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林敬遲啟程,前往近海賑災。


    不想讓別離過於傷感,林樂容和母親慧姨嬸子等人,隻送到大門處。


    林翰飛兄弟和沈羿風等,則一直送到城外。


    林樂容又在家裏陪了母親和慧姨一天,沈羿風親自來接。


    林樂容見沈羿風來的甚早,心道她並未跟他提起過別的,他倒似乎很明白她的心思。


    “樂容,可要到街上去逛逛?”出了林府,沈羿風溫和地問道。


    “我正有此意。”林樂容含笑迴答,又瞧了瞧沈羿風。“大爺若無事,也可一並前往。”


    “我……今日正好有事,你們逛完了,可去布莊等我,我來接你們。”沈羿風本想答應,但話到嘴邊,卻臨時改了口。


    林樂容這幾日雖對他表麵上親近了,說話行事的時候,都似乎在處處顧及他的想法,也不對他冷著一張臉,或是急著催促他離開,但不知為什麽,他卻總覺著,她反而距離他越發遠了。


    聽沈羿風這麽說,林樂容隻是淺淺地一笑。


    “那就有勞大爺了!”


    沈羿風覺得心裏悶,隻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並未用微笑迴應林樂容的笑顏。不過,到了布莊門口,還是讓阿德留了下來。


    林樂容也未阻止,她今日正好要去遠一些的地方。


    和藕心一起換了男裝出來,林樂容吩咐阿德。


    “到那日接我們的那家酒樓對過。”


    “小姐為何喜歡那裏?”馬車上,藕心十分不解。


    那日她也在那條街上逛過,雖街道比清湖街寬闊,亦是行人如梭,但她瞧了,那兩旁大多是驛站、茶肆、客棧、酒樓,間或還有幾家看不出是做何生意的樓閣或院落。看著倒極精致。


    “那條街叫長橋街,兩側直通南北城門,又跟中心禦街相鄰。雖說不是京城最繁華的街道,卻也是一個熱鬧的去處。”林樂容笑道。


    “小姐,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多?”藕心睜大了眼睛,一臉的迷惑。


    “無非是多瞧,多聽。”林樂容說著,笑看著藕心。“那日你隻顧盯著蓮心。怕她出錯。自然沒注意到這麽多。”


    藕心想起那日的情形,也是一笑。


    主仆二人一路說著話,藕心終於又將“小姐”換成了“公子”。不覺之間,便到了長橋街。


    林樂容吩咐阿德了幾句話,自帶著藕心在街上走著。


    上一次,他們隻在北邊逛了逛,並未到南邊去。


    林樂容和藕心在北邊邊走邊瞧了片刻,便往南走去。路過一條更寬闊的東西走向的街道,林樂容告訴藕心。這就是中心禦街。


    “公子,不如咱們去這條街上看看。”藕心對從未去過的地方,也是滿心的好奇。


    “咱們且往南邊再走走,迴來再去不遲。”林樂容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過了中心禦街,眼睛。開始往街道兩旁。仔細地瞧著。


    “公子,你看那裏。又有一家漂亮的樓閣,卻好像緊閉著門,不知是做什麽用的?”藕心指著一處,對林樂容說。


    林樂容抬眼瞧了瞧,那匾額上書著“飄花樓”三個字,雖也算蒼勁有力,但那匾額四周隨風飄搖的粉色綢紗,卻帶著似有若無的嫵媚和誘/惑。


    說實話,原本她也不十分清楚,這都是些什麽地方。是上次跟沈羿風一起來街上的時候,忍不住問了沈羿風一句,沈羿風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她才知道。


    當時她聽了,還鬧了個紅臉兒。


    不過藕心一直盯著蓮心,便是瞧見了林樂容臉紅,也定然以為是因大爺又跟小姐說了什麽暖心的話。


    “那裏是青樓,或是歌舞坊。”林樂容平靜地答道。


    “啊?”藕心驚詫。


    這些地方,她偶爾在聽嬤嬤們說閑話的時候,也聽過那麽一兩句,隱約也知道是做什麽用的。總覺得那都是些肮髒的所在,卻不料從外麵看起來,也是這麽氣派和雅致。


    讓她更詫異的,是自家小姐提起這個來,神情竟是如此淡然。


    “咱們且去那家茶樓,吃幾口茶再接著逛。”林樂容隻是好笑地瞧了一眼藕心臉上的神情,並不過多解釋。


    “品茗軒”是一家兩層的茶樓,在長橋街上,既不招搖顯眼,也不顯得太小家子氣,且跟中心禦街相鄰,也算是顧客盈門。


    “二位公子,裏麵請。”夥計見林樂容和藕心進來,忙熱情地迎了上來。“客官,是到二樓包間,還是……”


    “你們掌櫃的在嗎?”林樂容張口便問道。


    那夥計愣了愣,不知林樂容是什麽來頭,忙點點頭。


    “在!在!不知公子有何貴幹?”


