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淩望著軍官離開的背影,心裏微微一疼……


    隻要他不死,便保自己不死麽?


    可惜自己能幫的,真的不多。


    還是要盡快的增強自己的能力才行。容淩打定主意,找了個偏僻的地方,不顧及有沒有人看到,便開始了修練。


    等容淩修練完畢,就見著軍官定定的看著自己。


    “他#媽#的,你這是在弄什麽玩意兒?別是指著練過之後就刀槍不入吧?像那個什麽義和團一樣。”


    容淩笑道:“祖傳的……也就是強身健體用。肯定是不能刀槍不入了。”


    “喔……”軍官沒了興趣,道:“聶容淩,鐵殼子那玩意兒,還有沒有更好的方法?”


    容淩搖搖頭:“人命加手雷!”聶容淩的記憶裏,清楚的記著,就算炸中油箱,最少也得犧牲掉好幾條人命……


    “喔……”接著軍官又用期盼的目光望向容淩:“還有沒有?”


    容淩赫然:“暫時沒有了,我跟著你走,什麽時候想起什麽就告訴你。”為了這一場她已投入進去的戰爭,容淩決定,自己就做個小小的作弊器,爭取盡可能的減少軍人的傷亡。


    “好。”


    ……


    沒過多久,軍官便帶著容淩轉戰鬆滬,同時,他們的身邊,多了幾位神情嚴肅之人。


    小鬼子從海陸空三處全麵向sh進軍。


    這是一條小巷,一邊是高高的圍牆,牆上還有鐵絲網,另一邊是一個居民區的背麵,都沒有向這邊開門,這條小巷就形成了一百多米長的一條單純的過道。


    而容淩這一小隊人,便被小鬼子堵在了這條小巷裏。


    容淩的臉色蒼白,拚命的迴想著聶容淩在以後戰鬥生涯中的技巧。


    “……這巷子這麽窄,有沒有地雷?有就抓緊時間埋上,小鬼子就算不炸死的,也肯定得暈過去。”


    “地雷?”軍官問道。


    身邊那幾個神情嚴肅的人迅速的行動了起來。


    “有沒有電線什麽的?”容淩看著地雷,又問道。


    “電線?”軍官又問。


    而那幾個則迅速的拿出一截電線,遞給容淩。


    容淩苦笑了下:“不行,我不會弄,我隻能告訴你們怎麽弄。將電線弄成短路,然後靠著短路激起的火花引爆地雷,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我們就不用死人了。”軍官每一句話丟出來前,必要帶個******。


    容淩點了點頭。


    那幾人迅速的組裝了起來。


    容淩的眼睛一凝……跟著的這幾人不知道是什麽身份,竟像是什麽都會一樣。容淩隻簡單的說了一下,這幾人不到半小時,便將新式地雷弄出來了。


    見容淩望著自己,領頭組裝的人簡單的說了一句:“我曾是工兵班長。”


    成型了第一個,第二個便好弄了。


    遠處的槍聲來自四麵八方忽緊忽疏,偶然還有手榴彈的爆炸聲,容淩等人先將小巷裏每隔十多米埋好地雷,然後才分散開來,一頭一尾堵住小巷。


    很快就有軍人過來報告:“……鬼子上來了……”


    長長的小巷既是陷阱也是考驗,幾個主動擔當誘敵的軍人,很快就被小鬼子打死了;這一切落在容淩眼裏,讓容淩握緊了手中的漢陽造。


    半分鍾後,容淩便看見鋪天蓋地的鬼子向著小巷而來。


    不多時,小鬼子便彎著腰進入小巷。


    容淩的一隻手向上一舉……


    每人手中的電線輕輕的連在了一起……


    “轟隆隆隆……”一瞬間,一百多米長的小巷被炸得天塌地陷一般,雖然地雷並不多,但是爆炸聲勢卻十分驚人。


    濃煙揚塵竟然天空不住的翻滾!


