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從今天起你就在家裏待著,不要跟著我,知道嗎?”迴到教職工宿舍,徐嵐跟徐父打了聲招唿,就關起房門,如此交代。


    “嗯嗯……”薛悠悠還是一如繼往的點頭。


    “這老頭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偏偏看上了你……我說悠悠,你真喜歡那些鑿子,斧子的?”徐嵐問。


    “嗯……”薛悠悠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下頭。


    薛悠悠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它就是覺得那些用木頭拚起來的或圓或方的家具很是神奇。特別是有些家具上的那些雕刻出來的花紋栩栩如生更是有趣。雖然不能理解徐嵐為什麽不喜歡自己對那些木頭和工具感興趣,不過隻要徐嵐不讓它做的,那他就一定不會去做。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徐嵐就跟隨徐文初去給張先生吊唁。今天出殯,所以去晚了不合適。


    雖然屬於一個鎮子,可觀音廟離鎮上也還有二三裏地。箭步如飛的徐嵐隻能時不時停下腳步等父親一小會。


    “看來我真老了!”徐文初苦笑道。


    “哈哈哈!你正壯年呢!”徐嵐迴頭笑到。


    “臭小子,你少安慰我啦,我這都有白頭發了……”


    “爸,以後我掙錢養你。迴頭把江大爺家的小賣部盤下來,裝修一番,你要是願意呢,就在前麵開個文具店,要是不願意就在院子裏喝喝茶。迴頭再給我找個後媽,我養著你們。何況,你那白頭發不是早就有了嗎?你還說自己是少年白來著。”徐嵐笑道。


    “臭小子……還真準備將那房子盤下來?”徐文初笑罵了一句。


    “嗯,我覺得行。對了……迴頭再說吧!你先去談談看。”


    徐嵐想到當初江老頭夫婦在連同剝皮蓑衣一起燃燒的時候,曾經讓自己帶話給她兒子,衣櫃下麵有個存折的事情。


    “爸,談的時候不要壓太多價格,就按市場價給吧!”徐嵐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其實對那對慘死的老鄰居還是心存感激的。當時就是江老頭夫婦帶頭拖住邪神,才最終將它打的魂飛魄散。


    “咦,這是為什麽,能省點不好嗎?”徐文初問。


    “爸,現在咱們家也不缺那麽點錢,這乘人之危的事咱也不能幹不是?迴頭被人戳脊梁溝的事咱能幹嗎?”


    “你說的是!再怎麽說我也是一名人民教室……”


    “對,編製外的!”


    “滾犢子!”


    “哈哈哈!”父子兩人說說笑笑,幾裏路轉眼就到。


    到了觀音廟後麵的那間小平房的時候才六點多鍾。徐文初去了賬房上了份子錢,也就是當地的人情賬。一般這種同鎮的人來個十塊二十塊的也就是那麽個意思。畢竟連鄰居都算不上。


    徐文初也不例外,給上了二十元份子錢,雖然也被賬房上在了人情簿上,不過也沒打算讓人家還情了。


    張先生就一個女兒,還是小時候別人逃計劃生育的時候將生出的女還送到了觀音廟,然後被張先生收養的。


    當時五十來歲的張先生無兒無女,也就跟老伴收養了這個閨女。還給取了一個很像男孩的名字“張天賜”。俗是俗了點,不過也可以看出張先生夫婦對這個女兒的寵愛,認為這是上天賜給他們的寶貝。


    沒幾年張先生的老伴就因病去世,張先生就獨自一人將這個視若珍寶的女兒慢慢養大。這一點倒是跟徐文初很像,也沒有再娶。


    二十年含辛茹苦,張天賜長成了大姑娘,也在外出打工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外地小夥子。兩人談了兩年,也正式成家,遠嫁他鄉。


    在農村都說養兒為防老,養女兒就是賠錢,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就張先生家這個情況,你說來隨份子的村民會怎麽想?去多去少都是打水漂的玩意。去再多的錢,再多的禮人家張天賜也不可能還禮了。


    老頭子一死,她張天賜也算是在這裏了無牽掛了。誰家有個紅白喜事,你能指望她跑個幾百裏來隨份子?


