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季友坐在宛丘城的館舍中冥思苦想,正苦於無計將慶父鏟除。忽然,他猛地聽見門外傳來了車夫急促的叫喊聲:“老爺,公子申來了!”


    “喲,不是出現幻覺了吧?”他遲凝了一下,但又覺得門外似乎真有動靜,於是直起身子,伸長脖子向外探望。“哎呀。”他看見車夫果然領著公子申朝房舍走來。


    季友又驚又喜,趕緊站起身迎上前。“哎呀,果然是公子申,你咋也來了呢?”


    公子申一看季友迎出門來,趕忙加快腳步,來到季友跟前躬身拱手施禮道:“相國一向可好?俺聽聞您避難到了陳國,於是便趕來與您會合,另圖救國良策。”


    季友拉著公子申的手笑嗬嗬地說:“公子,老夫一向還好。來,有話請到屋裏說。”


    二人手拉著手跨進了房門,分主賓坐在席子上。車夫趕忙提起一隻茶壺,給公子申倒了一碗水。季友伸手示意道:“公子大老遠跑來,一定渴壞了,先喝口水再說。”


    公子申確實渴得夠嗆,嗓子眼都快要冒煙了。他顧不上客套,伸手接過車夫遞來的茶碗,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就將茶碗喝了個底朝天。“嗨,太爽了!”


    等公子申把茶碗放在幾案上,季友斜著眼給車夫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輕聲吩咐道:“你快去門口望風,老夫有話要跟公子說。如果看見有人來。你就咳嗽一聲。”


    “諾。”車夫答應了一聲,給二人的茶碗斟滿水,然後知趣地轉身走出了房門。


    等車夫轉身拉上房門。季友這才輕聲地問公子申:“公子,國內的情況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簡直糟糕透頂了。”公子申搖晃著腦袋,表情痛苦地迴答道。


    季友不滿意公子申的迴答,接著追問道:“到底怎麽個糟糕法?能講得具體點嗎?”


    “嗨,甭提有多糟糕了!”公子申一拍巴掌,表情沮喪地說:“相國,慶父派人殺死國君後。為了掩人耳目,於是遵從哀薑的提議。立姬開當了魯國的國君。”


    “喔,這也沒啥,在情理之中啊。”對姬開當國君季友並不感到吃驚,他最關心的是朝政大權由誰主宰?於是陰沉著臉問:“那。國君是否掌握了朝政大權?”


    “相國有所不知。”公子申並不完全明白季友的意思,接著訕笑道:“尻啊,姬開稀裏糊塗地當了國君,但朝政大權卻被慶父一人獨掌,他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季友心中一震,暗自感覺不妙,於是又試探道:“喲,照此說來問題還蠻嚴重哩?”


    “當然嚴重!慶父現在飛揚跋扈,就儼然象國君似的。”公子申憤然說道。


    “那。滿朝文武大臣就沒有一點意見?就這樣放任自流?”季友繼續試探道。


    公子申失望地說:“唉,甭提那幫文武大臣了,簡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季友心有不甘地問:“喲。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魯國連一個忠臣都沒有了嗎?”


    “有個屁的忠臣!”公子申憤懣地說:“相國不知道,如今慶父在朝堂上發號施令,滿朝文武雖然牢騷滿腹,但卻沒有人敢站出來放個響屁。要不,俺咋會離開魯國呢?”


    “哎喲,真沒想到會這麽厲害。”聽公子申這麽一說。季友心裏一“咯噔”,連忙問道:“難道國君也不敢放一個響屁嗎?就這麽任由慶父胡作非為?”


    公子申聽了季友的話。忍不住連連搖頭說:“相國太高看姬開了。告訴您吧,每天上朝,朝堂上都鴉雀無聲、靜若寒蟬,群臣紛紛唯慶父的馬首是瞻,連國君對他也是唯唯諾諾。嘻,誰還把國君當迴事?根本就沒人拿正眼看他一眼,隻當他是個擺設。”


    “這還了得?慶父的膽子也忒大了吧?”公子申的話把季友驚得張開了嘴巴。


    “這能算個啥?他的膽子比這還要大得多!”對季友的驚詫公子申很是不以為然。


    公子申的態度令季友十分震怒,於是提高語氣問:“難道還有比欺君更嚴重的嗎?”


