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妃慕秋嫻坐下來,方才抬眼看向林樂容。


    林樂容身著半新不舊的家常衣裳,頭發簡單地綰著,隻有兩支銀色鑲著珍珠的簪子固定,再無其他飾物,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妝容,顯得異常幹淨。


    那對幽深沉靜的眸子,正帶著一絲笑意,瞧著她和衡親王妃。


    與她的視線相碰,林樂容展顏一笑,不亢不卑地說了幾句客套話。


    衡親王妃開心地應了幾句,似乎很高興能出王府來轉轉。


    慕秋嫻卻隻是默默地端起茶杯,並不說話。


    南宮寁跟皇上力薦沈羿風之事,她是不久之後迴娘家,聽娘家哥哥說的。


    當時,她的心便一凜,直覺南宮寁此舉,定不簡單。


    本以為,南宮寁會趁沈羿風不在,找借口到沈府,想辦法見那個他時常夢中會唿喚的人,卻不想南宮寁隻是在王府安心調養,並未有任何異樣。


    直到昨日,南宮寁才跟她說,要到沈府來一趟,並很隨意問她要不要一起。


    看著南宮寁含笑的雙眸,她隻覺得看不透他了。


    他,變得比從前溫和了許多,卻也越發深沉,受傷之前那個性子耿直的王爺,已經不見了。


    她也曾跟側妃和其他妾室們旁敲側擊,想知道南宮寁在她們跟前是什麽模樣,但她們隻說王爺比以前更溫柔體貼了,別的,也沒什麽不同。


    是溫柔!她也知道他變得溫柔了,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孩子,抑或是對其他人。可她和別人不同,她能從這溫柔背後覺察出他的冷淡和疏遠。


    他,不過是維持著表麵的相敬如賓而已。


    午夜夢迴。輕聲唿喚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時,他的雙眉緊鎖,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和疼惜。讓她覺得。那才是最真實的他,和最真實的情感。


    可她即便貴為王妃。也不過是一個深宅婦人,想打探出南宮寁究竟是何時跟林樂容有了糾葛,卻著實不容易。而南宮寁夢中唿喚別的女人名字之事,她又怎麽對其他人說?


    在南宮寁毫無異樣的這幾個月,她好幾次想到沈府,再瞧瞧這個叫林樂容的女人,可都忍住了。王爺這邊沒動靜,她可不能自亂了陣腳。


    “聽聞大少夫人心口有些疼。還真是巧了!我們王爺那一陣子也總是心口疼。給他瞧病的太醫,醫術了得,大少夫人要不要也請太醫來瞧瞧?”慕秋嫻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開口。


    “多謝王妃娘娘。妾身這不過是小毛病,並沒請大夫瞧過,休息一下就好了。”林樂容笑道。


    慕秋嫻聽林樂容隻提自己,並不問南宮寁,不由得暗自冷笑。


    她可不相信,林樂容和南宮寁之間,什麽都不曾發生!否則。妻妾成群的南宮寁,斷不會對一個隻是素昧平生的女人,如此放不下!


    “即便是小毛病。也不要不放在心上。這小毛病不治,慢慢就會變成大毛病。”慕秋嫻悠悠地說,瞧了林樂容一眼。


    “王妃娘娘說的有理。”林樂容好似沒聽出慕秋嫻若有所指,淡定地說,又轉向衡親王妃。“娘娘平日無事,倒是多來府裏走走。”


    “方才王妃娘娘還說,以後要常來,因她在王府也沒有伴兒,倒是怪悶的!”淩霜接口道。對衡親王妃一笑,顯然也對這個清雅的王妃。印象頗佳。


    “三哥在外麵忙,自然是沒工夫納妾。”慕秋嫻見大家都轉向衡親王妃。也接了一句,自己卻又似乎覺得不對,忙笑了笑。“我是開玩笑的,三嫂不必放在心上。”


    “他是沒有納妾啊!”衡親王妃好似不明白慕秋嫻在說什麽,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裏,帶著甜蜜的笑意。“我一直不見有孕,父皇和母妃都急著讓他納新人,我也勸過他。可他就是不肯,我也沒辦法。”


    林樂容對幾位皇子的母親,知道的並不多,隻隱隱聽說過,南宮宇之所以在當初被封為親王,是因母妃地位頗高。


    至於南宮宸登基後,是如何對待先皇的妃子的,她那時並不關心,也不清楚。


    慕秋嫻聽了衡親王妃的話,眼睛忽明忽暗地閃了閃,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林樂容瞧著瑞王妃的神情,心裏暗道,該不是衡親王南宮宇喜好男色的傳聞,都傳到瑞王爺府裏去了吧?若是如此,那當今聖上豈會沒有所聞?


    不管大梁民風如何開放,這斷袖之癖,究竟是不好說,也不好聽的!


