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差點散了架的沈可心,身體的酸楚也沒緩過來。


    特別是那雙肆無忌憚過的腳,在下了床立著的當兒,疼的不敢著地。盡管穿的是厚底的鞋。


    去洗漱的黃麗,經過沈可心門前,相互間打量著對方跛走的樣,都閉著眼,笑了起來。


    這對跛腳少女,挽著手臂,引來無數好奇的目光,步態滑稽,終於去了門診部。


    當她跛著足,從大廳導診轉過來,想避開主任,偏又迎麵碰到了他老人家。


    主任似剛沐浴了春風而來,竟破天荒微笑著。


    “主任早!”她趕忙立定。


    “小沈,怎麽啦?”


    “沒----沒什麽!”沈可心杵在一旁,搖了搖頭,奇怪地笑著,沒敢離開,結巴著未說實話。


    “那,好好幹!”主任繼續微笑著,背著手大步而去。


    “嗨!這主任也會笑?!還沒叫小同誌?”沈可心心裏一陣嘀咕。


    大晨會上,羅欣怡果然來報到了!


    她們在眾目睽睽下不敢造次,隻是用眼神相互交流了,其中的喜悅不言於表。


    羅欣怡被分到治療室,一道之隔,這把沈可心樂壞了。


    二人黏在過道角落一會,又很快各自忙去。


    楊護士請假,美人俞被暫調治療室幫忙,住院辦理處隻剩沈可心一人把守。


    周一的上午就是忙,正當沈可心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傳達室的“包黑子”小金送來了書報,


    “小沈,有你的一封信呢!”


    “哦!謝謝你啊!”沈可心迴頭笑了笑,接過小金手裏的信和書報,象征性撇了一眼,隨手往旁邊一放,忙著迴答著窗口病人的問詢。


    平時書報都是由沈可心空時分發各科,她也沒特別在意。


    等她忙順,盯著空著的桌上,才發現放著的信和書報都不見了。


    忙昏了頭的沈可心,腦子短路,傻了一會,想起在與病房通電話時,劉阿姨進來過,示意幫忙去分發來著。


    她還招手點頭表示感謝的!


    “天哪!我的信?!”


    她急衝出住院辦理處,顧不得腳疼,在走廊上焦急地找著劉姨的身影。


    好在沒費什麽功夫,推車聲帶來了劉姨。


    “劉姨!劉姨!”她迎了上去,壓住聲音,悄悄地問著,


    “我的信呢?”


    偏偏這個劉姨,興許是推車聲和走廊的吵喳聲,‘啊’了幾聲才迴答,


    “我都發了呀!”莫名其妙地她,想了想,明確迴了話。


    “劉姨,我是說,寄給我的信?!”沈可心跟在旁邊,努力地作著解釋。


    “有你的信?!”操著蕭山口音的劉姨,皺著眉,瞪著眼角深皺,眼皮鬆弛下垂的雙眼,聲音高了八度,驚的沈可心苦笑不得。


    也怪她疏忽了,這位姨是不識字的呀!


    “我的劉姨誒!”沈可心心裏一頓哭,也不敢叨叨


    終於,在沈可心很耐心地追問下,劉姨詳細地敘述了發書報的過程。


    二人分析,書報很可能在主任辦公室。


    “你放報紙時,主任不在?”她覺得有點奇怪,又補問一句。


    “是呀!我放下就出來了。”


    “走我們去看一下,主任還在不?”此時,她的腦瓜在線,拉著劉姨直往走廊東頭而去。


    主任辦公室已關了門,敲了也沒應答。


    二人估摸著主任該是下班走了。


    她們繞過傳染門診,想從窗外看個究竟。


    沈可心在劉姨抱托下,趴在窗台,往裏使勁瞄,終於看到主任桌上,她的那封,曾經晃過一眼的牛皮信封的信。


    咫尺天涯!


    我的信?是我的信誒?!


    憑著那一晃眼的記憶,沈可心肯定,躺在那的應該就是她的那封。


    現在那信,就躺在主任辦公室,沒招!


    她做了個往裏伸長手臂動作,無謂地想要取迴那信;繼而又伸了下脖子,眼神竭力搜索,要搜出個火眼金睛來,先知先覺——信是誰寄來的?內容是什麽?


    異想天開!


    她脫下護士帽,捋了下頭發,歎了聲氣,眨著眼,看了下劉姨。


    “等下午上班,我問主任拿去。”想著是自己好心變壞事,劉姨自覺請命。


    也隻能這樣呀。


    反正那信,也未長腳。


    如此一想,沈可心帶著一絲遺憾一線糾結一點愉快,約了正在等她的羅欣怡去了食堂。


    “怎麽搞的呀?”看著沈可心跛走的樣,羅欣怡終於止不住開了口,


    “嗨!昨天我跟著他們去郊外了,打赤腳撈螺螄,早上起床就這樣了。”她笑著,有點難為情,憋了一下,又把陷在泥塘的尷尬也說了出來。


    “真有你們的!酸疼很快就會好的,要當心生凍瘡哦!”


    “我的應該不會,黃麗的不好說。”


    “誰是黃麗?”


    “哦!就是二樓口腔科的,昨天我們一起出去了。”


    二人聊著,不知不覺已到了食堂大廳。


    飯後,夥同黃麗,三人一行,去了後廚看了那些浸在漂著菜油的水裏的螺螄。


    那盆裏的螺螄,有的縮在殼裏一動不動,有些是從殼裏探出身子,悠閑的伸長觸角,在水裏逍遙著。


    沈可心蹲下身子,撥動了下小東西,那些探出身子的又都躲迴了殼。


    三人正閑聊著,劉班走了過來。


    “晚上準備燒著吃咯。”胖劉輕聲說著,還特意朝羅欣怡瞥了一下,似乎要看看這個信子的風采是否依然。


    想著盆裏的活物,要變成美味,仨女孩樂的要流口水!


    “劉班,怎麽燒嘛!”


    “你們要怎麽吃?”


    “醬爆,清蒸,紅燒,灌湯。”沈可心報菜名一樣連著唱了出來。


    “還有——糖醋螺螄。”她好像要把螺螄的經典燒製都翻了出來。


    把個河南的胖劉聽的愣住了,他們老家本來就不吃螺螄,來醫院才學著炒學著吃。


    他皺了下眉頭,沒了老鴨煲的自信,表情凝固了一下,說道,


    “要麽一鍋炒,要麽——”


    隨著胖劉的眼神,六隻眼睛追著沈可心。


    “我會吃,炒的可不怎樣!”看著這架勢,她還真下不了台。


    “就你來炒,好不好吃不說,就衝這個醬爆糖醋灌湯。”胖劉一錘定音,擊中沒躺著的沈可心。


    她不得不從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還要從人家的勺下過。


    隻見她歪了下頭,閉著眼,打了下黃麗,抱著羅可欣苦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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