    “當然還有。”看著少見多怪的季友,公子申差點忍不住笑了起來,搖晃著腦袋說:“群臣的怯懦讓慶父的言行舉止更加肆無忌憚,竟然跑到宮中跟哀薑雙宿雙飛……。”


    “俺的天啊!”不等公子申把話講完,季友再也忍無可忍,大聲地叫喊起來。“慶父,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真乃天理不容啊!”嚷完,他又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奶奶的,常言道:‘物極必反,否去泰來。’慶父自取滅亡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相國,這會是真的嗎?”季友把公子申給笑懵了,他看著季友傻傻地問道。


    “這還能有假?當然是真的嘍!”季友說著一拍腦門,似乎來了靈感,抬起頭對公子申說:“公子,咱待在陳國太遠了。萬一國內有事,等咱得到消息,黃花菜早就苶了。”


    “那,相國的意思是……?”公子申似乎也明白了過來,連忙試探著問道。


    季友並沒有搭理公子申,隻管掰著手指頭盤算道:“幹脆,悄悄地潛迴邾國……。”


    “相國,邾國不過是一個屁眼子大的諸侯國,萬一暴露了行蹤被慶父知道,那咱可就麻煩大了。”公子申心裏害怕,哆嗦著問:“咱是不是找一個大點的諸侯國?”


    “嗨,這有啥子好怕的?”對於公子申的膽怯季友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給他壯壯膽,拍著胸脯振振有詞地說:“公子,老夫太了解慶父了,那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色。即使咱暴露了行蹤,他也不會把咱放在眼裏的,更不會對咱采取行動。”


    “那,好吧。”看著把握十足的季友,公子申隻好極不情願地點點頭同意了。


    季友帶著公子申,悄悄來到了邾國,找到一家偏僻的客棧住了下來。季友和公子申害怕被人認出,不敢拋頭露麵,隻好派車夫外出打探消息。車夫離開客棧都兩個時辰了,也不見返迴。季友和公子申坐在房間的席子上急得抓耳撓腮,如坐針氈。


    公子申噘嘴對季友發牢騷:“相國,您的車夫該不會撇下咱私自逃迴魯國了吧?”


    季友翻起白眼看了看公子申,心神不寧地說:“公子放心。那貨雖然蠢笨,但老夫量他也沒有那個膽子。”接著又安慰道:“他恐怕還沒有探聽到啥子有價值的消息。”


    季友的話音未落,房門忽然“咚”的一聲被人推開了。二人嚇得象彈簧似的,“騰”地一下從席子上彈了起來。公子申定神一看,原來竟是車夫。“俺的娘耶!嚇死人了。”


    季友趕忙上前關上房門,轉聲問道:“你這是咋啦?難道被人發現了?”


    “老爺,沒人發現俺。”車夫上氣不接下氣急促地迴答道。


    “那你為啥這般驚恐不安地破門而入呢?”季友心生疑惑,十分不滿地追問道。


    “老爺,出大事了!”車夫已經顧不上主人的情緒,手指著門外迴答道。


    車夫含糊不清的迴答急得季友一拍他的肩膀催促道:“說清楚點,出啥大事了?”


    季友的催促令車夫更加焦急,連比帶劃地說:“老爺,讓俺喘口氣,才能說清楚。”


    車夫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然後說:“您一大早派俺出去打探消息,可俺轉了幾條街,連一點有用的狗屁消息也沒有探聽到。俺怕老爺等得發急,於是便朝迴走。經過一家酒肆,酒香把俺的酒蟲勾了出來,俺忍不住探頭向裏麵望了望……。”


    聽車夫不著邊際地東拉西扯,季友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連忙打斷他的話說:“甭羅嗦,快撿緊要的講,到底出了啥大事?”他邊說邊急得跺著腳抱怒道:“真是急死人了!”


    “老爺,隻有這樣講,俺才能把來龍去脈講清楚。”季友的抱怨讓車夫感到很冤枉,他兩眼委屈地看著主子,十分無奈地解釋道。


    看見車夫委屈的目光,季友隻好將手一揮說:“好吧,你想咋講就咋講。”


    季友的話讓車夫高興起來,不好意思地點頭說:“老爺,您知道俺就好那口。俺一探頭,竟然看見裏麵坐著幾位魯國的大夫。於是,俺壯著膽子踱了進去……。”


    車夫的話把季友嚇了一大跳,連忙插嘴問:“你說啥子?酒肆裏坐著幾位魯國大夫?”接著,他又伸手在車夫的眼前晃了晃,半信半疑地問:“你沒有看花眼吧?”


    一聽季友不相信,車夫連忙拍著胸脯說:“老爺,俺沒有看花眼,確實是魯國大夫。”


    “那,你竄進去他們會不認識你?”季友汗都嚇出來了,還是不敢相信車夫的話。


    “老爺,俺又不是您,他們啥會認識?”車夫沒想到季友會這麽笨,連忙解釋道。


    “你整天跟在老夫屁股後麵,魯國大夫會不認識?”季友對車夫的解釋嗤之以鼻。


    “尻啊!達官顯貴誰會把一個車夫放在眼裏?”季友的猜疑把車夫急得快要哭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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