    “我聽人說,三哥跟定國公林家的某位公子,似乎交情頗深。想是他在外麵有多忙,為何而忙,那位公子,知道的都比旁人清楚。”林樂容正想著,瑞王妃卻又忽然開口。


    林樂容一怔,隨即便笑了。


    “王爺瀟灑隨性,不拘小節,在外麵結交的人自然是多。我也聽哥哥提起過,許多人都跟王爺交好。至於忙什麽,他們外麵的事,咱們又怎麽能知道!”


    見瑞王妃還要說話,林樂容又接著說道。


    “倒是瑞王爺這幾年都在府裏,很少出門,想是王爺府中,定然是人丁興旺。”


    慕秋嫻聽林樂容說起這個,不覺眼眸一暗。


    王府裏這兩年倒是真增添了人口,可那是南宮寁新納的兩個妾室生的,而她,隻除了一個兒子,並未給南宮寁再添子嗣。


    雖說不管那些人生了兒子還是女兒,不過都是庶子庶女,隻要有她在一天,便沒人能越過她孩子的次序去。但看著自己的夫君跟別的女人生孩子,總不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見瑞王妃臉上不太自在,林樂容暗暗發笑。


    雖她隻見過瑞王妃三次,但對這位王妃的印象,可著實不怎麽樣。


    若這位王妃聽說過南宮寁的傳言,隻對她心有芥蒂,倒也罷了,如今竟然挑撥起衡親王和衡親王妃的關係來了,未免太不厚道。


    自然,她也明白,瑞王妃順道挑撥的,還有她和衡親王妃之間的關係。


    好在衡親王妃深居王府,看這情形,是根本不知道南宮宇在外麵的傳言。


    見瑞王妃終於閉上了嘴,林樂容微笑,繼續跟幾個人聊些泛泛的話,無非是新時興的首飾和花樣子,或是衣裳樣式之類的。


    瑞王妃依然會偶爾出言試探林樂容,林樂容雖心裏明白,但隻做不知道,也不接瑞王妃的話。


    說實話,除了那莫名而來的悸動和疼痛,她對那位失去記憶的王爺,還真不感興趣。


    哪怕,他用了些手段,讓沈羿風去了邊境對敵,她也不想探究,他究竟是出於什麽緣故,又有什麽目的!


    跟對南宮宇的刻意接近不同,對南宮寁,她隻想躲避。


    時辰一到,林樂容便吩咐人將宴席擺好,請二位王妃入席。


    雖借口身子不適,但既然兩位王妃已來了,林樂容少不得先請王妃先過去,自己則換了件衣裳,重新梳了頭發,也去陪客。


    至於衡親王南宮宇和瑞王爺南宮寁,自然是有沈羿銘和沈羿晨兄弟來陪。


    用過飯,二位王爺和王妃倒是沒有多呆,一起告辭離去。


    午歇後,老夫人派人叫過林樂容和周清芷、淩霜三個,說起去兩個王府做客的事情。


    “說起來,我雖虛擔著個長輩的名頭,但讓兩位王爺和王妃來瞧我,這心裏總覺得不踏實。正好如今也快過年了,你們商議著,準備些禮物,也去王府裏坐坐。王爺們雖什麽都不缺,到底要盡咱們的禮數。”


    “老夫人說的有理。隻是大爺不在家,我也不便一個人去,不如就讓二爺和羿晨兩個,帶著清芷和淩霜去拜訪。依我瞧,也不必兩個都到,便一個去一處,也就罷了。也省得多麻煩人家。”林樂容含笑接口。


    老夫人微微點頭。


    “就依你長嫂的主意,你們兩個,迴去跟老二老三說上一句,就說我說的,改日去兩位王爺府裏正式拜訪一下。至於他平日的交情,那是他們的,這一次是我的吩咐。”


    周清芷和淩霜答應著,卻忍不住對視。


    說實話,兩個人倒都想去衡親王府,至於那位瑞王妃,還真是讓人親近不起來。


    林樂容對周、淩二人的心思自然明了,卻隻是笑了笑。


    既然已將這事撇幹淨,就任她們商議好了,若是不怕麻煩,她們願意兩府裏都去,也行!


    迴到自己屋子,林樂容方才想起,還沒有給南宮宇寫書信,迴絕明日之約。


    忽然,林樂容覺得哪裏不對。


    吳媽媽雖今日將書信送到她手裏,而事實上,程立春拿迴書信交到吳媽媽手裏,應該是昨天的事。也就是,南宮宇書信裏的“明日之約”,其實應該是今天。


    林樂容微微歎了口氣,思忖了片刻,還是吩咐藕心拿了紙筆來,給南宮宇迴書一封。無非是說年底了,到處都在忙,且“徐七公子”因身子弱,一到冬天,就不敢出門等等。


    理由很多,最終目的卻隻有一個,那便是,既不得罪南宮宇,也不輕易見他。


    剛剛把書信收好,等明日吳媽媽來,好交由她帶出去,卻見荷心拿著一封書信,走了進來。


    “大少夫人,方才大門那邊的人來說,這是衡親王妃特別派人給大少夫人送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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