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煙進了屋,問了問蘇探雪的情況,素心告訴她百裏墨把人送迴來後,就走了,蘇探雪現在似乎還沒睡,東廂房屋子的燈還亮著。


    顧卿煙想了想,還是往東廂房去了,素心前麵詢問:“探雪姑娘睡了嗎?”


    屋內果兒一聽是素心的聲音,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姑娘還沒睡呢。”


    出門一看,見顧卿煙和素心都在,果兒忙將顧卿煙迎進了屋:“四姑娘先坐。”


    說完果兒先給倒了茶,轉身進了裏間,蘇探雪正坐在妝鏡前梳頭發,想著事,見果兒進來,問她:“是卿煙來了嗎?”


    果兒點點頭:“四姑娘來看看小姐的情況。”


    蘇探雪起了身,套了外裳,果兒扶著她往外去,顧卿煙坐在軟榻上,素心已經奉命再去取一碗湯藥:“你還好嗎?”


    顧卿煙問蘇探雪,見她臉上還有紅潤,走路腳底也有些虛,忙讓她坐下了。


    蘇探雪笑笑,微醺的感覺讓她看顧卿煙有些虛,不自覺的眯了眯眼,聽得顧卿煙輕歎一聲:“都這樣了,還不早早歇下?”


    蘇探雪搖頭,看著顧卿煙欲言又止,看了看果兒,果兒識趣的自己找了由頭退下了,顧卿煙雖是不太懂,但也沒插話,等著蘇探雪自己說。


    “卿煙,你喜歡岩哥哥嗎?”冷不防冒出這麽一句,顧卿煙端著水杯的手僵在半空中,突然這麽直白的蘇探雪,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抬頭好好看了一眼蘇探雪,見她眼神迷離,但好像問自己的這句話並不是一定要得到一個什麽答案,轉念一想,莫不是...


    “探雪有心事?還是姑娘家的心事了?”顧卿煙輕輕地問。


    “我...”蘇探雪其實也說不上來自己的心裏,隻是這幾日越看顧卿煙和寒岩的相處,越讓自己心裏想起什麽。


    顧卿煙拉了拉蘇探雪的手,說道:“不妨事,女孩子長大了,總會有些心事,你可知我以前一有事就會找三哥說,後來再大些,有些事不好讓他們知道,便和素心說。”


    顧卿煙本是無關緊要的說這麽一句,提了提百裏墨,卻不想蘇探雪一聽見顧卿煙那一聲三哥,耳朵漸漸紅了起來。


    顧卿煙眼見著那耳朵紅了,還琢磨自己是說了什麽,一想自己也隻提過百裏墨,心想:莫不是送一趟,倒送出什麽來。


    在此顧卿煙倒是一時忽略了蘇探雪和司徒浩陽之間的牽連,也是,一方麵在看待他們的事情的角度上,顧卿煙一直更注重司徒浩陽的心理和行為,另一方麵蘇探雪和司徒浩陽碰過麵也就那麽一兩次,這女孩又矜持,故而顧卿煙還不知道蘇探雪那內心早已有的小小悸動。


    蘇探雪正要準備說話,素心端著碗進了屋,放下了就出去了,顧卿煙伸手碰了碰碗,溫度還有些燙,就暫時沒把碗遞給蘇探雪。


    蘇探雪絞了絞衣袖,終於還是不好意思的開口:“最近,我看到你和岩哥哥的一舉一動,忽然,覺得有些..有些羨慕。”


    蘇探雪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小,虧得顧卿煙耳力好,這一聽完,瞬間明白這小女孩的心思,想到剛才蘇探雪的耳朵紅,顧卿煙打算試探試探:“那,你可有中意之人?”


    其實顧卿煙一邊說著,蘇探雪腦海裏就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影,但這個人,她不能說,而且,她自己心中也有太多的不確定,也正是因為這些不確定,才使得她今日酒後胡思亂想。


    因此,蘇探雪咬了咬下嘴唇,說道:“我不知道。”


    這個迴答就讓顧卿煙納悶了,有或者沒有,這樣的答案多清晰,可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顧卿煙又是個不太懂這方麵的人,一時間,陷入了一個死話題。


    想了想,顧卿煙道:“那你現在不入睡,就是因為這個?”


    蘇探雪點點頭,心中的感覺一時說不上口,羨慕、酸還有一些對遠方的想念。


    顧卿煙也無話了,把碗遞給了蘇探雪:“這不是藥,是湯汁,怕你明日醒來胃不舒服,喝了會好一些。”


    說完顧卿煙也不在多留,叫了素心準備迴屋,二人出了屋子,顧卿煙也是一頭霧水,素心一見,這兩人聊天怎麽還給聊懵了,於是問顧卿煙:“主子可是有什麽疑惑?”


    顧卿煙看了看素心,邊走邊說:“你說,女孩子的心思是不是都很複雜?”


