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楚殤來了,向莊廣源請了安,而後對莊晗道,“這人也看了,該放心了吧?”


    莊晗看了他一眼道,“大婚之前,我能否住在莊府?”


    聽了他的話,楚殤一怔,看著莊晗,莊晗淡淡道,“爹爹那邊我已經說了,既然要嫁給你,還未過門,就住在你那裏多少有些不妥……所以,我想接下來的日子住在這,明白了嗎?”


    莊晗說罷這話,拿眼瞧著楚殤,閃爍的眼睛,看在楚殤心裏一顫,想答應,可又有些糾結,說實話,他因莊晗的妥協而高興,卻又怕他別有打算而猜疑。


    莊晗似乎看出他的顧慮,忙眼巴巴的看著他道,“你若不願意,我這就跟你迴去便是。”


    看到這裏,楚殤心中更是一顫,而後有些不自然的道,“你說的也對,那就聽你的。”


    莊晗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這樣一來,就可以避開楚殤時刻的監視,暗中好好調查一下這魔音咒來自哪裏,用何方法來破除;二來可以暗中打探朝廷這邊的動態,隨時隨地向吳文軒透漏。


    楚殤臨走前吩咐了幾個丫鬟太監伺候著莊晗,還特地派了兩名侍衛,說是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莊晗聽了,說聲謝謝接受了這些。


    楚殤朝莊晗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出了莊府。等他走後,莊晗瞧著這身邊的貼身丫鬟侍衛,想了想,吩咐道,“我累了,想歇息了,你們去外麵候著吧,小安子一個人在這陪著我就行了。”


    一丫鬟道,“小姐,大人說了,我們伺候您比其他人伺候更好一點。”


    聞言,莊晗微微挑挑眉,“是嘛?”


    那丫鬟低下頭,“是的。”


    莊晗看著她,笑而不語。


    那丫鬟心下駭然,半天不敢說一句話,最後被莊晗的氣勢嚇到,小聲道,“那小姐您休息吧,我們出去。”


    莊晗淡淡的嗯了一聲。


    待楚殤的人出去,莊晗陷入沉思,半響對祈安小聲道,“小安子,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你要多多跑腿了,若是日後楚殤的這些人說什麽不好聽的,你也別往心裏去,記住,少說話,多留意。”


    “主子,小安子知道。”祈安細聲道,“您委曲求全的答應那楚殤,還不都是為了做王爺的眼線,奴才自當是竭心盡力效忠您和王爺。”


    莊晗滿意的點點頭。


    經過多日的細查,莊晗這才驚訝的發現,這個淩空大師原來是吳文軒的皇叔,當年他和一男人相戀,被先皇知道,下旨將那男人賜死,而後他皇叔出家為僧;但人傳聞他隱居寺廟不問世事,早就遠離了各種紛爭。那這魔音咒是出自何家?又是何人教給楚殤?


    而在這幾日的調查中,楚殤那人竟然懂得武學,按理說他常年臥病在床,對武學方麵應該是不懂亦或著隻是懂得不多,可那日自己身穿黑衣蒙麵潛入楚府試探,楚殤居然和自己動起手來,而且他的劍術絲毫不在自己之下。


    而且過了幾招之後,發現他的內力較之自己,好似更勝一層,難道一直以來他都是在有意隱藏?他根本就沒有病?亦或著……不得而知……可他的目的到底是何在?


    這些莊晗暫時都不知道,目前可以確定的是若想找出楚殤的弱點和武功出自哪裏,先要從淩空那裏著手。


    ……


    “王爺。”祈福的聲音在帳外響起,而後掀開帳簾入帳,把莊晗的飛鴿傳書呈上。


    吳文軒打開書信,看完書信上的內容,微微笑了一笑,將信收好。


    祈福細聲問道,“王爺,是不是王妃那有了好消息?”


