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泰玄換好衣服,推門道,“晗兒,為師洗好了,即刻啟程吧。”


    莊晗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點點頭,而又看向蕭玉,笑道,“蕭玉大哥,就此拜別,珍重。”


    蕭玉還想要說些什麽,但看到莊晗堅持的目光,於是抱拳道,“就此拜別,保重。”


    ……


    一路快馬加鞭,看到馬兒累了,莊晗歎了口氣,便和師傅找個地方歇息歇息。


    根據蕭玉說的,若想真救寒公子,須要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他偷瞄了泰玄,心道,不知師傅是不是真心要救寒公子。


    歇息了一會,莊晗站起身,“師傅,我們上路吧。”


    泰玄點頭應道,“嗯。”


    又趕了一段路,泰玄看著莊晗凍紅的鼻尖,還有發梢上那清晰可見的白霜,擔心問道,“晗兒,冷不冷?”


    莊晗搖了下頭,轉頭問道,“師傅你呢?”


    泰玄冷哼,“為師要是說冷,你會答應我住上幾晚,待這幾日的寒冷過去再啟程嗎?”


    莊晗孩子一樣的嘿嘿一笑。


    本來心情鬱悶的泰玄看到莊晗如此孩子氣,跟著傻笑了兩聲,便和他揚鞭繼續趕路。


    莊晗一心想趕時間去救寒公子,快馬加鞭一夜,越往北天氣越冷,但他顧不了那麽多,隻希望能來得及救李寒。


    接連幾日的奔波,且不說那馬兒吃不消,人也是吃不消的,何況天寒地凍,莊晗還懷有身孕。


    看著莊晗有些發白的臉色,泰玄輕歎一聲,忍不住道,“晗兒,你這又是何苦呢?”


    莊晗吸了吸鼻子,眸子閃了一下,沒有說話。


    泰玄看著他,皺眉道,“你這樣真的好嗎?”


    “我這樣又有什麽不好呢?”莊晗笑著反問道。


    “你……”泰玄被這話噎住了。


    見他師傅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莊晗咧嘴笑了笑,“師傅,我們族已經消失這麽多年,可你卻仍舊堅持複族,這是你的堅持,”他歎口氣,看向遠方道,“同樣的,我也有我的原則。”


    “什麽原則?”泰玄急了,“這他娘的叫什麽狗屁原則?”


    “師傅~~”莊晗撅撅嘴,“如果我不知道你能解此毒,也許我就不會馬不停蹄的往京都趕,可現在我知道了,而且能解此毒的人是我的師傅,所以我要這麽做,假如我不做,那李寒真的毒發身亡,我想自己一輩子都難以心安的。”


    泰玄微微有些怒意,“可你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難道你就不怕救活那李寒,你在吳文軒身邊就待不下去嘛。”


    “你也說了,他一生心係李寒,也許救活李寒,我更能待在他身邊,也更能拉攏他的心,靠他來複興我族。”莊晗看向他師傅,“對不對,師傅?”


    聽了他的話,泰玄沉默了下,他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救李寒,頓了頓,意味深長道,“晗兒,為師不得不警告你,在愛情裏,三個人太擁擠,兩個人就剛剛好。”


    而後心道:所以,為師絕不會救那李寒,不過是礙於你答應複興玄雅族,也就先嘴上答應你,借故把你騙迴京都罷了,我已經算好時日,待我們到了京都,那李寒早就身亡了。


    莊晗抿了抿嘴,心裏迴道,師傅,就是因為我知道三個人太擁擠,兩個人剛剛好,所以救活他,然後遠走高飛;等你救活李寒,我到時再向你請罪。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間的靜默之後,莊晗重整精神,道,“師傅,我們啟程吧。”


    泰玄頓住,咬牙道,“你不要命了,還有你腹中胎兒,就算你不顧自己,也要顧念一下他吧?”


    莊晗輕輕付掌於小腹處,閉目調息半響,而後道,“沒事的。”


    “晗兒,你何必這般著急?”


    “師傅,其實蕭玉大哥已經告訴我,李寒時日不多,從這到京都路程遙遠,天氣變化無常,趁沒有大雪封路之前,我希望我們早點到那。”


    “我不會上路的,這月黑風高,又是懸崖邊,出了什麽意外,叫我如何像你娘交代?”


    “師傅!”莊晗小臉皺成一團。


    泰玄歎口氣,心思轉了幾圈,看著他道“莫急,那李寒時日還有很多,不用擔心,他能等到我們去救他。”


    聽罷,莊晗疑惑的看著他師傅問道,“真的嗎?”


