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


    顧卿煙想要抽出自己的裙角,奈何這女人不知哪來的力氣,怎麽拽都不鬆手。


    “我的月事推遲了很久,嘔吐,惡心,總想睡覺。”


    “你是不是還想說脾氣不穩定,喜歡酸的?”


    顧卿煙總覺得眼前這一幕在哪上演過一樣,她要是還能記起來,就會想起曾經有一次也是她的母親帶著她處理過一個宮妃假孕一事。


    “對,對!”


    顧卿煙著實被她拽著裙角難受,索性一腳將人踢開。


    趙娘子順勢就在地上疼的吱哇亂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是流產了,王爺絕不會放過你的!”


    顧卿煙走到她身邊蹲下:“禦醫說了,你沒有身孕,淨事房檔案很快就過來了,你能否有孕,一看也便知。”


    顧卿煙剛說完沒多久,布公公親自拿著淨事房檔案過來,也不顧地上沒了形象的趙娘子,在顧卿煙的授意下,查起了檔案。


    一會兒,布公公合起檔案,對顧卿煙搖了搖頭。


    不等趙娘子再爭辯,顧卿煙道:“布公公,趙娘子以下方式,汙蔑孤,假孕爭寵,想以子嗣要挾王室,私通已革職朝臣,該當何罪!”


    “不可能,我不可能是假孕,我有孩子,我有孩子!”趙娘子來來迴迴,如今也隻剩這幾句話了。


    “檔案、禦醫都能證實你口出妄言,你有什麽依據說這些誣陷於你。”顧卿煙板起了臉。


    趙娘子此時混亂,想了會兒竟脫口而出:“我有助孕的方子....”


    “布公公,搜宮!”


    顧卿煙不等她說完,大袖一揮,讓布公公大張旗鼓的帶人搜宮。


    約摸一盞茶的時間,便有人從一個錦盒裏搜出了一張方子,布公公將方子交給了禦醫,讓禦醫辨別究竟是什麽的藥方。


    “依微臣之見,這不過是尋常調理腸胃的方子。”


    禦醫話音剛落,趙娘子便撲向禦醫,布公公忙讓人將二人拉開。


    正值此時,又一名宮人麵露難色端著一個藥丸大小的盒子走了過來。


    布公公給顧卿煙呈上,顧卿煙裝作毫無防備的打開,瞬間一股濃烈且帶有不一樣感覺的香氣沁入心脾。


    說實在的,這還真是顧卿煙第一次聞到綺夢香。


    “快蓋上!”顧卿煙緊皺眉頭,她這一表現,打小在宮中長大的布公公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麽。


    拿給禦醫看的時候,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禦醫隻是輕輕的沿邊挑了一點,一聞,亦是大驚失色。


    “狐媚惑主的東西!”


    “布公公,趙娘子以下犯上,私通革職官員,狐媚惑主,假孕爭寵已是不爭的事實,傳孤旨意....”


    “等等,你不能發落我,縱使我有罪,也要先稟明王爺和王妃!”


    趙娘子做著掙紮,她並不是希望王妃能為她手下留情,隻是想在爭取一點時間,讓宮裏的溫夫人知道,讓能有消息傳到宮外那裏,有人可以救她。


    “王妃說了,如今身子不適,宮中事宜,殿下做主即可。”


    悅桃這時候恰如其分的出現,顧卿煙點了點頭,去征詢王妃意見不過是走個過場,悅桃來的如此之快,看來是王妃早有預料。


    算她聰明,顧卿煙這麽想著。


    “傳孤旨意,趙娘子數罪並罰,廢為庶人,掌嘴一百,杖八十,傷好後,賜自盡。”


    “是。”


    “偏殿眾人,侍奉不力,亂嚼是非,全部割舌,杖斃。”


    “是。”


    顧卿煙的責罰聲中交雜著趙娘子瘋了一般的爭辯,布公公讓人堵住了她的嘴亦能聽見她不斷的嗚咽。


    馮娘子包紮完傷口,已經先一步迴了寢殿,顧卿煙出了偏殿的門,看見了幾個小公公在廊下潑水掃著什麽。


    “殿下,方才有人想要溜出去,被杖斃了。”素心小聲的在顧卿煙耳邊說著。


    顧卿煙不做聲,隻是點了點頭,腦海裏閃過無數模糊的迴憶,好像恍惚間聽見了宮牆內院無數女人的哀哀戚戚之聲。


    她早已是見過血光的人,在一口井邊,在一個廢棄的宮殿裏,好像也曾有人拽著她的裙角,嘴裏不知道在說什麽,應該是求救吧.....


    “啪!”


    甩耳光的聲音在顧卿煙的身後響起,不久前還烏泱泱跪了一堆人的屋子裏,隻剩下了一個執行的內監和正在受罰的女人。


    顧卿煙沒有迴頭去看,隻覺得空氣中伴著微風有一絲熟悉的味道。


    “殿下。”布公公想要問顧卿煙是迴長樂宮,還是去其他什麽地方。


    顧卿煙迴神,感覺到正殿的方向有一雙目光注視著自己。


    “她是什麽人?”


