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夢中,洛夏就隱約的察覺到了空舞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雖說當時洛夏看到的隻是星辰睡夢中的閃迴似片段記憶,但是從空舞能夠將星辰從剛剛失去父親的無盡悲傷之中帶離,並且能夠安撫治愈星辰內心深處的暴戾這兩點上,就足以證明她的與眾不同。


    而在自己親自與病房內的空舞短時間的交流之後,洛夏更是發現眼前病床上的少女是一個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樂觀積極向上的人。


    果斷接受即將迎來的死亡,微笑麵對所剩無幾的人生。


    這種豁達與堅強,即便是一個成年人不一定能夠擁有的。


    “你……難道不害怕麽?”交談的最後,洛夏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所在的那個未來裏,有很多人因為畏懼死亡而自願選擇成為了‘山鬼’,這樣一來它們就能在保留生前的意識以另一種方式活在這個世界上。既然你的家族掌握著製造‘山鬼’的技術,那麽將意識保留也完全能夠做到吧?為什麽你沒有選擇那樣做呢?”


    空舞顯然並沒有料到洛夏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因為在之前的交談之中她已經明確的說明了自己的父親拒絕了家族的要求,所以在聽到洛夏的提問之後反倒是好奇的歪著腦袋看向了洛夏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問呢?”


    “你一直強調的都是你的父親空桑大叔他拒絕將你轉化為‘山鬼’,但是並沒表明自己的想法,不是麽?”


    “我懂了,原來是這樣,你是想說是否是父親他無視我的意願單方麵的剝奪了我本可以活下去的機會,是這樣吧?不過為了避免你在迴到未來會因此找父親的麻煩,我在這裏就向你說明一下,無論是拒絕變成‘山鬼’還是被送往這所巨山精神病院,這都是父親經過我的同意之後才實行的。


    或許你會覺得奇怪,為什麽我要放棄‘活’下去的希望。但是對我來說與其以活成了怪物,我寧願選擇以人類的樣子死去,更別說‘山鬼’這種怪物隻會給正常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你不也是正為了解決它們給墜星鎮帶來的麻煩,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所十年前的巨山精神病院的,不是麽?”


    “的確是這樣沒錯……”


    明明洛夏在精神年齡上要比空舞大上將近一倍,但是在麵對主動選擇死亡這種問題上反倒是沒有當事人來的幹脆。而在看穿了洛夏內心的遲疑和糾結之後,這時空舞反倒是率先壞心眼的笑道:


    “嘿嘿!難不成,僅僅是一晚上的閑聊,洛夏警官你就被我的魅力所吸引了麽?明知道‘山鬼’的危害,但是你卻依舊希望我變成那種怪物活下去,直到未來再與你相見麽?”


    “不,別誤會了,我隻是單純不希望你就這麽……明明還有那麽多事情沒有經曆過,明明未來的時間還很長……”洛夏手忙腳亂的解釋了起來,直到見到病床上的空舞開心的大笑起來之後,洛夏這才意識到空舞剛剛的話語隻是為了緩解壓抑的氣氛而開的玩笑。


    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之後,空舞繼續道:“安心吧,我會不給任何人帶來麻煩,獨自一個人死在這裏的。這是我的選擇,所以也希望來自未來的你不要為我的選擇感到任何的悲傷。如果真的想要幫我的話,那就在未來多多照顧這個孩子,和她一起完成我的夢想吧。”


    交代完最後的話之後,空舞這才拍了拍口水都流出來的小舞,將她從病床上叫醒。


    按照空舞所說,拋開一些她不知道秘密通道的話,實際上這位於巨山精神病院地下深處的a區本來的出入口就隻有垂直升降電梯這一個的。


    隻不過後來在空舞住進這裏之後,小舞腦海中攜帶的一些奇怪知識才讓a區多出了一條僅供小舞一人出入的特殊通道。而洛夏想要在不觸發樓上警報的前提下從a區返迴自己住處的話,唯一的方法就隻有被小舞帶著原路返迴。


    “真麻煩,大騙子你就不能自己出去麽?幹嘛打擾我睡覺!”


    “我不能飛簷走壁隨意開門真是不好意思了。”麵對小舞的起床氣,洛夏也隻能無奈的說道:“實在不行,待會再給你買兩包小魚幹作為補償好了。”


    “才兩包,你當我是什麽!”


    “那五包。”


    “成交!”


    見自己僅僅用了五包小魚幹就壓製住小舞的起床氣後,洛夏不由想到了之前與空舞對話中提到的。


    由空舞夢想而誕生與一周前山神祭那晚的小舞,她雖然掌握了一定的生活常識,但是她本身的思想卻如同白紙一般的單純。除了忠實的執行本體空舞“守護墜星鎮,幫助所有需要幫助的人”這個夢想之外,小舞本身並不具備空舞一直以來的經曆和思想。


    這也是為何空舞會在最後希望洛夏能夠多多幫助和照顧小舞的最主要原因。


    就算空舞現在還有機會抓緊時間教導小舞一些東西,但是一旦她去世之後,小舞就會變成不容易現實的孤獨存在。即便是書籍中的仙人、幻想中的妖精,即使能夠輕易的辦到普通人無法辦到的事情、開辟出僅屬於自己的道路,但是由於洛夏的當年丟失了前幾天的記憶,這個時間段之後的十年裏小舞都會因此孤單一人生活在這個墜星鎮上。


    如果可以的話,洛夏希望能夠稍微改變一下這個對小舞來說殘酷的未來。


    即便無法改變,洛夏也會在返迴正確的時間段之後,盡自己的全力來補償小舞。當然,隻要不是要自己直接償命就是了。


    打了個哈欠之後,洛夏跟在小舞的身後再一次來到了最初進來的地方。朝著一旁的拐角處看去,洛夏這時才注意到了拐角處的盡頭是空舞口中的正確入口“升降梯”。


    “我麽走吧,這次要不換成我抱著你,或者你拉著我一個隔壁之類的?”


    洛夏撓了撓頭提議道,畢竟被一個比自己還挨上半個頭的小蘿莉從背後抱著這個姿勢,總覺得哪裏不對。而且最關鍵的是,那樣一來洛夏就直接喪失了所有的主動權。


    “誒,不行麽?”


    見小舞依舊沒有迴應自己之後,洛夏這才轉過頭看向了她。


    然而這時小舞卻一臉嚴肅的緊盯著電梯的方向,說道:“來不及了,有人要下來了。”


    小舞的話剛說完,電梯就“叮”的一聲從中間打開,一男一女從中間走了出來。男的正是巨山精神病院的年輕院長,而女的則是這些天裏對洛夏相當照顧的護士長張星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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