    所以這次來參加吊唁的鄉裏鄉親,隨的份子錢都很少。一些以前受過張先生恩惠的,會帶一些香燭紙錢過來,在靈前燒了,也算是一番心意了。也真可以說是人走茶涼。


    所以現場顯得很是冷清,要不是女婿花錢請了兩個樂器隊的敲打著當地的哀樂,那真的會冷場。


    徐嵐走到靈前,半跪在地,給張先生燒紙錢。徐文初沒進靈堂就在外麵找到相熟的人聊天了。


    “張先生,你一路走好吧!前幾天還並肩戰鬥,沒想到這才幾天,已經是天人相隔了,世事無常,到讓人唏噓感歎啊……”徐嵐在靈前絮絮叨叨。


    “孝子謝禮!”


    靈台後麵就是棺材,左邊跪著女兒張天賜,右邊是女婿。兩人跪下給徐嵐謝禮。


    徐嵐伸手虛扶了女婿一把,這吊唁禮儀也算完成了。


    “這位可是徐老師的兒子,徐小師傅?”剛剛喊禮的五十歲左右的老頭走過來問。在當地凡是有紅白喜事都會找一個當地知情達理的長輩來主持。


    這位待客主事,也是張先生的本家。按輩分算也是跟張先生同輩。


    “你認識我?”徐嵐問。


    “我怎麽不認識你啊?去年過年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呢!”


    “實在對不住……”


    “漫水橋鎮,西河村,陳群家……”


    “哎吆,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陳群她婆家的叔爺嗎?輩分頂大了。”徐嵐想了起來。


    當時從姥姥家迴來,路過西河村,還演了一場油炸吊死鬼的好戲。此人名叫張發友,當時就是這個通情達理的叔爺,好幾次製止陳群老公魯莽行事。比陳群那個莽撞的丈夫可是要強了不少。


    “張叔爺恕罪,沒想到在這看到你,是小子眼拙了。”


    “唉唉!徐小師傅貴人多忘事啊。這故翁是我堂哥,所以我就勉強做個待客。你看這連個先生也沒請到,等會還要小師傅幫我看著一點啊!”


    “您言重了,對這些我也不太懂,不過真要是有什麽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我跟張老先生也算是故人了。”徐嵐也不推辭。


    “有你這句話我也放心了。之前我們翻看了黃曆,說是已時入殮較好……你來了就麻煩幫我們看看吧。”


    “叔爺啊,這些我確實知之甚少,我想也不會出事。你就按部就班住持就好了。”徐嵐道。


    “那好,徐小師傅給我壓陣我這心也就定了。”張發友見徐嵐這位“高人”就站在旁邊,這心也就放下了不少。


    “叔,那個小孩是誰?怎麽跟你說話老氣橫秋的?”哭了一會靈的張天賜走過來問。


    “那也是一位吃陰陽飯的,還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張發友一邊指揮著幾個幫忙的鄰居擺桌端菜,準備開飯。吃過早飯就要入殮出殯了。


    “切……我以為是什麽大人物呢……”


    “哎!不可以這樣說……”


    “行啦!跟我爹一樣,沒什麽出息,幹這個也沒什麽出息,整天神神叨叨,坑蒙拐騙……”


    “這徐小師傅的本事我可是親眼見到的,你可別不行……”張發友心中有些生氣,這孩子太不懂事。


    “行行行,我不說了,你看人情賬了沒?這就是人走茶涼啊……”張天賜不滿道。


    “……”張發友搖搖頭去忙別的去了。


    眾人吃飽喝足,時間也差不多了,張發友拿了十幾個紅布包袱,在人群中穿梭,將這些包裹交給一個個精壯男人手上。這些包裹裏一般都是裝了兩包香煙一條毛巾。這是給待會抬棺材的人的報酬。


    農村現在還是在實行土葬,一副棺材,加上防潮的石灰以及屍體大概在兩百斤左右,重的也不過三百來斤。一般一口壽材是八個人抬,所以也不算累。一搬主事的會找十二個身強力壯的,四個人是備用的,還會找兩個靈活的拿條凳。遇到緊急情況會用條凳墊住棺材。防止棺材落地。要知道一旦起靈,棺材必須一直抬到墓地或者“秋器”擺放的地方。(秋器前文說過這裏不多做贅述。)


    路上如果棺材落地,那就是極其不吉利的事情。那麽做好萬全準備就是每一個“待客”之人的能力體現了。


    首先這抬棺材的杠子,繩子,那都是特意訂做的。一般一個村或者一個家族都有一套自己的工具。


    主龍(抬棺材的大木杠)粗一尺三寸,一般都是一顆原木做成。長九尺八寸,兩頭有隼頭綁“副龍”,“副龍”綁耳杠。四根耳杠八個人抬,兩人一組可並排,可錯開成直線,複雜的路況都可以輕鬆通過。


    那麽綁棺材也成了技術活。手臂粗的大麻繩,必須死死的綁住棺材和“大龍”。


    “放鞭炮,孝子賢婿抱頭……”


    “入殮……”


    “釘棺……”


    “找龍……”


    “孝子棚靈……”


    “起棺嘍!”


