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說。”方汀邊說邊拿著手機玩遊戲,坐在副駕駛,兩人正通往去醫院的路上,這已經成了兩人的日常,每個星期的探望,也是方汀期待的親情的感覺。


    “我說什麽?”鄺無辰見方汀欲言又止,附和著問道。


    “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愛情這種東西嗎?”方汀若有所思,實際上,她無法抑製自己內心的好奇,又看起了關於林哥哥的新聞。


    “你還在看那個枚紅色的東西呢啊?”鄺無辰瞥了一眼,不屑一顧地說。


    “對啊,我無法理解。如果連林哥哥和雨薇之間的感情都變得這麽不純粹和不堪一擊,我恐怕無法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所謂的愛情了呢。”她有些憂心忡忡地說。


    “那個顏色,我也挺喜歡的。”沒想到,自己如此認真地問他意見,這個家夥竟然迴複了這樣一句。


    “你變態啊!”方汀感到一陣惡心拿起手機便往他腦袋上砸。


    “你別亂動,很危險!”鄺無辰對這突然的攻擊嚇了一跳,連忙握緊了方向盤,“男人嘛,如果我說沒什麽感覺,那不是也很虛偽,況且,不僅顏色,款式也不錯。”像是在故意氣她,他笑著說,“我就喜歡料子少到恰到好處的。用來綁頭發就更加誘惑了。”


    “你去死吧,色魔!你們都不是好東西!”方汀瞬間感覺失望極了。


    “真生氣啦?”鄺無辰斜眼瞥了一下方汀,她的臉不知道是下午陽光曬的還是剛剛激動氣的,通紅的,不過看起來倒是更加生動可愛了一些。


    “你也不用這樣子啊,人生不是看到了不完美的事情,就覺的這個世界不完美了,該扔了,而是要去尋找新的快樂,並且設法保持內心的平衡和創造動力的源泉啊。”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卻令方汀更加生氣了。


    “你到底什麽人啊!”方汀尖叫了一聲。“我對你也好失望!”


    鄺無辰發現和這個家夥聊天實際上是一家有危險係數的事情。她小小的腦瓜裝著很多東西,並且有著不可挑戰的原則和不可觸碰的底線。


    “我隻是想讓你心情好過一點。不然我們能怎麽辦,畢竟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鄺無辰這個類比,又把兩人帶迴了一個尷尬的境地。


    雖然兩人已經說好,保持一種和最初一樣的距離和關係,然而,鄺無辰卻屢次做出這樣的表達,仿佛兩人變成了某種命運共同體,這樣的想法,令唯恐世界改變的方汀感到不安。


    “他們都是我最信任,最欣賞,最喜歡的人。我不要他們不完美。也不要他們之間的感情有任何雜質。我不管。”她直接無理取鬧般說道。


    “唉。”鄺無辰歎了口氣,“我又何嚐不希望事情如此。愛情這件事,可能是過於奢侈了。人世間的苦,有幾個人能用愛情的甜來戰勝。擁有過,已經是少數了吧。”鄺無辰無奈地說道。


    “我相信愛情,並且隻發生在兩個高尚人格之間,他們明明擁有這一切,沒有理由失敗給世俗的下三濫劇情。”方汀突然說道,像是在安慰自己。


    “行了行了,那都是別人的人生。當然他們對你很重要,但別忘了,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多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要外麵的世界給你做出一個完美的榜樣。你想要什麽,需要什麽,就自己去做,自己去追求,難道不好嘛?”鄺無辰的話倒是不無道理,隻不過此刻的方汀完全聽不進去。


    “我隻是看到愛情失敗,心有不甘,以及對自己未來的恐懼。”方汀坦誠迴答,“我就是沒辦法接受嘛。你說,這麽完美的事情,哪裏來的那麽多外界力量要破壞他們啊。”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所謂的感情,本來就是一種互相裹挾的生存關係,愛情就更是稀少了。你應該慶幸的是自己見證過真正的愛情,而不是對於不完美的瑕疵無法釋懷。”鄺無辰說道。


    “篤定的感情,和一個人深愛的人過一生,是多麽美好的事情,為什麽這麽多人連這點長期價值都看不懂,非要被貪婪的短期欲望蒙蔽雙眼呢?”方汀像是恨鐵不成鋼,聯想到女孩子們口中關於愛情的討論,感到厭惡至極。


    “你之前不是說了嘛,你經過觀察發現,這世界上人,通常都是眼皮子淺,骨頭賤,隻能看到眼前的蠅頭小利,仨瓜倆棗,不能目光長遠,看到長期價值,那這種事情可以發生在生活中,工作中,為什麽不能發生在情感中呢?”鄺無辰的話幾乎令她感到振聾發聵。


    “好了,調節一下心情,見病人可不能這樣哦。”鄺無辰最為擔心的,倒是一會的氣氛,這已經是他淩駕於工作之上更加重要的任務,而顯然,這個家夥是自己最為重要的幫手,如果沒有她帶去的快樂和陽光,自己恐怕在那個病房裏不過五分鍾就會被趕出來,更別提接下來的請求了。


    “哦,知道了。對了你有沒有發現,最近鄺叔叔看起來好像比從前好多了呢。”方汀提到鄺無辰的爸爸,倒是分外開心。過往與他相處的經曆,讓她體會到了一種從小便缺失的父愛的感覺,這一點她甘之如飴。


    “嗯,恐怕這都是你的功勞呢。”鄺無辰如實說道。


    “也不完全是吧。我倒是覺得,是鄺叔叔自己找到了新的人生樂趣。”方汀自顧自說道。


    “對。他找到的新的人生樂趣,就是你。”鄺無辰無奈地笑了笑。實際上,他無法理解這個家夥一到病房滿嘴跑火車,天南地北有上句沒下句的,怎麽就能把老爺子蠱惑住了一樣,牢牢地被抓住了注意力呢?


    “你覺不覺的,鄺叔叔是我的知音?”突然方汀若有所思地說道,“他像是有高緯智慧,可以理解我所說的是什麽。這是極其罕見的能力,過去我隻在雨薇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獨特超能力。”


    鄺無辰迴想起第一次方汀見到老爺子時,提到過的自己正在構思一部小說,關於地球懷孕了,她要帶著地球去打胎的故事,不禁咬緊嘴唇忍辱負重般點了點頭。


    畢竟,現在老爺子就吃這一套,這個家夥自己必須籠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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