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書表麵看上去似乎很粗魯,但內心深處卻十分細膩。從兒孫的眼神中他已經覺察到了一些端倪,因此在心中暗自歎息道:“唉,孫子的裝模作樣不過是‘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甭看他點著頭麵帶微笑,其實卻掩飾不了他內心的應酬之嫌。”


    一股無名火從他的心底悄然升起,他輕輕地將嘴一撇,喉嚨裏暗罵道:“小兔崽子,竟敢跟老夫耍心眼?瞧你那張迷惘的笑臉,早就把心思淋漓盡致地寫在臉上了。”


    他強壓住心頭洶湧的怒火,不動聲色地假裝沒有看見。隻是呡了呡嘴唇,在心中暗自琢磨:“剛才,也許是老夫講的太抽象、太深奧,他們壓根就沒有聽明白。接下來,老夫應該再生動形象些,最好是尋找到一個突破口,做到深入淺出、化繁從簡。”


    他皺了皺眉頭,感到有些難度,於是低頭沉思:“可是,這突破口又該選在哪裏呢?”


    突然,他眼前猛地一亮,大腦裏快速地閃現出了一絲靈感。他禁不住暗自竊喜:“嗨,幹脆老夫就從這裏入手,看看是否能將他扭轉過來?”於是,他抬頭笑著說:“哎呀,孫子,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他想趁熱打鐵,把自己的意識盡快灌輸給孫子。


    接著,他又故意露出神秘兮兮的神態誘惑道:“告訴你吧,雖說老夫不喜歡讀書,但卻善於琢磨。而且專門琢磨那些書本上沒有的玩藝。想聽聽老夫是怎麽琢磨的嗎?”


    一聽爺爺要現身說法介紹經驗,田武的胃口立即就被吊了起來。他好奇地問:“爺爺,真的嗎?”他習慣地用牙齒咬了咬右手的食指。半信半疑地問:“您老真喜歡琢磨書本上沒有的東西?那,不喜歡讀書,您老又是怎麽琢磨的呢?”


    “耶!老夫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田武的好奇令田書心中一陣竊喜。為了不露出馬腳,他故意板著麵孔說:“這還用說嗎?老夫啥子時候誇過海口、吹過牛?”


    “那,您老能說來讓俺聽聽嗎?”看著不動聲色的爺爺,田武心裏不停地打著小鼓。他雖然很想知道爺爺是怎麽琢磨的。但卻又擔心爺爺是在逗自己玩。


    雖然聽出了孫子語氣中帶著質疑,但田書仍然板著麵孔。繼續用勿容置疑的口吻說:“不過,老夫在講如何琢磨之前,還得先講一講如何做人的事情。”


    看見孫子並沒再吭聲,他於是清了清嗓子說:“孫子。做人最忌眼高手低、自以為聰明。特別是耍小聰明,那可是要命的玩藝兒。正所謂‘聰明總被聰明誤,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為人處世的水著實太深,其中還隱藏著大學問,這個你懂嗎?”


    田武被爺爺說得滿頭霧水,始終沒有鬧明白爺爺究竟想要表達一個啥子意思。於是,忍不住在心裏抱怨:“剛才,爺爺傳授的是‘做官訣竅’,還要俺投機取巧、搞歪門邪道。現在。卻又變成了為人處世的啥子大學問。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啥子?”


    他轉動著眼珠左思右想,忽然在腦子裏閃出一個念頭,似乎是有了眉目。“嗨。爺爺挖空心思的拐彎抹角,原來是指責俺在耍小聰明喲。”一想到這裏,他就感到格外的沮喪。“唉,難道社會非要叫人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不可?俺真不明白這是為啥子嘛?”


    田武的沉默反而令田書有些沉不住氣,他輕輕搓著手問:“孫子,弄明白了嗎?”


    田武心地純潔。沒有沾染過任何的市儈習氣,打心眼裏就不知道糊弄人。他抬起頭看見爺爺急迫的樣子。於是兩眼迷惘地搖頭說:“爺爺,俺不明白,真的沒有弄明白!”


    “哎呀,這麽簡單的道理怎麽還弄不明白呢?”看著憨態可掬、幼稚可笑的孫子,田書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悵。“孫子天天讀書,雖然算不上學富五車,但也不是孤陋寡聞之輩。可老夫琢磨的這點事,竟然會令他匪夷所思地看不出門道?”