    吳文軒點了點頭,“你們的好王妃找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略停,吩咐道,“小福字,把祈祿和祈壽叫來。”


    “是,王爺。”


    祈祿和祈壽進了帳內忙行禮,吳文軒坐在椅子上看了他二人一眼道,“怎麽了這是?見了本王臉色這麽難看?難不成因上次的事情在生本王的氣?”


    兩人聽罷這話,忙行禮跪下請罪,吳文軒輕哼一聲,懶懶的說道,“行了,別磕頭了,今叫你們來,給你倆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事情辦的好,本王既往不咎,若再辦不好,你們也明白本王的脾氣。”


    祈祿和祈壽行禮謝恩,又都有些躊躇,然後祈祿上前一步行禮道,“王爺有何吩咐盡管說,奴才們一定竭盡全力。”


    “給本王去找一個人,法靈寺的淩空大師,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並把他給我帶來見本王。”


    “是,王爺。”倆人行了禮,便雙雙退下了。


    過了一會,吳文軒命祈福下去候著,他依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將手按在他太陽穴處,輕輕揉著,好一會,才鬆開眉。


    想了想,提筆寫下了一封信給莊晗。


    莊晗收到書信的時候,嘴角抽了抽,這信中一是希望自己萬事小心,二則是表達對自己的思念之情,雖然肉麻了些,但想到是吳文軒的一片真情,心情莫名的愉悅。


    將書信毀掉,他出了房間,現在莊府上下都聽他的。和昔日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可莊晗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深知現在他在莊府的地位是因何人而得。不過,這也有個好處,倒免了和大娘起什麽爭執。


    在莊府走了幾步,兜兜轉轉的還是走到了,他娘生前住的地方,這段日子,他總會在這坐上一小會。


    “主子。”祈安進門行禮喚道。


    莊晗迴過神來,抬起頭,“何事?”


    “您猜誰來看您了?”祈安笑著問道。


    莊晗微微皺眉,“何人來看我?”


    “是七王爺。”


    話一出口,莊晗一驚,便起身前去,到了大堂,看到吳文星,隻覺得眼眶一濕,忙輕聲喚道,“七弟。”


    吳文星一怔,而後直直的撲向他這位嫂嫂,“嫂嫂。”


    “好久不見,七弟可安好?”莊晗上下瞧著他,關心的問道。


    吳文星重重的點點頭,“嫂嫂勿念,星弟一切安好。”


    莊晗瞧了瞧,而後讓旁邊服侍的人都退下,他和吳文星坐在一起邊喝茶邊聊天。


    吳文星看著莊晗道,“嫂嫂你為何又穿女裝?”


    莊晗聽了他的話,淡淡一笑,看著他道,“這莊府上下還不知我是男兒之身,所以這女裝暫時褪不掉。”


    聽了這話,吳文星一愣,而後皺著眉道,“為何不知?你不是這莊府的千金小姐麽?”忽然反應過來什麽,忙道,“對啊,你一直都被人稱作千金小姐……這麽說,嫂嫂你……”吳文星大驚失色,“你一直被人當作女子養活啊?”


    莊晗點了點頭淡淡道,“是啊,如若不然,也不會被當作女子,穿上嫁衣,嫁給你三哥了。”


    吳文星聽了這話,有些訝然的看著莊晗,好奇心驅使,他問道,“為何啊?你為何要隱瞞自己的男人身份而扮女人?還有,你既然已經嫁給我三哥,為何現在又要嫁給姓楚的?嫂嫂你這是移情別戀,不,不對,你這是不守婦道,也不對,應該是……”


    吳文星皺著小臉在那苦思冥想,想來用什麽詞來形容自己的嫂嫂;莊晗看著他,低頭苦笑一下,而後沉聲道,“剛剛那幾個服侍的人可都是楚殤挑選的人,你說話這般大聲,可是要他們聽見?”


