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和玉絕塵沿著剛才的路往迴走,兩人都沒什麽交流,隻是玉絕塵一直在打量著白蘇。


    “大哥,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我可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啊,也沒有任何違反大淵律法的行為啊。”白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沉靜,他實在是受不了玉絕塵的眼神,七分鄙夷兩分厭惡還有一分嫌棄。


    “沒有嗎?”玉絕塵這話問得讓白蘇有些尷尬。


    “沒有啊。”白蘇努力迴憶著自己的所作所為,確信自己從未做過任何一件違背大淵律法的事,也從未做過對不起玉絕塵的事。


    “勾引大淵皇後,試圖娶大淵皇後是什麽罪名?”玉絕塵語氣輕巧,似乎是在說著一件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


    “這個……你聽我解釋,我和笙兒是兩情相悅的,我會處理好一切,保證不連累玉家,白家和寧家。”


    “兩情相悅?你可知這話讓人聽去了會給笙兒帶來多大的麻煩。當今陛下在所有事情上都是大度的,但在笙兒的事情上他便是最小心眼的那個。別忘了你曾經因為在笙兒宮裏多坐了一會兒,吃了幾塊糕點就被陛下責罰的事。”


    提到這事,白蘇心裏總是不舒服。當時傅辰是準備打白蘇五十大板來著,因為玉笙的求情才讓白蘇躲過了這五十大板。可是,也是因為玉笙的求情,才讓傅辰看他更加不順眼,憑什麽他的笙笙要替你求情,還在你被關的時候日日給你送飯,還以絕食來威脅自己。從那以後,白蘇便學會收起自己的感情,他再也不想看見玉笙因為自己而和傅辰吵架。他還記得玉笙紅著眼睛跑去太醫院找他,那一句白哥哥讓他的心都化了。白蘇舍不得玉笙難過,他隻求這一世玉笙能過得平安喜樂。


    “我……”白蘇一時語塞,他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我知道,這些年是苦了你了。你本來可以在朝堂上大展宏圖的,為了笙兒,你願意入宮當一名小小的太醫。若是沒有你,我不知道笙兒能不能躲得過這後宮的明槍暗箭。”


    玉絕塵其實是希望玉笙嫁給白蘇的,誠然,傅辰對玉笙的確很好,將她視若珍寶,小心翼翼地寵著。但傅辰畢竟是皇帝,玉笙若是受了委屈,他們能做的便隻能是寬慰一二。所幸,傅辰從未讓玉笙受過委屈,自他們成婚以來,受委屈的都是傅辰。如果玉笙嫁給白蘇,若是受了委屈,他玉絕塵親自打上門去白家也說不了什麽,隻會將玉笙捧得高高的。


    “都是我願意的,我隻想守著她一輩子,看見她的笑我就很滿足了。”


    玉絕塵看著白蘇深情的模樣,想了想,算了,隨他去吧,反正父親傳來消息,明年開春後會選秀女,此事是沈家一手安排的,想來無論如何玉笙都得入宮參選,若是白蘇想定親,那便定吧,也算是一種補償了,大不了自己替他倆瞞著就是了。


    二人說著說著便到了山穀那,站在山上,雖說居高臨下,能將整個山穀的情況盡收眼底,但看得不太真切。


    “阿蘇,你看那些人,手上都提著什麽東西,眼睛好像是被蒙上了,隻能任由別人引著進山洞。”習武之人,視力比起其他人自然是好的。


    “對,不知沈家找他們來此處所謂何事。大哥,你看,那人好像是沈峰。他不是個浪蕩公子嗎?怎麽沈鶴陽敢把這裏交給他。”白蘇有些不解,這麽重要的地方,沈鶴陽竟然敢交給沈峰管理。


    “隻怕浪蕩是浪蕩,但卻並非不學無術之徒。”


    “嗯?江淮人人皆知,沈三公子不學無術還好狎妓娶樂,怎麽你卻說他並非是不學無術之人?”白蘇不解,這怎麽和坊間傳言不同啊。


    “當年,沈鶴陽還未辭官迴江淮時,沈峰可是有京城神童的美譽。十七歲便中了進士,先皇對其恩寵有加,甚至想將當今陛下的胞妹,先皇後嫡出的清河公主嫁與他,你說這樣的人怎會是不學無術之徒。”世居京城的玉家自然是知道沈峰的為人,不過後來,沈鶴陽辭官迴江淮,沈峰開始放浪形骸,甚至敢在大內禁中調戲皇後,不久便被傅辰革去官職,永不錄用,打了一百打板讓人抬出了京城。


    “這麽說,沈峰的名聲是自己故意弄壞的?”


