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華燈初上,劇組提早收工。


    手機短信鈴聲突然一震,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隻有兩個字,“浩瑜。”再無其他。


    他的心像是立馬觸電了一般,“雨薇,是你嗎?”


    盯著手機,沒有迴複。


    鬼使神差地,林浩瑜來到了那個在腦海中出現過無數次的房子。大門緊閉,“私人宅邸,非請勿入”的牌子看起來格外冷冰冰。


    猶豫良久,他按響了門鈴。


    半晌,裏麵有人接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輕柔中帶著一絲憔悴。


    “喂。”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卻令他的內心在顫抖。


    有一刻,他幾乎下轉身離開。然而他站在那裏,任由攝像頭的燈光照在臉上。


    門開了。


    吱地一聲,眼前顯現出那條曾經熟悉的小路,以及兩側的已經枯敗的薔薇枝幹。


    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甬路的盡頭,一襲紅色紗裙,已經與日漸寒冷的天氣十分不符。那是室內衣服,儼然,為了等待他的到來,她站在那裏,任由寒風侵襲。


    她抱緊雙臂瑟瑟發抖。


    林浩瑜不再猶豫,大步走上前去,直接來到了她的麵前。不由分說,解開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隨即退了兩步,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穿著短袖,立馬感受到了寒風的侵襲。


    “進來吧,外麵太冷。”雨薇抬起頭,看著這張久違的臉,終於開口。


    “哦。”他低聲應答了一聲。


    雨薇轉身走進房間,林浩瑜跟在身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林浩瑜選擇了呈直角的單人座位,邊坐下來,邊打量四周。


    “你一個人在家嗎?”他開口問道。


    雨薇看著他的臉,“這是我的家。”她迴答。


    林浩瑜再次四周望了望,思考著這句話的意思。沒再做聲。


    “這裏隻有我和你。”像是在解釋,“喝酒嗎?”


    “啊?”林浩瑜再次迴複了一個字,像是還沒緩過神來,甚至自己怎麽出現在這裏,怎麽會發生這樣的對話,完全沒有了概念。


    “我去拿。”雨薇見他不說話,站起身來,兀自去拿。


    從廚房走出來,手拿著兩個高腳杯,一瓶紅酒,坐了下來。


    “你可以幫我打開嗎?”雨薇說著,把一把酒刀遞給了林浩瑜。


    林浩瑜則是接過酒刀,不假思索地開始認真開啟這瓶紅酒,此時此刻,仿佛這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件事情。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打開紅酒,輕輕放在桌子上。


    “可以了。”看著雨薇,他輕聲說道。


    “你可以倒酒嗎?”她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輕聲問道。


    “哦,當然。”突然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他紳士地倒了兩杯紅酒,在空杯的三分之一處。


    “這是什麽酒?”他像是在尋找話題。事實上,他對酒一無所知也不感興趣它們是什麽品類。


    “一瓶普通紅酒。”雨薇看著他,依舊直直的,麵無表情。


    “哦,普通紅酒。”他重複了一句,像是在維護這樣的禮貌和諧的氛圍。


    “給你。”林浩瑜說著拿起一杯酒,遞到了雨薇手上,雨薇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這讓林浩瑜大吃一驚。通常的雨薇,也十分喜歡喝紅酒,然而一貫是小口品啜,便帶著滿足的笑意看著自己。而眼前的雨薇,麵無表情,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這樣的狂放,讓他感到十分陌生。但是不知為何,他立馬模仿她剛剛的樣子,把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瞬間感覺腦子有一些眩暈。酒精的刺激,令他似乎對現實的世界的感知,更加消散了一些。


    他再次倒了兩杯,一杯遞給雨薇,一杯自己正想像剛剛那樣一飲而盡,卻被雨薇把手中的杯子一把奪了下來。


    隻見雨薇拿著手中自己那杯酒,把剛剛從林浩瑜手中奪下來的那杯輕輕放在桌子上,靠過來,麵目表情眼神迷離地看著他,“從我嘴裏喝。”


    說著,便小口喝了一口紅酒,林浩瑜隻感覺自己一陣無法控製的衝動,把她整個人攬進了懷中喝著她口中的紅酒。


    這是一個漫長的吻,令他深深淪陷。此刻他突然不願再想這世界上的一切煩惱,而和她永遠墜入這個隻屬於兩個人的世界。他不禁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卻隻聽見一聲慘烈的尖叫,嚇得他連忙鬆手,恢複了意識。


    再次看向他的臉,雨薇的眼神依舊迷離而脆弱。林浩瑜看著剛剛被自己握住的手腕,白色的紗布包裹著,隱藏在紅色的紗裙袖子中,輕輕掀起紅色的袖子,透過白色的紗布,竟然在滲血。


    這令林浩瑜感到一種觸目驚心的痛。


    “這怎麽迴事?”突然間,他臉色完全變了,從剛剛的溫柔突然的失控到現在的麵帶冷光。“他對你不好?”他脫口而出。


    雖然竭力避免提到那個人,以及兩人之間已經結婚這樣的事實,但是眼前這一切,令他無法再演下去。


    “啊,不是的,嘻嘻。”雨薇見他眼神中的冷光,像是嚇到了一樣,突然,露出了久違的微笑,看著他的眼睛,雲淡風輕地說道,“記得你那把綠色小刀嗎?我悄悄把它留下來,你沒發現吧嘻嘻。不小心劃到的。”雨薇說著,把裙子的袖子輕輕拉了下來,假裝沒事一樣,從他腿上慢慢下來,坐迴自己的位子。


    林浩瑜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那把帶在身上多年的匕首竟然被雨薇拿走了。他抓過雨薇的上手臂,輕輕扶起手稍,撩開雨薇剛剛拉下的袖子,仔細觀察著滲血的紗布,把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腿上,試圖打開包紮。


    雨薇下意識地想把手抽迴來。


    “別動。”卻又杯按住上手臂,她隻好不動。


    他用雙手輕輕打開了紗布,一層,一層,解開環繞了幾圈的已經沾染鮮血的紗布。這些沉澱的顏色,有深有淺,有些已經幹涸不知多久。


    再到整個手臂完全顯現在眼前,他的心在顫抖。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映入眼底,他不敢想象,那是怎樣的刺痛,又是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會有這樣的傷口。


    “雨薇...”他看著她的手臂上的傷口,再看了一眼她的憔悴的臉,瞬間眼底都是淚水。


    “我沒事的呢。已經快好了。”倒是雨薇立馬薇笑著安慰道,仿佛此刻受傷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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