    聞言,吳文星忙嚴肅起來,怔楞的看著莊晗,莊晗點頭小聲道,“現在這府內,人多繁雜,我現在身邊除了小安子,沒有信得過的;單說一個楚殤不簡單,就連他派來的這幾個人也不簡單,明是服侍我,暗裏都睜著大眼,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呢,我的一言一行,他們每日都會準時像楚殤稟報。”


    吳文星聽後,冷哼一聲,道,“這楚殤太可惡,若不是現在大哥對他言聽計從,我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頓。”


    莊晗笑,“你啊……”而後歎口氣道,“你還小,要處處留心,也不要什麽話都要說,以免招來什麽麻煩。”


    “不小了,我已經十六了,再過兩年就可以娶媳婦了。”


    莊晗笑。


    吳文星坐在那裏,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小玉玉最近可安好?嫂嫂可知道他的消息?”


    莊晗搖搖頭,垂眼皺眉道,“自從那日從你府內逃出了,半路上我們就分開了,到現在也不曾聯係過,不知蕭大哥可安好,更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


    “啊?”吳文星一驚,“那敢問嫂嫂,你們分離之時,他可說過去哪?”


    “我隻知他會去綠柳山莊,但蕭大哥那人,常常走南闖北的亂走,也無什麽定性,不知現如今他還在不在綠柳山莊。”


    “嫂嫂,綠柳山莊在何處?”吳文星忙不迭的問道。


    “在杭州。”


    “哦。”吳文星在心裏默默念了好幾遍。


    莊晗見他對蕭玉挺上心,而到現在對吳文軒這個三哥倒沒怎麽提,不禁問道,“七弟,你倒挺在意蕭大哥。”


    “啊?”吳文星神色略微緊張,“就是,覺得他那人挺悶的,逗他特別有趣。”


    聽後,莊晗淡淡一笑,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往日你早就問你三哥了,今日卻不怎麽提他,不知為何?能否告知我。”


    吳文星本不想說,但他轉念一想,自從知道三哥謀反,多日以來心中鬱結,今日嫂嫂來了,告知他緩解緩解自己心中鬱悶也何嚐不可?於是,他嘟噥著嘴道,“三哥謀反,意圖篡位,我不想提他。”說罷,小心的瞧了莊晗一眼,“常言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謀權篡位就不能為,而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對三哥我太失望了。”


    說道“謀權篡位”,莊晗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不管吳文軒是出於什麽目的,但這確實是謀權篡位,沒有汙蔑他。


    這當今皇上昏庸暴虐也好,不得人心也好,但還是要看這天下百姓的抉擇,所謂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吳兄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能控製江南諸地,還有那麽多將士效命,想必在永隆帝活著的時候,他就已經暗中招兵買馬,拉攏人心了。


    看來,吳兄這人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


    但眼下,縱然知道他做的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能不去管,若不然怕是吳兄要和他的兄弟之間你死我活了。


    莊晗輕輕舒了口氣,看著吳文星道,“七弟,你這是在怨你三哥嗎?”


    吳文星看了他一眼,低下頭道,“不敢,隻是失望。若是日後他真的謀權篡位成功,我就得叫他一聲皇上了,所以,我豈敢怨啊。”


    聞言,莊晗一怔,皺了皺眉,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吳文星也不說話,倆人皆是沉默,沉默了許久,吳文星一臉哀怨的看著莊晗,開口道,“嫂嫂,我父皇的江山,我們弟兄幾個,隻要能把這江山治理好,其實誰當都無所謂,但既然父皇傳位於大哥,是,我承認,大哥是沒有三哥有能力,可三哥就不能做個權臣,助大哥治理這江山嗎?我常想,若是父皇知道,現在他們刀劍相向,怕是傷心死了。”說完,吳文星濕了眼眶。


    其實,他這話說的沒錯,但關鍵是當今皇上肯給吳文軒這個做權臣的機會嗎?而吳文軒又肯屈就在朝中做一個臣子嗎?