    正殿門後露出鵝黃色的衣角。


    布公公看過去,迴道:“那是玄夜族送來的貴女,一直被安置在西苑,前日才接進宮來。”


    顧卿煙點點頭,往外走去,她聽說過,玄夜族求親的同時送了幾位貴女過來,帝君便都許給了幾位王爺。


    正要出了啟祥宮宮門,顧卿煙又一迴頭,這一迴,她與還未來得及躲藏的貴女對視上了。


    這個人....顧卿煙若有所思。


    便是連素心都有一些小小的驚訝。


    這個人,好像顧卿煙,身形、眉眼、嘴唇,都很像,但細看之下又感覺不是那麽的相似。


    直至她們走出啟祥宮,顧卿煙說想四處走走,散了步輦,素心迎著陽光,看著自家主子,這才明白。


    那個貴女,像極了顧卿煙戴著麵具時候的樣子,也僅僅隻是像戴著麵具時候的樣子罷了。


    “布公公,我去錦繡池走走,你也迴去看看,李林玉進宮了沒?”顧卿煙吩咐道。


    布公公應聲退下,便由素心陪著顧卿煙往錦繡池走了。


    錦繡池離啟祥宮不算很遠,不多會兒的功夫就到了,今日不知是不是大家都得了信,不想遇見沁蕊帝姬,給自己惹麻煩,外麵竟是一位閑玩的妃嬪都不曾見。


    “殿下,錦繡池說起來也算不得內院宮闈。”


    素心仿佛感應到顧卿煙的心思,隨即開口說。


    “我去給殿下拿些魚食過來。”


    說著,素心也退下了。


    顧卿煙站在池邊,看著那些因為聽到人聲而紛紛聚攏在一起的魚,深深歎了口氣。


    “你們啊,就是被人慣的沒心眼了,以為來個人,就是來喂你們的,殊不知,來這的人,也有可能是來行兇的。”


    她剛說完,朝她遊來的魚群一頓,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樣,四散開來。


    顧卿煙感覺背後有人向她靠近,自己一閉眼,任由身後的人把自己圈入他的懷中。


    寒岩的手從她身後環抱過來,握住她放在身前的雙手。


    “手還是有些涼。”


    他溫柔的氣息吹過顧卿煙的耳朵,讓她原本繃著的神經微微的放鬆了下來。


    “宮裏太冷,燒多少碳火都好像沒用。”


    顧卿煙半帶撒嬌的抱怨。


    寒岩抱著她輕笑,心裏有好多的問題想要問她,可是不知道怎麽開口,索性也就不問了,隻是緊緊的抱著她。


    顧卿煙知道寒岩一路是跟著自己的,自己與馮娘子的所有話,在啟祥宮的所有事,他都聽到、看到了。


    顧卿煙想問問他,會覺得這樣的自己不好嗎?會厭惡這樣的自己嗎?可思來想去,這話終究也沒有問出口。


    素心去拿魚食,也遇到了打探完迴來的北溟和冬一,三人遠遠的看見池邊緊抱在一起的人影,便默契的退到了一邊。


    素心把啟祥宮的事情告訴了北溟他們。


    “看來得去查查這個趙娘子在宮外的關係了。”


    北溟說道,之前冬煒他們進宮探查,這個趙娘子身上發現的信息不算很多,可今天的事情一鬧,他總覺得趙娘子身後應該還藏著什麽事情。


    “對了,你們是沒見到,那個玄夜族的貴女和咱們主子有五六分的相像。”


    北溟和冬一互看一眼:“明白了。”


    三人說完話,北溟往池邊看了看,一種附上了灰蒙蒙色彩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


    “素心,主子做這一切的時候,寒少莊主都在嗎?”


    素心不知北溟為什麽會這麽問,疑惑的看了看他,然後迴答:“主子見馮娘子之前讓少莊主去了偏殿,後麵少莊主會不會跟著就不知道了。”


    北溟聽罷,看了看冬一:“你去趟啟祥宮吧,趙娘子交給你了。”


    冬一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不多會兒,顧卿煙在寒岩懷裏感受到一陣陣暖意後,這才動了動身子:“素心他們在。”


    寒岩輕輕“嗯”了一聲,這才將顧卿煙放開。


    見二人分開,素心和北溟這才上前。


    “主子,李林玉一刻鍾前進了宮,現在正和王爺在書房談話。”


    “今日大殿上,許大人一直堅持永安侯府是被人下毒,現如今和左大人一塊查驗去了。”


    顧卿煙聽著北溟一一匯報,問他:“許大人?”


    “是許娘子的父親。”北溟壓低了聲音說道。


    顧卿煙目光不善,當初冬煒他們盯著趙娘子和許娘子二人的時候,可不覺得她們是這種厲害的爪牙。


    因此最開始顧卿煙也沒真想著要把這兩人一網打盡,不過是覺得她們跟了溫夫人,可憐的被連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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