    “有可能,我現在懷疑這一切估計是從沈鶴陽突然辭官開始,甚至更早。”


    “如果是這樣的話,沈鶴陽辭官時正好是沈雲華被晉位為貴妃之時。宮中一直都知道沈雲華並不滿足於一個小小的貴妃之位,覬覦後位很久了,這次陛下和笙兒遇見的刺殺隻怕和她脫不了幹係。”


    “沈雲華提供消息給沈鶴陽,沈鶴陽安排的刺殺。你知道寧夫人在哪救下的笙兒嗎?”玉絕塵大致有了一個判斷,隻要確定了寧夫人救下玉笙的地點,大概就知道沈家的兵囤在哪了,這個山穀的秘密大概也猜得出七八分了。


    “離庭山主峰麗峰不遠的河裏,福安寺附近。你的意思是……”白蘇已經大概明白玉絕塵的推測了。


    “就是你想的那樣。陛下和笙兒微服出宮一事知道的人不多,笙兒離宮前將宮中的事務交由沈雲華打理,沈雲華便將消息透給沈鶴陽,並悄悄將陛下和笙兒引到庭山中,伺機動手。”


    “不過,這也太險了,若是被陛下不小心發現了此處的囤兵豈不是就滿盤皆輸了。”


    “此處來的人甚少,若非你帶著,我又怎麽會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他們隻需要在主峰附近動手就行,現在看來,估計沈家的異動陛下早有察覺。半年前,陛下突然將我調至江淮任刺史,並讓我多留意一下江淮世族的動向,估計那時陛下便知道了些什麽。”


    “有可能,不過我倒是覺得陛下可能隻是想了解一下江淮世族之間的關係,畢竟江淮世族的力量太大,容易威脅到朝堂。”白蘇沉思道。


    “有可能。等等,阿蘇,如果這裏並非是沈家的囤兵之處呢?這群被士兵押著的人是不是就能解釋得通了。”玉絕塵忽然想起來,此處囤兵的確是容易被發現,要是並非是囤兵呢?


    “你是說,沈家可能在此煉造兵器?”白蘇好像有點明白了,剛剛被押入山洞的人可能都是城中的鐵匠。


    “為什麽不可能是開采鐵礦或者金礦呢?我記得江淮附近是有礦產的。如果說真的是鐵匠的話,如此大規模的打造兵器需要的人數定不會少,可江淮境內並無大批鐵匠失蹤的報告。”玉絕塵覺得打造兵器有點不太現實,畢竟江淮內無任何鐵匠失蹤的案件。


    “也不一定,開采礦產多是青壯年男性,你看進去的人有老有少,有精壯的也有羸弱的。說不定沈家用錢財請走的鐵匠,又或者說是從別地請來的。”


    “記著此處,迴去後我找幾個暗衛來查看,另外要和雷澈說一聲,讓他密切關注庭山的動態。我懷疑類似這樣的地方,在庭山肯定還有。”玉絕塵其實很想下去看看,奈何此山太高,山穀中守衛森嚴,無論以何種方法下去都會被發現,隻能作罷。


    “迴去吧,別讓笙兒起疑心,她那麽聰明,應該猜到我們來幹嘛了。”玉絕塵對白蘇說道,他知道白蘇想一探究竟,但現在不是時候。


    二人沿著原路走迴去,順便打了幾隻山雞,又摘了一些香料和蔥。


    “白哥哥,你有打到什麽嗎?”剛剛跑去摘了許多野花的寧馨現在可是餓得不行,遠遠地瞧見白蘇,興奮地招手喊道。


    “打到了幾隻山雞,一會兒白哥哥給你和你姐姐做好吃的。我們烤一部分,另一部分,白哥哥給你用一種你從未吃過的方式做。”


    “好,白哥哥,我姐姐給你采了好多花,說是要感謝你,打算迴府後將花晾幹給你做個香囊。”寧馨一不小心便將玉笙采花的目的說了出來,弄得玉笙有些臉紅。


    聽見送香囊這幾個字,白蘇笑得一臉幸福,就像是一個剛剛采到花蜜的蜜蜂一樣。在大淵,若是女子對男子有情,便送給男子一個自己繡的香囊或荷包,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情意。現在,玉笙要給白蘇送香囊,白蘇能不高興嘛,這說明玉笙對白蘇有情。


    “那個,我繡工不好,你能不能不要嫌棄。”一向大膽的玉笙突然害羞地低下頭,這讓白蘇看得有些失神。


    “不會的,隻要是你繡的,那就是最好的。”後來,這個香囊被白蘇帶在身邊一輩子。


    玉絕塵在一旁看著,有些無奈,若是傅辰知道了,隻怕是又有得鬧的,估計又會賴著玉笙給他做一個香囊。在玉絕塵的印象裏,玉笙從來沒給傅辰繡過香囊。


    “咳咳。”玉絕塵輕咳幾聲,示意二人保持距離,白蘇訕訕地笑了笑,這個大舅子可真難搞。但轉念一想,白蘇發現自己現在想娶玉笙隻要和寧家提親就是,這裏可沒有玉絕塵什麽事。


    “阿蘇,一會兒迴去你和我迴一趟刺史府,我忽然想起有些東西要給你。”玉絕塵這話說得毫無波瀾,聽不出喜怒。


    白蘇此時已經被嚇得冷汗連連,玉絕塵這語氣,隻怕是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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