以脫去孝衣。


    曹青槐穿一件霜白色的圓領長袍,頭發用發巾收攏束在頭頂,全身上下並無半點首飾,從今日起,她要在槐簃守孝三年。


    看見曹青槐出來了,韋儀立刻從椅子上起身,躬身一禮:“大小姐!”


    “怎麽樣了?”曹青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


    “毒的確是肖老頭下的。”


    曹青槐吐出一口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說是要讓整個丹陽都知道曹府發生了疫情。”


    “我一向待他不薄......”


    “大小姐,有些人就和烏鴉一樣,養不熟的,大小姐不必介懷。”


    “三叔那裏呢?”


    “琉靖,是他拿了大小姐的水晶盒子。”韋儀攤開手,那個水晶盒子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曹青槐臉一沉:“盒子裏的東西呢?”


    “盒子裏有東西?”


    ......


    韋儀匆匆離去,待再返迴的時候帶來了曹璋,兩個人的臉都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了。


    琉靖死了,死在刑房裏。


    不管是曹青槐,還是曹璋都覺得如今的曹府像個篩子一樣,四處透風。


    “盒子裏還有什麽?”曹璋問道。


    “進屋說吧。”


    曹青槐領他們進了屋子,靛頦和繡眼替他們上了茶就退了出去。


    屋子裏就剩他們三個。


    “水晶盒子隻是一個引子,裏麵裝著父親的私印。”


    “私印?”曹璋一驚:“那怎麽辦?倘若私印落在有心人的手裏,曹府,曹府就完了。”


    “三叔,放心,我說了,水晶盒子隻是一個引子,那個私印是假的。”


    “假的?”聽說是假的,曹璋才鬆一口氣,但還是看著曹青槐:“到底怎麽迴事?”


    “三叔稍等。”


    曹青槐轉身進了屋,然後拿著一個檀木盒子走了出來,那盒子巴掌大的模樣,她直接放在曹璋的麵前:“三叔,這是父親的私印,交給你。”


    這枚私印,曹璋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現在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有些恍惚:“私印怎麽在你這裏?”


    “父親給我的。”曹青槐並不想把自己殺人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手中沾了血並不是光彩的事情。


    曹璋看著打開的盒子,裏麵赫然躺著一枚雞血石的印章,原來,這就是大哥的私印,這枚私印隻有各個鋪子的掌事見過,大哥把這枚私印給了青槐,曹璋把盒子往曹青槐麵前推了推:“既然你父親給你的,那你就收著,那些掌事還住在天籟閣,等明日我把他們招到府裏來,生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有了私印,就沒有那麽多麻煩事了。”


    “難不成三叔真的以為有了這枚私印他們就會聽我的?”


    曹璋一臉發懵:“要不然呢?”


    “難道三叔還沒有發現?”


    “發現什麽?”


    “整個曹府搖搖欲墜,大廈將傾!”


    曹璋倒吸一口涼氣:“青槐,你怎麽了?你是不是聽誰亂嚼舌根了?是不是因為府裏的生意,你放心,隻要有了你父親的私印,那些掌事不敢不聽的。”


    曹青槐看著那枚私印,前世的一切紛遝而至,曹府現在已經是網裏的魚,直待上桌被人分而食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琉靖死了,我猜肖老頭也死了,是不是?”曹青槐看向韋儀。


    韋儀點了點頭。


    兩人都死了,線索就斷了。


    “水晶盒子裏放的是私印,我故意引人來偷,果然琉靖偷走了,偷走私印能幹嘛?自然是控製曹府的生意。百鳥苑莫名闖入烏鴉,所有的鳥都死了,如果讓人知道曹府因此而有疫情,整個丹陽都容不下曹府。三叔,這是有人要置曹府於死地。”


    曹璋被曹青槐的話驚住了,但細細想來,一切也不是聳人聽聞。


    這一樁樁,一環環,根本就不會給曹府喘息的機會。


    “幸好,幸好被偷走的是假的,也幸好你昨日沒聽肖老頭的燒了百鳥苑,半夜葉大夫才到,那些鳥的確是被下了毒,柑毒草碾碎了和飼料混合在一起,所以,所有的鳥都死了。”現在說起這個,曹璋還是心有餘悸。


    “今日官府還有衙役來問,說是不是府裏有疫情,幸好葉大夫做了證人,我把肖老頭交給了衙役,沒想到一刻鍾不到衙門裏就來傳話,說肖老頭死了。”韋儀一臉凝重,一切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


    “是啊,就算我已經封鎖了府裏的消息,外麵還是知道了風吹草動,倘若昨晚我一把大火,那就真的是做實了疫情的事情。”曹青槐想想都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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