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翔隻知道突然出現在梁宅並被梁康器重的陸仟之前委身在極樂坊,但不知道事件原委。


    梁康原原本本說出自己在極樂坊下注,金斷念派遣陸仟跟蹤並試圖殺人滅口,無心插柳卷入爭鬥等的前後經過。


    周梓翔先是笑罵梁康一聲吃獨食,最終又因為陸仟的遭遇而變得義憤填膺。


    兩年之前的廣寧之戰結果雖天下皆知,但朝廷調度和其中的權益紛爭卻不被外人所曉。梁康說道祁秉忠身陷重圍,援兵不至而殉國時周梓翔、徐遠麵有憤慨,又讚歎陸仟忠義,期間也嗟歎陸仟遭遇。


    等兩人情緒穩定時梁康開口:“不談金斷念對陸仟的下手,僅僅憑借殺人滅口的動機就足夠讓其以牙還牙,當然以牙還牙也不是刀槍相見。”


    “公子高見呢?”周梓翔問。


    梁康胸有成竹:“賭,讓金斷念賠的血本無歸,柳煙是姑娘身上已經無法下注,如今花魁大賽奪魁唿聲最高的就是柳煙是和白小藍,但卻可以拿明月樓詩詞為籌碼。懸賞補詩,應天府才士躍試的同時極樂坊也就誰能奪得聯句開始下注,秋社杜暮白、西社李秉堯、徐兄首當其衝,其中又以杜幕白最被看好。就做這個局,周掌櫃出麵下注徐兄能征得聯句。周掌櫃和徐兄是世交,應天府稍有名氣才士學子皆知,所以重金下注不會引起金斷念任何猜疑。周掌櫃下注徐兄,秋社及其和杜慕白有關聯世家不管是出於顏麵還是其他因素都會接踵投注杜慕白。雙方下注的本金將成巨額數字。”


    兩人的震驚當中梁康繼續:“不會出現兩人都征的聯句的可能。其中還存在一種變數,其他參與補詩的才士爆冷取得補充聯句。算籌這種變數,極樂坊自然會全盤接下投注,明月樓邀請應天府大儒加入最終的詩句評審當中,到時徐兄出聯句,以極樂坊對徐兄開出的賠數,金斷念血本無歸。”


    徐遠顫栗;


    “我是對不出聯句,梁公子出佳句自然也能圓潤完整,公子這是要我作弊”


    “我才是作弊”梁康心道。


    口中卻要教化:“殺盜劫貧,萬家生佛之事有何不可?”


    “這有悖聖人之道,萬萬不可”徐遠連連否決。


    梁康歎氣:“徐兄糊塗呀,大道之行,天下為公,極樂坊禍害無數家庭妻離子散,徐兄為小道而棄大道,這豈是聖人之道,有點自欺欺人。聖人說,法與時移而禁與能變,何況此等善惠之事,徐兄不抄不竊,有何背聖人道。反經從權才是入道”


    梁康並沒有利用語氣的強勢去說服徐遠,徐遠不見得不知變通,也對梁康欽佩有加,梁康更對其有救命之恩,但徐遠這種書生才士自有傲骨,居高臨下語氣批判,徐遠真要引經據典力爭,梁康多半也要大費口舌。


    以敦敦教誨的口氣循序漸進,徐遠反而陷入到沉思中。


    周梓翔就沒有這種心理症結,看徐遠不語,勸說道:“梁公子言之有理,聖人舍身割肉,賢弟不過是代梁公子出頭,心之所善,符合道義,也就不要有什麽顧忌。”


    徐遠苦笑:“梁公子微言大義,文瑾如若再不知好歹就是反裘負薪,一切依照梁公子安排”


    徐遠從善如流,梁康出謀劃策,周梓翔開始粉墨登場。


    並沒有直接大張旗鼓的趕赴向極樂坊,梁康首先需要挑起鬆社和秋社的口舌之爭,這種安排梁康是信手拈來。


    明月樓外就有徘徊觀摩聯句的秋社成員。


    按照梁康叮囑,周梓翔自府邸中挑選一名擅長文墨管事活動在明月樓外,言之鑿鑿聯句補詩非徐遠莫屬。


    秋社成員自然忿忿不平,遂即同管事產生言語衝突,結果在管事的挑唆下明月樓外爆發了鬆社和秋社大規模唇槍舌劍之爭。


    明月樓聯句補詩本就成了應天府才士學子關注的焦點,鬆社、秋社的衝突午後時分便自應天府徹底的傳開。


    鬆社、秋社之爭持續發酵,周梓翔開始向極樂坊大規模的投注。


    周梓翔下注的巨額銀兩讓金斷念心驚肉跳,但想到周梓翔和徐遠關係以及應天府傳開的鬆社、秋社之爭及其杜慕白才學、唿聲,反複權衡後金斷念接下了周梓翔二十萬兩的本金投注。


    放在台麵的消息守不住,一夜之後周梓翔重金下注徐遠的消息不脛而走。


    周梓翔重金下注,鬆社也無法置之不理,對於賭,徐遠遠比梁康想象的要開放,早就知道結果的鬆社又派出代表以一萬兩投注徐遠。


    短暫醞釀便成風暴,秋社有應天府人和之利,社內成員多為權貴世家子弟,繼鬆社下注徐遠,秋社以三萬兩投注杜慕白。


    蝴蝶效應還在繼續,一日時間後就讀在秋社的應天府權貴世家、商賈子弟家族又陸陸續續將杜慕白的投注本金積累到十五萬兩。


    以毒攻毒,周梓翔聽從梁康建議也放開手腳,先後又將十萬兩白銀拆分後投注向應天府極樂坊之外的多家賭坊。


    梁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顯山不顯水的將應天府文人學士陷入到一場瘋狂的賭局中。


    有明局勢的,也有揣摩出一些苗頭的。


    卞翩不相信花魁大賽背後沒有梁康的影子,結果分析推敲一番後卞翩破例大手筆的將五百兩白銀投注向徐遠。


    卞翩不是好賭而賭,而是賭徐遠的背後一定有梁康。


    城外梁府內陸仟傷勢逐漸好轉,應天府宅院內的“風雷手”則完全的康複。


    陸仟傷重是因為承受了金斷念的二次出手,所以喬半山恢複的速度遠遠超出陸仟。


    各種信息也開始匯總到宅院內。


    花魁大賽;


    明月樓聯句補詩;


    秋社、鬆社之爭!


    紛至遝來的信息五花八門,唯獨巡檢司和梁康的信息不足。


    巡檢司的操練梁康並沒有落下,除此之外梁康始終處在幕後操控當中,反而沒有如若當初查看市場搜羅人才一樣東奔西走,關注點自然而然減少了很多。


    對於花魁大賽和明月樓懸詩掀起的熱潮,多奎始終抱有嗤之以鼻的態度。大明軍隊在遼西局勢被動,江南繁華之地非但沒有厲兵秣馬支持戰事反而陷入到歌舞幾時休的奢靡中。


    這樣的王朝又如何不會崩塌。


    唯一讓多奎耗神的隻有梁康。


    “這個梁康到底在做些什麽?”光線從窗口明媚落下來的時候多奎陰沉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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