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是一道蒼老的聲音,又有點嘶啞,像是聲帶在磨砂石上磨過一樣。


    洛瀾循著聲音看去,隻見靠近牆壁的木質櫃台後麵,坐著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坐的筆直,端正地坐在灰暗的櫃台後麵,低著頭,雙肩卻機械而僵硬地動作著,不知道在忙什麽。


    說來也奇怪,現在正是上午的時間,按理說,陽光應該很足,然而陽光像是進不到裏麵似的。


    灰蒙蒙的一片,夾雜著頹廢的氣息,陰冷的氣息從牆麵各處滲出來,格外的冷。


    洛瀾慢慢地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個老爺爺,戴著一副上世紀的老花眼鏡。


    皮膚像褶皺一樣,臉色卻又很蒼白。


    “不要開。”他又重複一句,聲音沙啞得仿佛是從門縫裏磨過一樣。


    嘶啞,粗糲,又機械,沒有絲毫感情。


    洛瀾沒有心思去問為什麽不要開這種問題。


    她在離櫃台還有五六米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試探著問了一句:“這裏……可以幫辦白事?”


    “五十萬元,押二十萬。”


    老爺爺的聲音顫顫巍巍地響起,從跟她說話起,就沒抬過頭。


    “這麽貴?”洛瀾忍不住驚唿一聲。


    辦一次普通的白事也就一萬多吧,再多也不會超過三萬。


    這裏一開口就喊五十萬,莫不是獅子大開口?


    正在這時,角落裏忽然響起一陣女人慵懶的咯咯咯的笑聲。


    洛瀾轉頭看去,隻見鋪子的一角,一個身穿大紅旗袍的女人從樓梯上走下來。


    梳著民國時期的發髻,嘴唇塗著大紅色號的口紅,臉色白得像紙。


    那女人手搭在樓梯欄杆上,一步步走下來。


    光線暗淡的鋪子裏,洛瀾一眼看到女人右手五根手指都戴了大大小小的翡翠,幽幽發著綠光。


    乍眼看去,很是詭異。


    女人身材極好,看起來雖然已經四十歲,卻跟二十來歲小姑娘的身材有得一拚。


    是真正的風姿綽約。


    “小姑娘,你可知道,找到我們這裏的人交給我們做的,絕不是普通的事情。”她嫋嫋娜娜地走了過來。


    聲音如黃鶯啼叫,清脆中帶著尖銳。


    她圍著洛瀾轉了一圈,臉上拈起一抹笑:“小姑娘,我看你身上的陰氣不輕,最近是碰上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洛瀾一驚。


    這女人居然看得出來。


    看樣子有兩把刷子。


    最近她就跟沈玉接觸過,他是鬼,身上的陰氣極重,自己沾上一些也很正常。


    這女人既然看得出來,就說明不簡單。


    更何況,這裏是沈玉帶她來的。


    “萬一犯了不該惹的人或者鬼,我們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既然開這個價,自然是因為它值這個價。”


    見洛瀾沒說話,女人又幽幽地開口了。


    她用一種陰而冷的眼神上下瞟著洛瀾,“若是嫌貴,你現在就可以走,我們辦事做生意都是秉承一分錢一分貨,堅持童叟無欺的原則。”


    洛瀾看著女人大紅的嘴唇在光線暗淡的鋪子裏一開一合,沉默了片刻,便說:“我想請你們幫安葬一個少年,他去世時才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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