    一切按部就班,沒有任何問題,八名壯漢也各就各位。伴隨著樂隊的嗩呐聲,八名壯漢一聲唿喝,同時用力。


    “起……”


    “……”


    “一,二,起……嗯……”


    “起棺嘍!劈劈啪啪……”門外已經開始放第三掛炮竹了。這是時辰已到,在催靈了。


    八名大漢,臉色通紅,半蹲著身子,愣是站不起來。


    “怎麽迴事?”張發友跑了進來。


    “張叔,這棺材不是鐵打的吧?抬不動啊!”一個漢子腿肚子都在發抖了。


    “狗屁,吃了飯還不肯出力。快……換人換人,時辰已經到了!”


    四名替補立馬換上。


    “起……”


    棺材依然文思不動。這下眾人臉色都難看起來。就算是個鐵棺材也會動那麽一動啊。可這口普通棺材愣是紋絲不動。


    “快去請徐小師傅!”張發友最先反應過來。


    “哪個徐小師傅啊?”


    “就是小學徐老師的兒子,徐嵐,快去……”


    還沒等張發友的話說完,徐嵐已經快步走了進來。


    “徐小師傅,你看這……”


    “莫慌,張先生有話要說……去將她女兒叫迴來。開棺……”徐嵐道。


    “這……”眾人麵麵相覷。


    “照做!”張發友當機立斷。


    很快張天賜和她丈夫就跑了迴來,一般規定他們要當先開路前去墓地的,這時又被人火急火燎的找迴來,也是一頭霧水。


    這一進門就看到徐嵐正在指揮眾人鬆麻繩,又用撬棍去撬剛剛釘死的棺材蓋,那是大驚失色。


    張天賜哇呀一聲大叫,就要上來找徐嵐拚命。


    “你幹什麽?快住手,這裏是你撒野的地方嗎?”張先生的女婿也厲聲嗬斥。


    幾個正在幫忙的,人被這麽一嚇也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徐嵐哪管這些,一下將撬棍插進棺材蓋上就是用力一撬。


    “嘎……”棺材被撬開一條縫隙。


    “我跟你拚了……”張天賜手上正好捧著靈位,也管不了那麽多罩著徐嵐的腦袋就砸。


    “滾……”徐嵐帶著精神力的一聲斷喝,舉起靈牌的張天賜被嚇得一哆嗦。


    “你幹什麽?”她丈夫見妻子被嚇到,也是衝上來就要打人。


    “啪!”


    徐嵐轉身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張天賜女婿的臉上。這一巴掌異常響亮,一時間靈堂中鴉鵲無聲。真可謂落針可聞。


    “唿……”


    這是一聲很是悠長的喘氣聲從棺材中傳來。


    一時間靈堂中更加安靜了,大家都驚恐的看著徐嵐身後的棺材。


    “幫忙!”徐嵐用撬棍將那個縫隙翹的更大一些。那好似憋了好久的喘息聲更加的明顯了。


    “老哥沒死,快……快幫忙……”張發友見多識廣,知道有假死這種情況。


    眾人七手八腳的幫忙,張天賜和她老公還愣在當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棺材被打開了,可是敢靠近的隻有徐嵐和張發友兩個。因為眾人還有一個疑惑。之前在入殮的時候明明張先生的屍體已經開始腐壞了。是臭味用了一袋子石灰也沒法掩蓋,而且都已經開始出水了,怎麽可能還是假死?


    就在眾人還在疑惑的時候,棺材中的屍體突然坐了起來。


    “徐嵐,你迴來啦?”屍體看了看四周,先是跟徐嵐打了聲招唿。


    “你大老遠迴來不是要跟我敘舊吧?先交代你的遺言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陰陽鬼師都市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聖東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聖東來並收藏陰陽鬼師都市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