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淩雲染拎了隻燒雞和一壺酒去找風老頭,話雖說的傲氣萬丈,但心裏總是慌啊,“師父,那個..你有沒有什麽師兄弟,或者武林高手的至交啊?這血域山莊就快殺來了,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不是?”,淩雲染恭敬地給風老頭滿上酒,開口說道,


    風老頭滿意地抿了口酒,手指敲著腦袋,似在迴想,一邊說道,“老夫我自學成才,師兄弟是沒有了。好友嘛,倒是有幾個..江湖上還能叫出些名頭的..”,淩雲染雙眸一亮,閃爍著,期盼著。


    風老頭飲盡了酒,讓淩雲染滿上,才又開口說道,“長槍霸王胡昊天,身形雄偉,一把重逾五十斤的玄鐵長槍,當年可是令得江湖聞風喪膽;草上飛孟鷹,輕功了得,人稱踏雪不留痕;不嗔和尚,少林金鍾罩,外家功夫在江湖上數一數二,還有龍王呂光,水底功夫黃河稱冠,兵器是罕有的渾水刺,金家娘子,一對雌雄雙股劍,出神入化,這些人皆是在銀品以上,那胡昊天五年前,已是銀品巔峰,想必如今突破到金品了罷。這些人,若論真氣控製力,比你師父,還是稍差一點,嗬嗬”,風老頭手中酒不斷,滿臉通紅,醉醺醺地自誇道,


    淩雲染白了眼勉強剛夠上銀品的師父,試探地問道,“不如師父,邀他們來淩家一聚,費用我全包了”,她心裏的小算盤打地啪啪響,如有這些高人鎮守,料血域山莊不敢輕舉妄動。


    風老頭打了個酒嗝,擺擺手,“不成,不成,那胡昊天,你師父不過嘴饞想吃叫花雞,燒了他幾本功法秘籍烤雞,竟不眠不休地追殺了為師一個月,方才逃脫。


    那不嗔和尚,為師帶迴屋的青樓女子不小心爬上了他的床,竟勃然大怒,說是犯了戒,無顏麵對佛祖,跟為師決裂了。至於那金家娘子,為師誤闖了她洗澡,竟死皮賴臉地要嫁給老夫,還有那呂光...哎,不提了,這些人當真小家子的很。


    所以,如今,為師就剩下你這個徒兒了,嗝..”,風老頭醉眼朦朧,絮絮叨叨地說著,淩雲染自拍天靈蓋,你這老混蛋比我還無恥。


    第二日,淩雲染沒出門,她坐在床上,探視著體內空蕩蕩的真氣,歎了口氣,閉上雙眼,屏氣凝神,讓黑白漩渦浮出思海,在上空緩緩旋轉,神識隨之傾瀉而出,如網鋪散。


    那夜與青衣人交戰時,她受到致命重創,心裏深處充滿了絕望和憤怒,竟引得原本不受控的黑色漩渦起了共鳴,她依風老頭之言,讓自身乳白漩渦的神識放棄去抵抗和抑製。


    當時乳白漩渦中的真水已盡,而黑色漩渦中的真水充盈,那一刻,她索性將計就計,以淩雲染殘存的情緒為引導,接納黑色漩渦,從而順利地取出充盈的真水,完成了那毀滅一擊。


    她不再試圖去融合黑色漩渦,反而把黑白漩渦的運行狀態視作正負離子般,在相斥的狀態下,達到了平衡,形成了如電流般的神識流,從而令她的神識更為強大,隱隱有了威壓的感覺。


    神識鋪展下,感受到圍繞在四周的真氣流動,如白霧般飄逸,濃淡不均,她試著加快黑白漩渦的旋轉,果然幾縷真氣從口鼻、肌膚而滲入,融進體內,被黑白漩渦拉扯著,以8字軌跡而運行,數個時辰後凝實為真水,蓄積於漩渦底部。


    淩雲染稍微輕鬆地吐了口氣,至少說明這法子是可行的。


    “少爺,沈家公子來淩府拜訪”,招財推門稟道,淩雲染蹭地睜開眼,神識如實質而出,目光如熾,強大的威壓襲來,招財腳一軟,咚地癱在地上,瑟瑟發抖,“少爺..少爺..剛你眼冒金光..那是什麽?”,


    淩雲染摸了摸下巴,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金睛火眼,她斂了神識,笑眯眯地跟招財說,“趴著幹什麽,還不帶路?”,招財有些發愣,搞不懂剛才是怎麽迴事,一邊帶路一邊嘟嘟囔囔地,“少爺,我招財平日可不是個膽小的人呐..隻是剛才好像一道金光閃過,不知怎地,腿就軟了...”


    進得大廳,見得身著月白金絲錦袍,繡著鶯飛鶴舞圖紋的背影,黛紫金冠下,小巧如玉的耳朵,身子瘦削,腰段纖細,背影看去,真像個女子。


    那人轉過身,一臉的溫和笑意,帶著濃濃的書卷氣,正是當日賞花大會所見的沈經綸。


    “淩公子,唐突來訪,還望見諒”,沈經綸行了禮,溫和地說道,淩雲染迴了禮,二人在廳中坐下,命人奉了茶。


    “沈公子大駕淩府,所為何事?”,淩雲染見得他端起茶杯,輕吹了下茶沫,到唇邊輕抿口,文雅飄逸,倒是不愧於出自文相世家。


    “沈某汗顏,心中所念當日賞花大會的雪山尋梅圖,便想向淩公子借來一賞”,沈經綸臉上微有些紅,輕輕說道,


    淩雲染盯著他的嘴唇有些發愣,唇瓣粉嫩,光澤豐盈,當日隻氣憤冷月辰獻身沈經綸之事,倒是忽略了沈經綸的這副好模樣。


    沈經綸見得淩雲染直直盯著他,約有些發窘,從懷中取了扇子,輕搖起來,隔開了淩雲染肆無忌憚的打量,緩緩念道,“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還望淩公子相借”,


