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羿風和林樂容起來,先讓藕心去囑咐安紫南,讓她且在屋子裏委屈兩日,不要出來,也不必過來,有事隻讓默兒悄悄地跟藕心說就好。


    待藕心說過了迴來,沈羿風已先用了飯,去老夫人那裏,林樂容則等著周清芷過來,一道去給老夫人請安。


    從老夫人那裏出來,沈羿風照常到外麵去。


    林樂容也沒說起昨晚之事,跟沒事兒人一般,在老夫人那裏坐了會子,便迴到自己院子。一切跟往常一樣,隻是沒忘了吩咐人,給柴房的人送飯過去。


    待聽完迴事,沈羿風也迴來了,林樂容便沒有去淩霜那邊,依然在迴事的那屋子裏等著,命人將昨日那人帶了上來。


    原來趙映雪派去的小廝,是阿武。


    林樂容曾聽蓮心說過,這阿武跟巧珍一直很好。這一點,也曾讓林樂容對周清菡和周清蘭之死,生出過懷疑。


    想最初,她雖未懷疑過周清菡是周清蘭害死的,卻懷疑過周清蘭的死,還特意打了幾副耳墜子試探,而趙映雪,並未露出半分破綻。


    如今想來,也許沒有破綻,便是最大的破綻。


    “昨晚匆忙,我也沒來得及問,今兒說說吧!究竟是什麽人指使你的?”沈羿風問道。


    “迴大爺,是……是……二爺讓奴才這麽做的!”阿武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


    林樂容一凜,立刻瞄了一眼沈羿風。


    沈羿風卻不著急,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兒,


    “說實話!”沈羿風的聲音溫和,卻自有一股不容人反抗的沉穩。“否則。我昨天答應你的條件無效。”


    阿武依然沒有抬頭,身子卻微微一僵,不說話。


    沈羿風也不看阿武,隻是慢慢地品茶,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


    阿武的額頭,慢慢滲出一層汗珠,過了很久。方才迴答。


    “是趙姨娘那裏的巧珍跟奴才說的……但巧珍說。是……二爺吩咐這麽做的!”


    “既然你不肯說實話,我隻能讓人先把你關起來,等我問了巧珍。再做定奪。”沈羿風放下茶杯,去看林樂容。“總關在這裏也不是辦法,不如讓劉大海或是誰過來,把他帶到前麵去。”


    阿武聽沈羿風提到劉大海。明明還出著汗,卻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他可是聽趙姨娘說。安姨娘是跟劉大海有染。若是讓劉大海知道他深夜潛入靜和園,那不是會趁機報複他?就算是不打不罵,餓上一兩頓,或是不給水喝。可都不是什麽好受的滋味兒。


    “奴才不敢撒謊!”阿武忙道。“是趙姨娘親口告訴奴才,這是二爺的意思。”


    沈羿風和林樂容對視。


    他們都知道,阿武這一次。說的是實話。


    沈羿風倒算了,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知道林樂容的心裏一定很不好受。畢竟前世的趙映雪,給林樂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見林樂容不說話,沈羿風便伸手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方才又開口。


    “這事,我和大少夫人會查清楚!現在我問你,你是想繼續留在府裏,還是想出府去?”


    “大爺昨日不是跟奴才說,隻要奴才聽大爺的,大爺就會保住奴才無事?”阿武聽了沈羿風這話,頓時沒了主意,臉上也變了顏色。


    他在這府裏呆習慣了,被趕出府去,還真不知該怎麽過活。


    “好!既然你願意留下,就要聽我的安排。”沈羿風道。“趙姨娘若問起你,你隻說你已招認了和安姨娘有染,安姨娘也被我和大少夫人關了起來。但這件事情,我們不想驚動老夫人和夫人,更不想鬧得闔府裏都知道,畢竟不是什麽好聽的事。可明白?”


    “是!是!”阿武忙答應著。


    昨日安姨娘被藕心“請”走,他也是親眼見的,自然也相信沈羿風的話。


    雖說這事是趙姨娘吩咐他做的,可趙姨娘究竟什麽目的,他也不清楚。沒準兒就是為了吃醋,趕走安姨娘呢!既然目的達到了,趙姨娘也應該不會怪他。


    “藕心,去拿幾兩銀子,賞給阿武。”林樂容說著,去看阿武。“雖這事是二爺吩咐的,可他做的很好,很合我的心意。便是趙姨娘那裏,我也會派人送東西過去。”


    “多謝大少夫人!多謝大少夫人!”阿武見大爺和大少夫人不僅不怪罪,還賞了他銀子,立刻喜形於色。


    藕心很快取了銀子來,遞給阿武。


    阿武接了,聽吩咐退了下去,連耽擱也沒耽擱,便一溜煙地跑到落梅苑去了。


    這邊,林樂容立刻吩咐藕心去尋了兩匹料子。


    “要顏色新鮮的,找兩個人拿著,你給趙姨娘送去。就說是我賞的,別的什麽話都不用說。”