    “嗯?”素心反應了一會兒,噗嗤一笑,說道:“大部分是,但主子不是,所以和女孩子聊天就差了些。”


    顧卿煙聽出素心話中玩笑,作勢就要捏素心,好在兩人已經到了屋門前,素心借著要開門,躲過了顧卿煙伸來的手。進了屋一通收拾準備,顧卿煙也困了,沒在多說什麽,便睡了。


    夜色下的東廂房火燭搖曳,直至到了後半夜,才滅了燈,睡下。


    而在西邊遠處的朧城,這幾日也不是很太平。


    “這就是你擅自下令的後果。”司徒浩陽坐在正位,怒聲嗬斥著下麵的人。


    安菁跪在大堂之上,低著頭不言語,麵前是一直書信,那是葉瑾梁傳迴來的消息。


    上麵寫著顧卿煙清了石門中不歸城安插進去的十餘人,留下了兩個活口特意詢問。


    這是時隔一月有餘,不歸城潛入者的第一次信息,也是唯一一次信息,不歸城城主閆闌此時也坐在堂上,深鎖著眉頭不語。


    當日他與安菁談論此事,本就不同意直接派人深入石門,安菁一再保證顧卿煙在外多半年,不曾過多涉足石門,有空隙可尋,又搬出浮荼地位來壓製,幾番下來自己也動了惻隱之心,應下了此事。


    現如今,折損幾人此事尚小,但看司徒浩陽這般,安菁夥同他隻怕踩到了司徒浩陽的線了。如此在座位上隻得假裝鎮定。


    “主上,是屬下辦事不利,還望主上責罰。”安菁也不力爭什麽,隻是話語間不難聽出委屈的意思。


    數月前趙啟悅一句找到了新的宿主,司徒浩陽便動身前往了南邊,她以為這一遭,會將新的宿主帶迴來,種下血蠱,開始培養,可是誰知那日他們迴來,卻是沒有動手,而且,安菁還能明顯感覺出來司徒浩陽有了旁的心思。


    他們離開的期間,浮荼大事小情皆是她安菁在打理,包括這些門派的聯合和溝通,都是她辛苦在維護,可結果呢,還是得不到司徒浩陽的肯定。


    司徒浩陽知她心中不服,迴來後聽說這事的時候,當日便已訓斥過一迴。那時司徒浩陽已經料想了結局,但真正到了結局揭曉這一刻,終究還是生氣的。


    “要是人沒了,能有成效,也還算你有功,而如今,人不僅沒了,還落了兩個在顧卿煙手裏,你覺得下一步她會怎麽做?”


    司徒浩陽這個問題,是在問安菁,也是在問閆闌。


    閆闌心中思索,顧卿煙在江湖上對於對手從來不留情麵,對於妨礙她的人也沒幾個放過的。葉瑾梁信中已經提過,這十幾人混進去之前已是替換了條命,事情結束顧卿煙以及其一眾屬下都接受了懲罰,如此下來,按照顧卿煙的性子,定然無論不歸城後續再有沒有行動,已經是被顧卿煙盯上了。


    閆闌想試探試探司徒浩陽,左右都是兩個魔鬼,隻能權衡輕重了:“我不歸城眾人皆是莽夫,不知司徒主上有何高見?”


    司徒浩陽看了看閆闌,沒有直接的迴答,而是看向跪著的安菁:“你說呢?”


    安菁抬眼,她沒有那麽多的縝密思維,在她的想法裏,本來就是敵人,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本想這麽說,但看到司徒浩陽那冷冽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迴去。


    “屬下不知。”她說道。


    司徒浩陽道:“最近不歸城不適合有任何浮荼的行動了。”


    對於隱患和做事的莽撞,司徒浩陽身邊容不下有第二人。閆闌和安菁聽罷,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司徒浩陽。


    以往不歸城就像是浮荼的一個暗手和分身,用來替浮荼做一些不便自己動手的暗殺,以及給浮荼做事作掩護。


    簡單來說,不歸城如今的名聲,有一半是浮荼打著不歸城的旗號來做的,無論結果好與壞都是不歸城在明麵上承擔著。


    司徒浩陽的意思,如今便是不再用不歸城了,如此下來,浮荼有沒有損失相信司徒浩陽沒那麽傻,但不歸城今後沒了這個靠山,以往的仇家若是尋來,隻怕用不了多久,就煙消雲散了。


    至於安菁,當初不歸城是她招來的,和不歸城事務的打理全權在她手中,雙影樓、南宮一直是趙啟悅在維護,如果不歸城就此與浮荼再無瓜葛,她的地位,也會岌岌可危。


    閆闌上前力爭:“司徒主上,浮荼與桃花澗乃世敵,我不歸城與浮荼結盟之日起,你我就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無論我今日有沒有正麵得罪桃花澗,桃花澗知曉你我之間的關係我便也已經是仇家。”


    司徒浩陽挑了挑眉,據他所知,桃花澗在外麵混的那可是風生水起,別人巴不得攀著人家,他浮荼怕是唯一能稱之為桃花澗仇敵的人,其他的,都算不上。


    “哼,在此之前,我所下的命令可曾讓你不歸城與桃花澗有任何交集?”


    司徒浩陽那雙具有魔力的眼總是能攝人魂魄,他看著閆闌,閆闌的氣焰瞬間下去不少,一邊說話一邊走向閆闌,閆闌愣在原地,仿佛被定了身,想要動彈卻挪不了步子。


    愣愣的看著那雙眼睛,看見了司徒浩陽眼裏不自量力的自己,是啊,他們是什麽人,在司徒浩陽的眼裏不過是棋子,換而言之,在與司徒浩陽有著相似之處的顧卿煙眼裏,他們不過是攔路的石子。


    兩隻獅子都在對麵,他們的眼裏又豈會隻注意那小小的石頭。


    司徒浩陽的話在閆闌耳邊響起,閆闌隻有木訥的搖搖頭,是,以前無論是替浮荼殺人還是擴張勢力,都隻是在西邊活動,連南邊都不曾涉足,何來與桃花澗有交集。


    那時候如果他不想寄於浮荼之下,抽身而退或許都不會招桃花澗看一眼,現在,這一切都被安菁一道不過腦子的命令打破,想到此,扭頭將心中的怨火轉到了安菁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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