    “你且帶我去二樓瞧瞧,等迴頭再說。”林樂容又道。


    心裏,不自覺地有些忐忑,卻是故作鎮靜。


    夥計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想到最近掌櫃的想要離京迴鄉,便隱隱猜到,這位主顧的意圖了。


    夥計帶著林樂容二人上了二樓。


    二樓跟一樓略有不同,雖也有一間大廳,裏麵擺了十幾張桌子,卻比一樓的大堂要小了許多,亦沒有說書唱曲的地方,靠東的一側,隔出幾個單間來,布置十分幹淨精巧。


    單間不多,倒是很符合林樂容的想法。


    夥計帶林樂容看完了,便將林樂容讓到一間無人的單間裏。


    “公子請稍等,小的這就請掌櫃的過來。”


    林樂容點點頭。


    隻片刻工夫,便有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跟著夥計一起過來,夥計手裏,還端著一壺沏好的茶和幾隻精美的茶杯。


    “公子貴姓?”掌櫃的坐到林樂容對麵,客氣地問道。


    “免貴姓……徐。”林樂容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用那個身份。


    “徐公子可是聽人說起,小店要出賣的事情?”掌櫃的笑著問道。


    “正是!請問掌櫃的貴姓?”


    藕心微微張了張嘴,驚奇地瞧著林樂容。


    林樂容並未看藕心。


    這件事,她是跟吳媽媽說了,請吳媽媽的兒子程立春幫著打聽的。程立春如今在外麵幫沈羿風打理生意,也認識了幾個人,做這些事情,比較方便。


    那日,在老孟家的走後,吳媽媽便跟林樂容說了此事,林樂容讓吳媽媽告訴程立春,請掌櫃的多等個三四日,她會親自來談。


    “免貴姓李。”掌櫃的雖笑著,麵上,卻露出一絲遲疑之色。“隻是小店已經有位公子訂下了,那位公子讓在下多等幾日,應該是姓程……”


    “程公子正是我派來的!他可曾留下二百兩銀子的定錢?”林樂容立刻接道。“你還給他寫了個大致的文書。”


    “正是,隻是今日程公子……”


    “他等等便到,掌櫃的這可放心了?”林樂容微微笑道。


    “如此甚好。”李掌櫃的陪笑道。“在下做生意,一向以誠信為本,還望徐公子莫要見笑。”


    林樂容微微點頭,並不說話。


    “怪不得公子方才讓阿德去尋立春哥哥,告訴他即刻過來,原來是為的這個?”藕心方才還奇怪,小姐不是想自在地逛街嗎?怎麽會讓阿德去叫程立春。


    林樂容隻笑不語。


    她雖有心,卻從未做過生意,更別說是跟人談交易,此刻,自然是用得著程立春的時候了。


    李掌櫃的又跟林樂容簡單地說了下茶樓每日的進項等等,林樂容一行聽著,一行微微點頭,心底,對這茶樓愈發滿意。


    她曾聽吳媽媽說過,這茶樓要價三千兩銀子。


    這並不是一個小數目。


    但若是茶樓裏日日能如此熱鬧,倒是也物有所值。


    賺的銀子還在其次,關鍵是,這茶樓裏來來往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人在這裏,耳目便通了,外麵有什麽事情,在深宅裏麵的她,也不至於一無所知。


    雖她有前世的記憶,但今生的一切,是都會跟前世一模一樣,卻還兩說。何況,那時候的她,四年多以後便死於非命,那沒她的世界,以後的情形會如何,她可完全是一無所知。


    今生的她,若不想那麽短命,不僅僅隻是在沈府對付兩個女人那麽簡單。


    “這麽好的生意,掌櫃的如何舍得離開?”林樂容見程立春還沒到,便跟李掌櫃聊起來。


    “不瞞徐公子說,這小店,是在下和自家兄弟合開的,他雖不大管店裏的事,倒也是常過來。我們兄弟老家本在靳縣,前番接到家書,說老父親病重,無奈之下,隻好將茶樓賣掉。父母年老,背井離鄉已是不孝,何況如今父親染病……”


    “早知如此,我便不會讓掌櫃的多等這幾日。”林樂容忙道。


    “無妨。在下兄弟已攜帶家眷,先行離京,在下妻子也跟著兄弟先迴去了。我忙完這裏的事,日夜兼程,定會趕上他們。”李掌櫃說。


    “如此就好,否則……”


    林樂容話未說完,卻見方才的夥計推門進來,附在李掌櫃耳邊,說了幾句什麽。


    “怎麽會這樣?我為何從未聽他提起?”李掌櫃臉色微變。


    “許是二掌櫃的走的匆忙,未來得及說。”夥計輕聲道。


    林樂容見李掌櫃的神色不對,正待出言相問,房門卻被人推開。


    邪魅地笑著走進來的人,林樂容也認識,正是那位放浪不羈的的衡親王——南宮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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