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刀疤瘋狂的跑著,好幾次跌倒,摔得頭破血流。但顧不上疼痛,爬起來又瘋狂的跑路。


    他從來沒有如此的狼狽過,即使幾年前,大量官軍進山圍剿,也頂多是暫時躲避一下風頭。等風頭一過,自己還是作威作福的山大王。


    不過,這一次,刀疤是真的害怕了。


    氣度不凡的男子,神鬼莫測的手段,他知道自己是惹上了得罪不起的人了。隻恨當初豬油蒙了心,想趁著羅家大婚之日撈上一筆,這下不僅毫無所獲,怕是自己也要折在這裏。


    瘋狂地跑著,很快已經來到了山下,再往上便是茂密的樹林。


    刀疤此時心中總算平穩了一些,隻要一進大山,便猶如魚翔淺底,龍傲九天。或許還能憑借茂密的樹林,躲過那人的追擊。


    他迴頭望去,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動靜,不像是追來的樣子。但是刀疤沒有放鬆警惕,一頭鑽進了大山之中,跑的越遠就會越安全。


    又跑了許久,此時已經山深林密,見已經徹底的安全的刀疤一屁股坐在了一塊巨石之上,不斷地喘著粗氣。


    “他娘的,累死老子了,總算擺脫那個瘟神了。”


    “砰。”還沒等刀疤喘過氣來,突然發現什麽東西掉落在地,發出一道響亮的聲音。


    “誰,給老子出來?”刀疤緊張的四處張望著,漆黑的四周,沒有一個身影,也沒有任何的迴聲,有的隻是他此時此刻的驚恐。


    突然,原本安靜的樹林“沙沙”作響,所有的樹木都在劇烈的晃動著。刀疤見此,哪裏還敢停留,撒開腳丫子又是一路的狂奔。


    在一棵高聳的樹上,天生背靠著樹枝,淡淡的笑著。他一路跟來,見刀疤沒跑多久居然停下來休息,隻好嚇一嚇他,看起來作用很是明顯。


    見刀疤眨眼的功夫已經跑遠,天生才輕輕一躍,跳到了數丈遠的另一顆樹上,整個過程沒有一絲聲響,很快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救命啊,救命啊。”


    慌忙大叫的刀疤慌不擇路,“砰”的撞到了什麽東西,一下子摔得人仰馬翻,向後麵連滾了幾下,好不容易才堪堪站穩了身形。借著透過樹林斑駁的月光,他終於看清楚前方的情況,那是一個極為壯碩的人。


    “你他媽的,找死啊,敢攔本大爺的路。”刀疤揮舞著拳頭衝上前去,直接向麵前的人打了過去。


    雖然如今自己狼狽不堪,但怎麽說也是縱橫附近方圓百裏的土匪頭子。他對於自己的武力還是相當自信的,此時正好拿麵前的人發泄自己積攢了很久的憤怒。


    這一拳很快,帶著唿唿的風聲唿嘯而去,即使是一隻老虎也是不死既傷,刀疤仿佛已經看到了眼前之人的慘狀了,憤怒之中帶著殘忍的笑。


    可是,笑容卻在頃刻間停止了,自己沙包大的拳頭被一隻手緊緊的箍住。一股巨力傳來,仿佛要捏碎自己的拳頭一般。


    “大爺,求求你放過小的吧。”


    刀疤眥目欲裂,痛的冷汗直流,幾乎快要昏死過去。沒想到自己還未逃脫狼窩,卻又深入虎穴,幾輩子的黴運都發生在了今天。


    “怎麽做?”


    麵前的人開口了,卻不是對刀疤所說的。在那黑暗之中,又走出來了一個人,一個衣冠楚楚的公子。


    見到此人,刀疤心中頓時升起了希望,那溫文爾雅的氣質,至少比麵前一直麵無表情的男子要好說話的多了。可是,剛升起的希望,卻被一句話打入了地獄。


    “殺了。”


    淡淡的兩個字,卻直接宣判了一條生命,而且那是自己的命。這句話,自己也常說,沒想到世間真的有因果報應。


    “這......”


    “趙極,你現在越來越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如今見我無權無勢,便想要造反?”


    見趙極默不做語,楚歌繼續說道:“別忘了,你這條命是誰給的。”


    “別,別殺我。我不是有意冒犯二位的,實在是有人在追殺我。若是因此得罪二位,我在此給二位賠罪了。”


    說著刀疤跪在地上,不斷地磕著頭,鮮血劃過臉頰,卻渾然不知。此時此刻,若是能保住性命,比什麽都重要。


    刀疤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在這些人麵前,就是一個隨時可以踩死的螻蟻,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


    “哦,你說有人追殺你?”楚歌饒有興趣的問道。


    “是一個劍仙。我一路逃命,卻感覺他始終在我周圍,所以才會衝撞了二位。”刀疤抬起頭的時候,已經麵目全非了,蒼白的臉色和鮮血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滲人。


    楚歌聽後,轉而望向了一旁的趙極,趙極隨之緩緩的搖了搖頭。


    “你騙我?”楚歌斥道。


    “小人真的沒有騙二位,小人說的句句屬實啊。”刀疤被這一嗬斥,嚇得已經魂不附體了。


    但是顯然楚歌已經對他的話沒有了興趣,趙極在楚歌的示意下,一隻手抓住刀疤的脖子,硬生生的將其從地上抓在了半空。


    刀疤不斷地掙紮著,也無濟於事,生命力在快速的流失著。


    “楚歌,你還是一點也沒有變。”黑暗中,天生現出了身形。


    “沒想到居然是你?天生,我們真的是冤家路窄啊!居然會在這裏遇到。”楚歌從驚訝變成了冷笑。


    “是啊,聽說當初皇國叛亂,肯定有你的功勞吧。”說到這裏天生笑了起來:“沒想到軒轅孤迴去後沒抓到你啊。不過如今看你也是孤家寡人,怕是也隻是喪家之犬罷了。”


