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醒了,在沉睡了四萬年之後一個尋常的清晨,陽光透著窗子撒在地上,窗外有鳥兒的叫聲,還有微風捎著花朵的清香偷偷的溜進屋內。


    青黛永遠也忘不了這樣一個尋常的清晨,特別是當她心心念念的人,帶著她已幾百萬年不曾見過卻又十分熟悉的笑容,看著她,詢問她,是否覺得無恙?


    一如她初入學院,被人欺負時他總會及時的出現,不理其他,隻笑著問她,是否無恙。這個笑容,她存於心頭,永不會忘。


    可青黛已經幾百萬年沒見過他這般的笑容了,青黛不禁有些鼻頭發酸,有些恍惚,有些委屈。


    為了那個女子,夜弦徹頭徹尾的變了一個人,待人冷漠,無論青黛每次如何的想要接近,都會被傷的體無完膚。


    夜弦見她眼眶發紅,卻不吐隻言片語,眉頭微皺,急忙的問道,是否還有哪兒傷著未愈?


    青黛隻聽他這一句,隻見他這關心的模樣,便再抑製不住心中的情緒,起身抱住了夜弦,像是要抱住那幾百萬年前的師兄,不再放手。


    夜弦並未動作,任由她抱著,隻是用手輕輕的拍了拍青黛的背。


    雖然夜弦不記得那個女子所有的事,可他卻是記得青黛為他所做的一切,幾百萬年默默地守候關心,和衝入深海之中不顧生命的毅然決然。


    他記不起自己為何會受寒毒,也記不起自己為何幾百萬年都能狠心對這個自己曾經那般保護的師妹不理不睬。現在他隻覺得對青黛愧疚,隻覺得,自己欠她一份感情。


    “你才醒,莫要受累,我去為你配著湯藥,好更快的好起來。”夜弦的聲音很好聽,很溫柔,與離殤不同,帶著些許磁性,讓人覺得,隻要聽他說話,哪怕是傷人的話,都是心甘情願的。


    “是啊,師姐,讓師兄為你配些藥吃了,才能早些好起來。”撫屬是隨著夜弦一起進來的,他從前與青黛夜弦的關係最好,見著她醒來自然高興。


    可青黛卻聽出了他話中的別意,終於是不舍的鬆開了夜弦,夜弦依舊是笑著,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對著撫屬囑咐他細細的照看,才出了房門。


    “師兄他,怎麽了?”青黛背靠在床背上,睡了四萬年,讓她還有些沒有精力,可隻要是和夜弦有關的事,她總是能第一時間的清醒。


    撫屬知道青黛能發覺夜弦的不同,也並無隱瞞的意思,畢竟,夜弦喝下忘情水的意義不就在於此嗎?


    可青黛卻楞了,楞了很久,許久不能反應。


    她從未想過,也絕不敢奢望,夜弦會去忘記那個女子。那個女子死的時候,夜弦是如何頹廢,她比誰都清楚。她無數次的嫉妒那個女子。若死的是自己,隻要能被師兄如此的重視,她心甘情願。


    所以她才會毫不猶豫的入深海,因為,哪怕是死了,至少在師兄心中,能有她一點點的位置,便夠了。


    可現在,似乎比她所想的好太多太多了,哪怕撫屬告訴她,她的仙力已隻剩從前的一成,她也絲毫不在意。


    用這些,能換得師兄,都是值得的。


    夜弦很快便端了湯藥進來,他並未命撫屬去做,皆是親自動手。當然,親自喂青黛喝下。


    “苦嗎?”青黛搖頭,她本是極怕苦的,從前受傷也不願喝湯藥,可夜弦喂的,她嚐不到別的味道,隻覺得甘甜。


    “活了這麽些年,倒是聽話了不少。從前想要讓你喝副湯藥,可是出動師父都做不到。”夜弦用備好的方巾為青黛擦去嘴角的汁液,笑著調侃道。


    青黛早就迷失在他的笑容裏,不管他說什麽,她都隻是點頭,她從不知道,夜弦也有這麽溫柔的時候。


    與從前的溫柔不同。從前她不愛喝湯藥,他便由著,卻不會喂她喝藥,雖然關心,卻總不會碰她一絲一毫,總是用些男女授受不親的話搪塞她,青黛知他是在躲避自己。


    撫屬方接過夜弦手中的藥碗。青黛便抓住了夜弦空出的雙手。


    撫屬很是自覺的退了出去,夜弦雖有些訝異,卻並未抽出雙手。隻是看著青黛,很是平穩溫和的眼神看著青黛。


    青黛似乎在組織語言,用她已經四萬年沒動過的所有的思緒,組織一個語言,


    “你,可願做帝後?”倒是夜弦,先出了聲。


    可這一句,將青黛勉強組織出的語言,全部破碎。卡在喉嚨口,再說不出話來。


    “若是不願,那便算了。”夜弦故作抽手,欲轉身離開的模樣,卻剛轉身,便被青黛從身後抱住。


    抱的那樣的緊,仿佛一鬆手,便全都消失了一般。


    夜弦有些心疼,不知是為青黛一直以來愛的小心翼翼,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


    可夜弦隻覺得,似有什麽堵住心口。剛才的那句,再吐不出第二遍。


    “我願意。”青黛輕輕的,卻十分堅定的聲音傳來。


    夜弦將所有的情緒壓抑下去。他知道那句話的重量,也明白青黛這句迴複的重量。從今往後,他隻能將青黛一人放於眼裏,放於心中。


    帝君要大婚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三界,對方是人魚族的公主,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命司命挑選良辰吉日,還要大肆鋪張。


    因帝君所有的都要求最好,所有的準備都需時間,便趕不及最近的吉時,然而司命所算,再有吉日,便需得一萬一百年的那一日。


    帝君大婚乃是大事,日子絕不可違逆,雖青黛曾想簡單一些。趕上最近的吉日。可夜弦隻說了句,想給她最好的婚禮。她便心甘情願的等待。畢竟,她最大的隱患,那個女子是絕不可能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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