    莊晗安撫吳文星,道,“七弟,莫要這般傷心,其實,你三哥他也是有苦衷的,想當初你父皇那一道遺詔,讓他心寒之極,而你大哥又不顧念手足挽留……”


    “難道這就成為三哥謀權篡位的理由嗎”吳文星打斷道。莊晗語塞,低眉垂眼,而後又抬起頭道,“七弟說的是,可現在箭在弦上,收手已不可能,難道說,你真想看你三哥戰敗而淪為階下囚”


    吳文星語塞,眉頭緊蹙,小聲道,“不想看,但也不想看大哥淪為階下囚,不想看他們互相殘殺。”


    莊晗歎口氣,“七弟,事到如今,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控製的,隻希望到最後他們都能顧念手足之情,別的且不說,就你三哥我想他不會那麽無情的,對不對”


    聽了這話,吳文星覺得有些道理,便弱弱的點點頭。


    莊晗微微一笑,換話題道,“午膳時候也快到了,留在這吃完午膳再走如何”


    吳文星嗯了一聲,而後道,“不僅午膳,晚膳也要和嫂嫂一起,嫂嫂不知,每日都是我一人,著實無聊,母妃也不在身邊,你和三哥也不在,更是無趣了。”


    聽了這話,莊晗的心驀然的一疼。小小年紀,本該父親母親疼,哥哥們愛,卻因生在皇室而過這種孤獨日子,雖富貴卻無樂可言。


    莊晗對吳文星也是著實的喜歡,應了他的要求,午膳和晚膳都隻有二人共餐,還陪著他出去玩了玩,不僅哄得吳文星開心,自己多日以來的煩悶這會子也得到了緩解。


    待吳文星欲要走時,莊晗叫住他,正色道,“七弟,我想請你幫個忙。”


    “嫂嫂請說。”


    莊晗看了他一眼道,“你進宮方便,也時常和皇上接觸,我想,請你把最近朝上群臣對於你三哥舉兵起義的態度,和皇上近來……”


    “嫂嫂!”莊晗話沒說完,吳文星打斷他叫道,臉色也變了。


    莊晗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


    吳文星道,“嫂嫂要我幫忙,隻要我能做到,定當竭力而為,可這件事,嫂嫂你是讓我做三哥的奸細嗎?我做不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我們弟兄之間的情誼。”


    吳文星的迴答,也對,想通這些,莊晗道,“是我莽撞了,還望七弟莫要怪。”說著垂眼淡淡道,“我還想讓你查一下個人,但一定要暗中的調查,不能出一丁點差錯,找最可靠的人查,從他小時候到現在都要查的清清楚楚,一有消息便告知我。”


    “不知嫂嫂讓我查誰?”吳文星看著莊晗問道。


    “楚殤。”莊晗小聲道,“我總覺得這人很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裏奇怪,總之,七弟你務必記住,一定要查清楚,此事事關重大,我隻能說,有可能和你們皇家的江山有關……”


    說完這些話,吳文星心下駭然,莊晗重重的朝他點了點頭,道,“七弟,現如今在這京都的地方,我能相信的隻有你了。”


    吳文星咬了咬下唇,點頭應了聲,而後保證道,“嫂嫂放心,我一定查他個水落石出。”頓了頓,“不過,嫂嫂你……你嫁給楚殤除了要救莊家,是不是還有什麽目的?”


    莊晗看著他道,“恕我暫時不能相告。”


    吳文星臉色一怔,抿了抿嘴,沒說話。


    莊晗垂下雙眸,“我不會去害其他任何一個人,但,”略停,“我決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害你三哥,陷他於危險之中。”


    聽了這話,吳文星看著莊晗,神色緩和幾分,猶豫了下道,“嫂嫂我知道了,不過,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別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那是自然。”莊晗看著他道,“謝謝七弟。”


    吳文星臨走前,轉身問了一句,“嫂嫂你就不怕我出賣你和三哥嗎?”


    聽了他這話,莊晗一愣,隨即淡笑道,“我信你。”


    這話讓吳文星心中一動,隨後笑著點點頭,嗯了一聲,便出了莊府。


    看著吳文星遠去的馬車,莊晗心道,七弟,但願我沒有信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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