    泰玄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為師的話你難道都不相信嗎?為師答應你救他,就一定救他,隻是希望你答應我的事也能辦到。”


    莊晗注視他師傅良久,才輕聲道,“我知道,隻要師傅救活李寒,晗兒絕不食言。”


    泰玄騎馬轉身,“走吧,小心為上,因為要有大風雪了,我們盡量翻過這座山,找間客棧,好好歇息一下。”說罷揚鞭喝了一聲“駕”,快馬飛奔,莊晗也揚鞭尾隨其後。


    ……


    此時遠在京都吳王府的李寒已經是奄奄一息,吳文軒凝目看著他,心痛的難以附加。


    這茫茫人海,找尋這麽多日,竟然沒有一人能解此毒。


    看著病榻上的李寒,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到這,不禁緊握住李寒的手,“寒兒,求你撐下去,本王離不開你啊。”


    麵對這讓人擾心的問題,殊不知吳文淵早就暗中派人查了他和李寒,還查了玄雅族的事情,而這一切吳文軒都渾然不知。


    ……


    話說莊晗和師傅兩人騎著快馬,連夜北上,就連大年三十都在趕路,皇天不負有心人,超過預想的期限,眼看馬上就抵達京都了。


    被莊晗這一路催的,泰玄都有些暈頭轉向了,停馬在高山處注視著不遠處的京都,莊晗欣喜若狂。


    “師傅,快看,京都,我們到了。”


    泰玄一看,乃是京都的遠景,在這將要天明的夜色中顯得金碧輝煌,好不壯觀,心道:將來這天下是我們玄雅族的,這京就是我們的落戶之地。


    莊晗下馬,站在荒原上,目光注視著遠方。


    遠方,天邊露出魚肚白,漸漸的出現光暈。


    他指著天邊笑道,“師傅你看,太陽快要出來了。”


    泰玄璨然一笑,“是啊,太陽快要出來了。”


    莊晗看著天邊那一抹亮光道,“我娘說我是天蔣明降生的,所以起名‘晗’,今日看到這日出,感歎美麗的同時,更驚歎原來從黑暗迎來天明那一刻是這麽的讓人興奮,也那麽的美麗;好像是劃破天際,衝破黑暗,一下子躍起,霎時驚人呐。”


    莊晗說的興奮,麵上帶著開心的笑容,看得出他很高興。


    泰玄沉默,半響才緩緩開口道,“是啊,天亦將明,‘晗’這名字起的不僅好,也是你娘的一番苦心啊。”


    莊晗看向泰玄,“師傅,我娘是不是希望我能褪去那女裝,光明正大的做一個男子,堂堂正正的活在這世上?”


    泰玄臉色不悅,靜靜的沒說話。


    莊晗自顧自的說道,“師傅,我知你心意,可我想娘的心意一定是我說的那一種。”


    聞言,泰玄眼神中立時迸發出絲絲寒意,冷冷道,“你娘是我們族的公主,她的心願是複興我族,統治天下,這一點你無需生疑。”


    說罷這話,莊晗拿眼看向他,雙眸晶亮,閃爍著,可裏麵有說不出的情愫,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麽話。


    泰玄看著他,重複道,“晗兒,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你一定要記住,這也是你的使命。”


    “是嘛?”莊晗緩緩垂下眼簾淡淡道,“可娘臨終前並沒有告知我玄雅族的事情,隻是再三囑咐我要好好的活著。”


    泰玄揚了揚眉,“你娘沒告訴你,卻告訴我了。”


    聽了這話莊晗抬起頭看向他,神色微微一頓,然後笑了下道,“師傅,你一直用娘來壓我,其實我知道,娘她根本沒有想過要我複族,更沒想過要我統治天下。”


    聽了他的話,泰玄心中一沉,然後有些怒氣的問道,“晗兒你說此番話有何用意呢?”


    莊晗抿了抿嘴,“師傅,晗兒已經沒了娘親,你現在就是我最親的人,我希望能和你自由自在、快快樂樂的在這世上,師傅,你答應晗兒好不好?”


    泰玄冷哼一聲,“晗兒你的意思是,你反悔了?”