    “是!”藕心答應著,出門去辦這事。


    “你怎麽忽然想要這麽做?”沈羿風有些不明白這小女人的意思。


    “趙映雪素日也不太愛新鮮的顏色。”林樂容輕聲說道,眼底還是抹不去那絲感歎。“倒是周清蘭,一直很喜歡。”


    “你是懷疑……”


    “看看吧!我也希望不是她……”林樂容垂下眼眸。“動點兒小心思也就算了,若是……”


    沈羿風輕輕點頭,他理解林樂容的心。而且,不管是小心思還是心地狠毒,如果趙映雪從一開始就在耍手段,那更說明,林樂容前生,即便到離世,也沒有看清楚真相。


    “或許,我們可以去問問瑞王爺。”沈羿風想了想,說道。“這樣就不用走許多彎路。”


    “你不介意嗎?”林樂容問。


    “我更介意你是不是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過,而不是要跟那些人勾心鬥角。”沈羿風低聲說,頓了頓,又道。“不過,我覺得,瑞王爺會介意的!”


    林樂容不語。


    自從聽沈羿風也說,劉聽荷是五皇子的人,她才真正相信了南宮寁的話。且跳出了原來的愛恨,她再笨,也能明白南宮寁一直糾纏她的緣故。


    也許在南宮寁心裏,前世的他的確沒有任何害她之心,而隻是為了仕途為了重振沈家而忽略了她。可在她心裏,那都是一樣的!


    害得人死,和害得人心死,有時候,並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過了不知多久,林樂容才低聲開口。


    “我也介意!不是因我還記著前世的仇恨和傷心,而是,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對他還有意。我不是怕他誤會,我隻不想他的誤會,讓你心裏不舒服。”


    聽了林樂容的話,沈羿風立刻覺得自己的心,又很沒出息的亂跳起來。


    他知道,經過了前世的那些事,她的心就像是在數九寒天裏冰凍過,即便融化,也再不會是原來的模樣。他不可能要求她跟前世纏著那個沈羿風一樣癡纏著他,他甚至不奢求,能從她口中說出動/情的話。


    隻要她在他身邊,眼裏和心裏都有他,有些話,其實不用說出來,他也明白。


    但此刻,她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在意他的話來,頓時讓他幸福感滿滿,心也跳的厲害。


    她抬眸,正好對上他炙熱的目光,不覺得又紅了臉。忙又低頭,說起別的事。


    “你相信這事,跟羿銘無關嗎?”


    “我相信,清芷雖看似柔弱,但要將羿銘治的服服帖帖,還是不難的!”沈羿風笑道,又拉迴了話題,壓低了聲音。“因為,我就被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林樂容不禁咬牙,瞪了沈羿風一眼。


    這人,你就不能跟他好好說話,你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就會忽然冒出沒正形兒的話來!


    沈羿風笑了。笑聲低而短促,帶著說不出的快樂和曖/昧,讓林樂容的臉越發紅的厲害。


    兩個人正無言相對,此地無聲勝有聲,藕心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林樂容不由得暗暗地腹誹。


    如今,藕心和蓮心這兩個丫頭,是越發的讓人厭煩了。


    隻要是沈羿風和她在一起,蓮心即便明明知道沒人服侍,她若不叫,也不會主動到跟前來。而藕心,每次吩咐她去做事迴來,都會故意放慢和加重腳步,就好像怕撞破什麽似的!


    “大爺,大少夫人,奴婢已按吩咐,給趙姨娘送了去。恰好看到阿武從落梅苑裏出來,想是大爺和大少夫人的話,趙姨娘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她知道最好!”林樂容的嘴角微微扯了扯,露出幾分無奈的冷意。“隻望她明白我的告誡,以後少背後使些絆子,也就罷了。”


    ……


    次日,沈羿風和林樂容給了劉大海和安紫南三百兩銀子安家,寫了放人的文書,允許安紫南帶著她所有的衣裳和首飾,離開沈府。


    默兒雖願意跟著安紫南,但安紫南說她從小在鄉間呆慣了,並不喜歡人服侍,盡管也舍不得默兒和靜和園的人,卻無奈人生不能兩全。她既有選擇,就要放棄。


    沈羿風和林樂容既然要成全,自然不會再為難她,將默兒等丫頭且留在靜和園,隻等迴過了老夫人和劉夫人,再做安排。


    “衣裳和首飾我不要,這原本都應該是大爺和大少夫人的!大爺和大少夫人給的銀子,和他平日攢下的,還有我花不完的月錢,足夠做些個小買賣度日了。”安紫南又道。


    終於不再以“婢妾”自稱,安紫南的臉上,露出少有的笑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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