    他似乎已經堅定了信心,在心裏琢磨:“看來,還是事實勝於雄辯,老夫就用事實來進一步地啟發他。否則,讓他再這樣瞎讀下去,恐怕很快就會變成書呆子。”


    他拿定了主意,於是一邊拍著孫子的肩膀,一邊笑嘻嘻地說:“孫子,可不能再這樣隻顧埋頭讀書,而不食一點人間煙火噢。老夫勸你還是早點迴到現實中來。”


    田武看著爺爺喜怒無常的表情,心裏很是納悶。“常言道:‘小孩子的臉變化無常。’可俺看老頭子的臉也是變化無常。爺爺剛才還是暴風驟雨,可一轉臉卻變成了陽光明媚。大人的心思還真讓人琢磨不透。”一想到這裏,一股抵觸情緒從心底悄然升起。


    看見孫子帶有抵觸情緒的目光,田書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嗨,孩子就是孩子,心裏根本沉不住氣,心思全都刻在了臉上。”他不想理會孫子的情緒,隻裝著沒有看見。


    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仍然按照原有的思路繼續說:“孫子,老夫還是從戰爭講起吧。在戰場上,麵對麵拚殺的敵將或許你根本就不認識。但是,在兩軍爭鋒之際,拚殺的結果就是要看最後鹿死誰手?”接著,他加重語氣問:“這個對吧?”


    麵對爺爺的問話,田武隻能作出一個肯定的迴答。於是,點著頭說:“對。”


    “這就對了嘛。”對於孫子的迴答田書很滿意,於是笑著繼續往下說:“如果要讓雙方分出勝負,將對方打翻在地,那麽就得看誰的武藝高?誰的和運氣好了?”他再一次延用勿容置疑的方式問:“你說對不?”


    田武一點轍都沒有,仍然隻能點頭說:“爺爺,您老說得對。”


    “可是,……”田書突然加重語氣,略顯得激動地說:“可是,那被殺的,誰也不是十惡不赦的惡魔!說不定,他還是一位孝子,或者善人,或者聖賢。”他一邊說一邊把雙手一攤,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接著問:“孫子,你說對不?”


    “哎呀,按照爺爺的問法,這不是要逼俺就範嗎?”麵對爺爺如出一轍的再三發問,田武心裏直翻騰。“不行,俺必須進行反擊,不能就這樣被爺爺牽著鼻子走。”


    於是,他一拍腦袋裝出興奮不已的樣子,大聲叫了起來。“耶!爺爺,俺明白了!”


    “你明白了啥子?”田武突如其來的叫喊把田書嚇了一大跳。他大吃一驚地看著孫子,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問:“孫子,老夫還都沒講完,你真的就明白了?”


    “俺當然明白了。”田武看著爺爺迷惑不解的樣子,連連點頭說:“爺爺,您老是不是想說‘不要隨意發動戰爭,更不要窮兵黷武,麵對戰爭要懂得慎戰’呀?”


    看見爺爺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連忙解釋道:“因為戰爭既關係到民眾的生死,同時又是國家謀求興衰存亡的手段。因此,發動戰爭時應當慎之又慎。”


    田書從來沒有想過孫子會正兒八經地與自己探討問題,心裏隻是覺得好笑。


    “小兔崽子連一場仗都沒有打過,竟敢理直氣壯地在老夫麵前舞弄起大刀來,還裝出一副老學究的模樣,簡直太搞笑,快把老夫的大牙都笑掉了。”他皺著眉頭,越想越覺得滑稽可笑,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見爺爺的笑聲,田武趕忙抬起頭疑惑地問:“爺爺,您老笑啥子呀?”


    “老夫笑……。”田書看著孫子傻乎乎的樣子,再也憋不住,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邊大笑一邊大聲叫道:“哈哈,傻孫子,你說的是啥子玩藝兒?簡直令人啼笑皆非,咱祖孫倆講的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碼子事……。哈哈。”他笑得前仰後合。


    田武怔怔地看著大笑不止的爺爺,心裏越發感到迷惑不解。“爺爺到底在笑啥子?說啥子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碼子事?”於是,他連忙嘟呶著嘴不高興地問:“爺爺,難道您老認為俺講的不對嗎?難道您老剛才給俺講的不是戰爭的殘酷性嗎?”


    田書終於止住了笑,睜開眼睛看見田武正嘟呶著嘴巴,呈現出一副鬱鬱寡歡的麵孔,於是在心裏嘀咕:“難道個狗屁!臭小子完全會錯了老夫的意,從根本上歪曲了老夫的本意。咱二人就象是擂鼓與敲鑼的,各搞各的一套,根本就不在一個調門上。”


    看見孫子滿臉的迷惑,他隻好苦笑著擺手說:“孫子,你完全曲解了老夫的意思。”


    “是嗎?這怎麽可能呢?”田武眨巴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後試探著問:“爺爺,您老到底講的是啥子意思呢?”他似乎還沒有從錯愕中清醒過來。


    看見孫子並沒有明白過來,田書隻好一邊用手比劃,一邊解釋道:“孫子,老夫剛才講的並非戰爭,而是社會與人生。戰爭隻不過是老夫打的一個比方。明白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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