    “你......”天生不說還好,一說便說到了楚歌的痛處。


    當初,大軍兵臨城下,包圍了皇宮,經過連續不斷的大戰,終於攻破了皇宮,差點活捉了親自上陣殺敵的軒轅陽。可就在那關鍵的時刻,軒轅孤居然迴來了。


    從天而降,猶如天神降臨,以一己之力,便挽迴了頹勢。就連父皇也死在了混亂之中。若不是自己機警,趙極拚死相護,怕如今自己也已是一具死屍了。


    不過即便如此,自己如今也被追捕,隻有不斷的向北逃竄,遠離那中原,遠離曾經的地位與權勢。


    楚歌不甘,他曾是大楚的太子,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更是生出了無盡的憤恨。


    目光向著四周望去,夜色之中,隻有蟲鳴之聲,便再沒有一絲的動靜:“怎麽沒見你的同門,還有那個喜歡拿劍指著我的女子,叫顧天雪吧。他們怎麽都不在?”


    感受到楚歌話中的挑釁,天生當下不敢大意,拔出了七星寶劍。趙極也將刀疤扔在了一邊,站在了楚歌的麵前。


    “看來你如今是孤身一人,也敢出現在我的麵前。天生,你以為這還是皇國,我不敢殺你?”楚歌冷笑道。


    “看來此戰無法避免了?”天生望著楚歌淡淡道。


    “當初若不是在皇國,你若不是軒轅瑤的同門,我早就想要收拾你了。”楚歌冷漠的說道,眼中泛著寒冷的光芒。


    見此,天生沒有理會,反而將目光投向趙極道:“我知道你本性不壞,事到如今難道還要助紂為虐嗎?”


    “我的命是公子所救,自然要以命相報。”趙極迴道。


    “趙極你還和他囉嗦什麽,還不趕快殺了他。”楚歌在其身後厲喝道,已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殺心了。


    “得罪了。”


    趙極說完,身形一動,轉眼之間已經來到了天生的麵前。天生也揮劍對敵。


    趙極修煉的是煉體之術,身體堅不可摧,猶如神兵。完全不懼天生的七星寶劍,一雙鐵拳舞的虎虎生風,不避不退。很快占據了上風。


    一般煉體之術,皆有其命門所在,但是趙極一身神功已至大乘。當初在皇國大殿之上,二人有過短暫的交鋒,天生劍斬其周身,竟是沒有發現其命門所在,最後不得不以認輸而告終。


    但是如今,生死相爭,勝者生,敗者亡。沒有認輸,隻有拚盡全力,才能有一線生機。


    天陽劍法使出,炙熱的光芒照亮了四周,仿佛將黑暗融化。沒有任何的保留,寶劍攜帶著強大的力量,直直的劈砍而出。


    時間仿佛變慢,劍與空氣相接觸,破空的聲音中夾帶著“滋滋”的聲音,猶如流星墜落大地一般,直直的向著趙極砍去。


    揮劍斬蒼穹,一劍破萬法,這是天生最強的一劍,毫無保留的一劍。


    就在劍即將與趙極隻有一寸距離的時刻,硬生生的被兩隻手緊緊的抓住了。


    “轟。”


    兩者力量相交,四周激起一陣狂風,就連樹木也被吹得東倒西歪,距離近點的直接斷裂,席卷向了遠方。


    周圍頓時一片狼藉,刀疤本來已經昏迷,被這力量席卷,飛出幾丈距離後撞在一巨樹上,才堪堪停了下來,渾身的劇痛刺激著身體,一下醒了過來。


    見到對戰兩人造成的破壞力,他已經快嚇傻了,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這三人肯定是仇敵,趁著現在兩人打了起來,一人在遠處觀戰,自己還是趕緊逃命要緊。免得到時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深知,這幾人可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落在誰的手上恐怕都不好過。


    打定主意,刀疤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四周。如今雖然是夜晚,但是不遠處光芒四射,周圍的地形倒也看的清楚。再加上對於附近的熟悉,刀疤很快就確定好了方位,躡手躡腳的向遠處走去。


    直到完全進入了夜色之中,遠離了戰鬥的地方,刀疤這才鬆了一口氣。撒開腳丫子就是拚命的狂奔,跑的越遠,生的希望才會越大。不然戰鬥一結束,自己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跑了許久,稍微心安的刀疤才停了下來。之前一直逃命,倒還不覺得什麽,如今一停下來,渾身劇痛,讓他差點昏死過去。


    忍著劇痛,忍著疲憊,刀疤再次向前一步步的走著。絕不能在這個地方倒下去,一旦昏死,莫說後麵的人會不會追上,就是這山上的野獸也會讓自己屍骨無存的。


    但隻要到了山寨,就能安穩的睡個覺,睡它個三天三夜。醒了之後還是當初那個威震四周的土匪頭子,到時候再找幾個漂亮的小娘們。


    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刀疤竟然覺得沒那麽痛了,腳步也輕盈了許多。正準備加快腳步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在身後響了起來,如同催命的魔鬼。


    “想跑,也不問問我答不答應?”


    刀疤驚恐的迴過頭來,看著那一臉戲謔的笑容,頓時瞳孔放大。


    “不......不要過來。”刀疤驚恐的叫喊著後退,卻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楚歌帶著笑容,慢慢的向刀疤走去,他很滿意刀疤的表現。


    畏懼,驚恐。也隻有這些,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是曾經的楚國太子。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以主宰別人命運的當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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