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心不是一個恃寵而驕的人。


    她心裏明白伊家長輩對她因照片而心生喜歡,也因假冒媳婦的表現受到了肯定,但她還是覺得壓力山大。


    盡管伊玄瑞不斷地勸慰著,她表麵上也坦然了許多,可隨著車輪的‘哐當’,離家越來越近,心裏越是慌亂不堪。


    心兒一直忐忑到見了伊家的阿爸阿姆,沐浴更衣後,任由伊玄瑞牽著,見了阿公,太安嬤才有好轉。


    沈可心聽不懂太安嬤的話,全由伊玄瑞翻譯著,反正是一頓誇,說者眉飛色舞,聽者心安笑盈盈。


    奇怪的是,家裏人都叫伊玄瑞為阿瑞,唯獨太阿姆叫他瑞兒,連著沈可心叫著“可兒,瑞兒。”


    瑞兒見到太阿姆,就像一個十分聽話的孩子,太安嬤交代著的事,一切都應允著。


    當然,沈可心一句都聽不懂,一直站在太安嬤身旁,也不敢坐,看著老人家滿是皺紋的臉舒展著,如蕩漾在湖麵的波紋,充滿慈愛的眼神在渾濁的眼裏朦朧著,癟著的嘴一張一合,漏著風講著。


    她仿佛看到時光機在不停織著,像黑白照片的景,曾經也是太安嬤的五彩錦。


    她感受著太安嬤拉著自己手的那種激動,心裏懷著對久遠記憶的敬仰,充滿著欣慰、興奮、自豪。


    家中的長輩,愛屋及烏,虛寒問暖。


    隻是她飯吃的很少,不是不敢多吃,而是根本吃不下去,老人們一個勁的夾菜勸吃,她也隻好微笑著。


    當然,阿瑞就在一旁幫她說了話,說是暈車了,老人們想著也是,就沒再堅持。


    “都是你愛吃的海鮮誒~你怎麽啦?一天都沒好好吃了。”他陪她迴到房來,一臉著急。


    “我也不知道,難受!好好睡覺就會好的吧。”她安慰著他,也安慰著自己。


    她躺側身躺在床上,隻想睡覺。


    “阿瑞,可兒。”剛躺下不就,就聽到了阿姆的聲音。


    “阿姨~”她起身,招唿。


    “可兒,要改口了啊!”阿姆親切地笑著,隨手把一堆衣服放在床上,道:“都是給你準備的,明天穿了拍照,看看哪套最合適。”


    “那你好好休息。阿瑞,差不多你也早點兒休息了。”溫婉端莊的阿姆說完就走了。


    沈可心聽了是一頭漿糊,看著身旁是人。


    “太阿姆的意思,拍了,要放大掛在她房裏,她要天天看。”他把衣服挪了去椅子上,迴過頭,坐在床沿,看著沈可心,繼續道,


    “後天,太安嬤說,後天就是黃道吉日,我們按老禮舉辦婚禮。這兩天,我們不能在一起。”說完,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後,又說了一堆,婚禮上的事,說她委屈下,這麽倉促的婚禮不要介意,以後在隆重一點就行了。


    沈可心也隻是笑笑,入鄉隨俗,隻要兩人心心相印,又在乎什麽婚禮的隆重與否呢?


    隻是,女兒出嫁,娘家人不在身邊,又點心不安而已。


    不過,她畢竟是書讀多了,有些風俗習慣,自然也曉得,坦然以對,誰叫自己已經身心都投降了呢?!


    “我就睡隔壁,是我們的房間。”他燦爛地笑著,迷人的聲線在空中飛舞。


    她看著這個伊家最小輩的男丁,隻有微笑著點頭,然後疲倦地眯上了眼。


    他一直等到她睡著了,才出了房,怕沈可心害怕,特意留著燈。


    次日清晨,她剛剛醒來,他就一臉陽光進的房來,帶著她去見了長輩,才去了鎮照相館。


    等他們迴到家,院子裏已經擠滿人,她就跟著阿瑞叫著,笑著,叫著。


    這些陌生而熟悉的笑臉,都是阿瑞的長輩,反正是七大姑八大姨,都是來看新娘子,幫忙辦婚禮來的。


    婚禮的一切,都不要他和她操心,就是要打起精神,應付家中所有的親戚。


    沈可心是一個很不喜歡應酬的人,此時她也得心甘情願,安守伊家規矩,也給沈家長臉。


    身體再不舒服,她也要堅持,還要注意儀態儀容,保持沈家基因裏固有的品德。


    他和她終於在眾人的誇獎和注視中,迴了房。


    第三天,伊家所有的親戚都來了,在眾人的賀喜聲中,沈可心與伊玄瑞完成了,隻有電影裏才看到過的婚禮。


    她按照太安嬤的要求,用了老人家年輕時候的儀式,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她是一個叛逆者,心裏不想擁有這種禮教的婚禮,但又必須被動,而又十分情願的,欣然的去完成了。


    在“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聲中,跨上了人生中,及其重要上的一個台階。


    然後聽著外麵,歡笑、鬥酒、猜拳,熱鬧非凡。


    再由著他姐姐們的幾個孩子,在他們的婚房上躥下跳,叫著“舅媽舅媽”,一直到眾人散去。


    “本來要你坐花轎的,鎮幹部說,提倡婚事新辦,就這樣了。”喝了點酒的他,微醉著,擁著她,幸福著。


    她也幸福著。


    可就在這新婚房的第一夜,她做了個怪夢,她看到自己展翅飛翔,卻聽到有個寶寶在喊她:“媽媽~媽媽~”。


    她醒了過來,隻有房內的紅燭亮著,還有熟睡在身旁阿瑞,她的丈夫。


    她不敢叫醒他,也不敢說這個夢,陷入了一種擔心,想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第二天,她在家中姑婆的引導下,敬了茶,改了口。


    她在這個世界又多了一些親人,沈姓以外的伊姓親人,也多了一份責任。


    她看著一族的長輩,拉著身邊的阿瑞,她的心裏滿滿的是:“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此時,她深信,她和他,天荒地老,心心永恆。


    沒有什麽可以破壞,他們的雲水相依,雲水之約,不離不棄。


    “可兒,多吃。”


    “來,吃這個”


    “這是你愛吃的。”他也湊著熱鬧,深怕被搶了功。


    隻是,她一陣惡心,然後翻江倒海,把眾人的好意都吐了出去。


    她尷尬著,在眾人的驚訝而有所察覺的目光中,逃離。


    她躺在床上,難受著,想哭。


    “恭喜!恭喜!太安嬤~”鎮裏的老郎中,把了脈,欣喜萬分,向伊家百歲老人,道喜。


    瞬間,伊家上下,喜上加喜。


    她成了熊貓,免去一切新媳婦該做的,老老實實地躺


    著。


    “原來,你是~”他一直傻笑著,坐在她身邊一刻也不離。


    她臉上笑著,心裏一陣哭泣,怎麽不小心就有了呢?!


    我還得完成學業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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