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風穀,位於南瞻部洲東境北部岐山山脈的東部,若走完岐山山脈,跨過分割東南二境的岐川河,便是瞻洲南境蜀山劍派鎮下赫赫有名的摩天嶺。


    相傳,摩天嶺上有不止一位妖王坐鎮,即便是蜀山劍派這樣的南境使,輕易也不願踏足。


    聽完流雲真人的介紹,雲蘇眉頭微微皺起,“那滅殺迴風穀的妖王,究竟如同之前那些作亂的妖獸一樣,來自北俱瀘州還是來自摩天嶺呢?”


    “來自摩天嶺的可能性不大。”


    仿似看出了雲蘇心中的猜測,流雲真人開口:“蜀山劍派雖不願輕易踏足摩天嶺,但是卻從來沒有放鬆過對摩天輪的監視,若是摩天嶺上的妖王出來作亂,必然會第一時間通知。


    並且,在剛剛我已經派人用傳送陣去蜀山打聽情況了,相信要不了就多就能有消息傳迴。”


    普通小妖作亂,流雲真人雖心底疑惑,卻也不至於派人去蜀山打探情況,但是妖王就不一樣了。


    這等存在已是抬手間就可輕易覆滅一座城市的恐怖存在,一旦為禍,尋常修道門派根本阻止不了。


    就好比那迴風穀,乃是東境雲霧觀坐下算得上一個二流的修道門派,在東境岐川流域也是頗有盛名,門內太上長老乃是度過天劫的大乘中期強者,拿到如今的雲霧觀中,單從修為境界來論,拋開雲蘇,無人是其對手。


    而這樣的強大存在,為了給門下弟子爭取逃脫的機會與時間,不得不施展秘法,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方才爭取到這一線生機。


    妖王,這個王字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封的。


    “雲……道友,此去千萬當心,若事情有變,可持此令牌去南境蜀山。”


    望著雲蘇,流雲真人眼中神色有些複雜。曾幾何時,雲霧峰上無憂真人與無淚真人兩大老祖坐鎮,東境之下哪怕是妖王也得老老實實的自居一偶,而如今……隻能感歎物是人非。


    目光微微抬起,流雲真人透過大殿的門望向遠處的天邊,眼底的神情無比的凝重。


    他知道,如果自己這些天收集到的情報沒有差錯的話,這就是一個針對整個東境,又或者說是針對整個雲霧觀的陰謀,風雨飄搖亦不過剛剛開始。


    隻是,如今的雲霧觀還經得起這種風雨嗎?


    “觀主不必憂心。”


    雲蘇起身,並沒有去接流雲真人遞過來的令牌,到了此刻,他哪裏會察覺不到流雲真人的心境起伏?


    於修道之人而言,這種心境上的起伏乃是一種大忌,一個不慎便有可能滋生心魔,輕則修為難以寸進,重則走火入魔,修為境界倒退不說,更是有可能威脅到生命。


    雲蘇能夠理解流雲真人,不是他的意誌不堅,實在是做為雲霧觀的一觀之主,之前雲霧觀遭受的劫難對他影響太大了。


    雲蘇也沒有過多的去勸解與寬慰,他知道,這種心境上的動搖一旦產生,並非三言兩語就可消除,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行動來將那心中滋生的“魔”給斬掉。


    如今,流雲真人最擔心莫過於雲霧觀能都渡過此次劫難。畢竟,嚴格的算起來,雲霧觀已經沒有了可以單獨抗衡妖王的強者,這便是流雲真人最憂心的地方。


    而雲蘇如今要做的,就是幫流雲真人斬掉這個憂心。


    哪怕沒有了無憂真人與無淚真人兩位老祖,但雲霧觀還有他雲蘇,有他在,妖王同樣也休想放肆。


    與無憂真人和陳百鴿等人道別,雲蘇踏步朝著山下走去,哪怕如今已經有了對抗真仙境界強者的實力,雲蘇仍舊緊記雲霧觀的規矩——登山之階須腳踏實地而行。


    雲蘇猶記得當初他和無憂真人討論個這個問題,這並不是雲霧觀為了彰顯自己南瞻部洲道門東境使的身份而立的規矩,而是為了時刻警醒門下弟子,哪怕道法有成,可排山倒海、騰雲駕霧,亦不可忘了自己仍舊是一名人族,而不是所謂的仙、佛!