    “是師傅反悔在先。”莊晗皺著眉看著他,神色中像是帶了些許責備,“師傅你根本不打算救李寒,卻騙我……師傅我好失望。”


    泰玄聽了臉上帶了抹怒意道,“我騙你又如何?那李寒已經毒氣攻心,必死無疑。”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莊晗委屈的難受,“當初又為何告知他中毒之事,這都馬上到京都了,卻被告知李寒已經必死無疑,師傅你……”莊晗惱怒的將頭別向一邊。


    看著他這個模樣,泰玄心裏也跟著軟了下,沉聲道,“晗兒,為師早跟說過,別人是死是活和我們無關,更何況他和姓吳的有關係,那和我們更是無關;他死了,你便可迴到王府,好好的做你的王妃,待時機成熟,鏟除……”


    “師傅!”沒等泰玄說完,莊晗打斷他道,“真不知你為何如此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的人是你。”泰玄道,“那吳王根本不愛你,你這是何必呢?”


    莊晗一愣,微微一皺眉,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泰玄不悅道,“晗兒,你在怨師傅不救李寒對吧?”頓了一下,而後道,“如果為師說李寒其實還有得救,你會如何?”


    莊晗一怔,愣愣的看著他師傅。


    看著他吃驚的樣子,泰玄道,“那斷腸紅是為師調煉出來的□□,所以為師對它是再熟悉不過,怎麽解它的毒性更是了如指掌,即使是那人已經必死無疑,為師也照樣能讓他起死迴生。”


    聞言,莊晗臉上帶了抹驚喜道,“師傅,此話……此話當真?”


    “為師煉製此□□,還能有假不成?”說著拿出一個小瓶子,“這裏麵便是解那斷腸紅的解藥,隻要李寒服下,再開些補血的藥,方可保命。”


    莊晗盯著泰玄手上的瓶子,眸子裏帶著驚喜和渴望。


    泰玄看向他道,“可為師還是不打算救他。”


    聽後,莊晗一怔,拿眼看向他,似有些氣憤,剛想怒斥,心思卻一轉,歎息一聲道,“我沒想到師傅如此冷血,竟然這般見死不救……一直以來在我心中,都拿師傅當榜樣……嗬,可今日看來,晗兒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師傅你……“說著又重重歎口氣,“可即使這般,師傅你還是晗兒的師傅,說的對,別人的性命於我們何幹?何況,何況他是吳文軒的心上人,是我的情敵,我應該聽你的對不對?”


    “冷血無情也是被他們所逼的。”泰玄冷著臉,隨即歎口氣道,“晗兒你能這樣想,為師就欣慰了。沒錯,別人的性命於我們何幹?所以,晗兒,對敵人一定不要有仁慈之心。”


    莊晗朝泰玄苦澀的勾唇笑了下,他轉身走到馬兒身邊,拿起水袋,用餘光瞧了一眼正在看遠方的泰玄。


    過了一會,莊晗走過來,將水遞給他師傅道,“師傅,喝口水吧。”


    泰玄看了一眼莊晗,突然笑了一下,沒說什麽,接過水便仰頭喝了。


    又過了一會,莊晗道,“師傅,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不急,找個地方歇歇腳,吃頓飽飯,待那李寒死訊傳來再說。”


    莊晗輕聲哦了一聲。


    待泰玄喝下水不久後,莊晗神色有些緊張的問道,“師傅,站這麽久了,要不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歇?”


    泰玄麵無表情的看著莊晗,眯了眯眼睛,而後笑了,笑得另莊晗心裏發顫,他淡道,“晗兒,方才我們喝的茶水裏你放了睡眠散對吧?”


    莊晗一怔,愣愣的看著他師傅。


    看著他愣住的樣子,泰玄道,“師傅是看著你長大的,我會不知你心裏想什麽?”


    “師傅。”莊晗抬頭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皺眉道,“對不起,李寒我一定要救,你的要求我也不能答應你,所以才出此下策,等救迴李寒,我定向師傅來請罪。”


    “晗兒!”泰玄走到莊晗身邊,踉踉蹌蹌的似乎要昏過去。


    莊晗忙走上前扶住他,而後將他扶在一大樹下坐下,充滿歉意的說道,“師傅,恕晗兒不孝,李寒我必須救,複族統治天下,我真做不到;我隻希望自己以後的路,猶如這天明一樣,是光明的。”說罷拿過他師傅手中的瓶子,起身欲走。


    “天明?天明你是看不到了……”身後傳來他師傅冷冷的聲音。


    接著後脖頸突然遭受一重擊,莊晗迴頭,看到他師傅在笑,接著便是天旋地轉……什麽也不知道了。


    泰玄看著昏倒的莊晗,心道:晗兒,那李寒為師絕不讓去你救,至於以後的複族大業為師暫且不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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