    淩雲染一聽就頭大,敲敲腦袋,“說人話..”,沈經綸搖扇的手一頓,開口說道,“盡己之謂忠,推己之謂恕,是以推己及人,為他人著想,方為仁者”,


    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淩雲染揉了揉額頭,神情痛苦地說,“招財,去把雪山尋梅圖拿來..”。


    半盞茶後,招財才匆忙地捧了一副畫軸過來,“怎麽這麽久?”,淩雲染有些不耐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來。“少爺,你扔在書房那堆雜物裏,翻了很久才翻出來的”,招財委屈地辯解道。


    沈經綸見得畫軸上厚厚的塵土,眼眸裏竟是心疼,這淩家紈絝當真是暴殄天物。


    淩雲染見得他望來,低頭看了下,積了厚厚的灰,不覺有些赧然,鼓起嘴,噗地往畫軸上吹了口氣,還從懷裏掏了方帕,作勢要擦拭一番,


    “不可,不可..”,沈經綸有些情急,生怕前朝聖手存留的佳作,毀於紈絝之手,急忙往淩雲染走去,雙手伸出,要接過畫來,誰知腳下一絆,失去了重心地往淩雲染撲去,淩雲染一時不察,便地上倒去。


    淩雲染下意識便扔了畫,雙手護在胸前,抵著他的身體,可別被發現自己的身份了。二人砰得摔倒在地,痛得淩雲染頭冒金星,張口正要罵,忽然感覺手下的觸感有些不對,她的手正抵在沈經綸本應是一馬平川的胸前,誰知手掌中竟是柔軟的微微突起,她不敢置信地抓了下,感覺到掌中的雖然是小饅頭,但也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沈經綸猛地站起身,臉頰通紅欲滴,緊緊咬著下唇,泫然欲泣,磕磕巴巴地說道,“子..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你..你..卑鄙..”,


    淩雲染慢慢爬起來,雙手撐著桌子,惡狠狠地說,“快說,你是誰?敢冒充沈家公子,本少爺抓你送官!讓那些衙役好好折磨你..”,


    沈經綸聽得他惡人先告狀,言語粗俗,羞惱得連耳垂都變得鮮紅,“你..你..,我..我是.沈家人..”,淩雲染坐下來,飲了口茶,見得雙手環胸的她,倒是悠哉地說道,“有何證據?要是沒有?招財,拉人送官府去”,招財狗腿地應了聲。


    沈經綸從腰間取下塊玉佩,離得遠遠地,伸出手,置於桌上,便退得幾步,雙手環胸,一臉防備,淩雲染嗤了聲,“你那小饅頭,有啥擔心的..”,比起自家嫂子猶差遠矣,她取過玉佩細細端詳起來,卻是沈家信物沒錯。


    “巧言亂德,朽木,不可雕也”,沈經綸開口說道,淩雲染無奈地揉了揉額頭,這書呆,連罵人都文縐縐的。


    “還不快說你到底是誰?否則我把你綁起來,脫掉衣衫,壓倒在床..哼哼”,淩雲染搓了搓手,裝似無賴地說道,


    “你..你..,我..我是..沈經綸..同胞的姐姐,沈不倦..”,沈不倦雙手環胸,步步而退,小鹿般的眸子四下閃動著,防備著逼近的惡人。


    “原來是沈家大小姐,失禮失禮,快請坐”,淩雲染忽然漾開笑意,溫文爾雅地說道,自顧地坐了迴去,同剛才判若兩人,沈不倦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見得他顧忌自己的身份,沈不倦方才定下心來,坐迴桌去,臉色仍是通紅。


    “經綸在外遊曆,我甚愛這副雪山尋梅圖,方才扮了經綸去賞花大會..”,沈不倦見得淩雲染定定地望著自己,紅著臉低下頭,生若蚊蠅地解釋道,


    忽的她又抬起頭,通紅的小臉,堅定地說道,“禮之用,和為貴。今日之事,便以雪山尋梅圖以禮相讓,否則..”


    淩雲染摸了摸下巴,小書呆的算盤倒是打得響,她拍案而起,耍潑地說道,“方才,可是你撲向我,可是你壓我身上,強迫我的手放在你胸前,敢問我何錯隻有?我身心受挫,你又如何賠償我?”


    “小..小人..善辯..強詞奪理..”,沈不倦氣得身子發抖,滿臉通紅,蹭地起身便要離去,


    “且慢..”,淩雲染喝住她,開口道,“招財,把畫取給沈家大小姐”,招財應了,把畫軸遞給了沈不倦,見得她詫異地看著,


    “這個就歸我了..”,淩雲染衝她晃了晃手中的沈家信物的玉佩,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沈不倦抱著畫軸,見得貼身玉佩在他手裏摩挲著,滿麵通紅,又拿他無可奈何,平日裏文雅飄逸的氣質消失殆盡,狠狠跺著腳,氣衝衝地走了。


    “論起狡詐,苦讀聖賢書也是無用啊..”,淩大公子自鳴得意地感歎了一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雲染霜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曉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曉晨並收藏雲染霜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