    人就是人,修道不為成仙,更不是為了所謂的長生不老,而是為了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人。


    若是在以前,這種話雲蘇幾乎不為相信,修道之人不為成仙、不為長生,這種話說出去,別說雲蘇,恐怕連如今的陳百鴿等人都會覺得荒謬。


    但是,從傳承者、莊周,甚至是吞噬了老魔的神魂本源後所窺探的種種,雲蘇相信了,或許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但是這個世間確確實實有那麽一群人,他們修道不為成仙,不為長生,隻為守護那些需要守護的人。


    或許這就是人族不同於其它萬族的地方。


    就好比那迴風穀的太上長老,他既然能夠拚死攔住那妖王,為門下弟子爭取到一線生機,雲蘇絲毫不會懷疑,如果他選擇不管門下弟子死活,隻想著自己逃命,那麽他根本不需要施展那等以性命為代價的秘法,就可逃出生天。


    但是他沒有這麽做,包括無憂真人與無淚真人同樣如此。


    “或許,這便是為何人族能以先天孱弱之軀,能夠祖地那種萬族並存的地方與聖族共爭鋒的原因所在。”


    恍惚間,雲蘇想起了傳承者記憶中那斬破祖地世界屏障,為人族送出一縷傳承希望,宛如開天辟地般的聖皇盤古;想起了那為了阻斷後路,為了讓這縷傳承希望能夠順利進入星空,從而隻身補天,封印那被盤古斬開的世界屏障的聖皇女媧;想起了那為了人族薪火傳承不絕,從而鑄造出傳承者的聖皇軒轅與聖皇燧人……


    他們屹立於聖人路的巔峰,但卻從不以仙佛自居,甚至那人皇之名,也是後世之人為了出於敬仰與感恩而冠,這等人族先輩才理應是這天下人族修士所追尋的目標。


    仙,與雲蘇而言終歸是成為了過往,從他在南天門前自毀仙基那一刻起,他便已不再是天庭的太子,同樣也不是仙,而是身負傳承者之責的傳承之人。


    就如同當初靈霄寶殿上那卿家所言,“陛下,天道樹上雲蘇太子的花謝了……


    陛下,人道樹上開花了。”


    在那一刻,雲蘇沒有看見的是,那在他記憶中十餘年臉上神情沒有過絲毫變動的父親,眼底閃過了一抹璀璨的光。


    天道花謝,人道花開,一因一果,結局自有注定!


    “小子,他們可能等不急了。”


    前行中,傳承者的聲音出現在雲蘇心底。


    “佛族嗎?”


    其實在聽過流雲真人那些話後,雲蘇心中早已有了猜想。北俱瀘州的妖獸能夠堂而皇之的跑到南部瞻洲來鬧事,這其中所說沒有人搗亂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當今世上,能夠有實力並且有動機這麽做的隻有佛族。


    “不錯,之前為了與道門爭奪信仰之力,佛族還在各地幫忙打壓妖族,如今看來,他們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或者也有可能是他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他們究竟想做什麽?”


    從之前與陳玄奘以及真正的普渡等人的交談中,雲蘇隱約知道佛族這些年一直在密謀著某種事情,但是至於真正是什麽事情,雲蘇至今仍舊沒有弄明白。


    “若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們應該是想打破這個世界的大陣封印……”


    傳承者的話令的雲蘇陡然一驚,他知道,在這個世界外的星空宇宙中,一直遊蕩著祖地萬族派出的狩獵隊,目的就是為了徹底消滅當初從祖地中送出了這部分人族。


    如今這片天地之所以沒有被發現,就是因為有人族先輩用大陣隱藏著這方天地的氣息,這也是為了什麽這方天地缺少一部分星辰之力的原因。


    佛族居然一直在密謀打破這方天地的世界封印?雲蘇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密謀居然如此之大。


    雲蘇絲毫不會懷疑,一旦真的被佛族得逞,這方天地的所有人族,勢必陷入水深火熱,甚至有可能會被徹底滅絕。


    在這一刻,雲蘇再一次見識了佛族的其心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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