    一頭一尾卡住進出口的機槍開始瘋狂掃射,大批的小鬼子驟不及防間被地雷及機槍的火力絞殺……


    戰鬥結束了很久,巷子裏的硝煙像凝固了一樣久久沒有散去,但是充斥每個人鼻子裏的卻是更為濃烈的另一種氣味:血腥味。


    近二百名小鬼子的鮮血流下來漫浸了小巷的每一寸地麵!而容淩他們這支小隊,隻不過傷亡了不到十人。


    有了這次小巷的經曆,先前一直麵無表情的幾人,再看向容淩時,眼睛裏便多了些什麽。


    容淩見其遣可靠之人悄悄離開,心裏微喜,自己總算又為這場戰爭做了點事了。


    然而,隨後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事情,又讓容淩的喜悅半分不存!


    無數婦女慘遭鬼子、殘殺。小鬼子不分場所、不問老幼,從小姑娘到老太婆都不放過……


    她也見到了一些漢奸為小鬼子們帶路,籌集糧食!


    國弱生漢奸!


    容淩的心裏湧起了深深的悲涼。並不是容淩為那些漢奸洗白,而是她見過了太多的事實!


    漢奸兩個字包含了普通民眾多少的屈辱和無奈!


    在鐵蹄下生存的普通人,在麵對著槍炮威脅著自己的性命及家人的性命之時,他們又能怎麽做?不過是無奈而苟且偷生罷了。


    她所能做的,不過是微末的一點小事罷了……


    “你不錯。你的電地雷,至少為我軍多殺傷幾百名小鬼子。”軍官帶著容淩穿過硝煙彌漫的sh市區,隨口對容淩道:“真不知你到底是學什麽的!你是一個洋醫,怎麽就會這些了?”


    當然,他並不是深究容淩,而是因為這一路,他們看過了太多的慘狀……如果不找話說,他們會被壓抑的氣氛弄得快要發瘋。


    容淩沉默了一下,“四行倉那裏怎麽樣了?”


    軍官詭異的望了容淩一眼,而他們身邊的那個工兵班長則道:“四行倉……將是我們華人在sh的最後一片領土,他們將戰鬥到最後一刻!”


    容淩眼睛裏的淚忍了又忍,才又道:“讓他們不要相信任何外國人!不要相信外國人的保證!那些人,不會讓他們全身而退的!”


    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全來自於後世所知的曆史與聶容淩的記憶……守四行倉的八百軍人,最後被小鬼子及租界裏的外國人所騙,在撤離進租界後,被軟禁了起來!


    “喔!”工兵班長很快的答了一句之後,便又派出了一人……


    “你這麽相信我?連理由都不問?”容淩不禁問道。


    “因為你是一個華人!是拿著槍反抗侵略的華人!”工兵班長簡單的答道。


    容淩瞬間淚流滿麵……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何來到了這一場戰爭之後,會連連失控的緣由!她是一個華人,所以,她無法置身事外!所以,她可以在異世裏看著人吃人,卻見不得這裏的一具屍體!


    她不知四行倉守軍最後的命運會不會由她這一句話改寫……


    “他們不從租界裏撤離,便隻有一個字,死!”軍官喃喃的道:“不過,我想他們都是好漢子,寧可死,也不願被軟禁。”


    悲傷的容淩無言以對,坐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膝間……


    “走吧,我們現在準備撤離。”工兵班長用雙手扶起容淩,帶著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從sh到蘇州,沿途容淩見過太多的慘像。


    小鬼子的追兵已經上來了,容淩他們隻好走那些山路和荒野。


    路很好認,前邊已經過去的潰軍和難民已經把荒野山地硬是踩出了一條通往蘇州的新路,隻要順著走就不會錯。


    秋風中草木瑟瑟,不時倒斃其中的衣衫襤褸的屍體更讓人心増寒意,大家走在路上一個個神情黯然,完全沒有了在小巷後雖然戰火紛飛但卻鬥誌昂揚的樣子。


    因為撤離的匆忙,他們這個小隊所帶的糧食並不多。每頓一把炒熟的大米,便是他們的口糧。在自己家門口作戰……卻隻有這一點的糧食!不是因為民眾不擁軍,而是太窮太窮。


    因為有大量的潰兵與難民從這條路上逃離,現在很難在路邊看到能入口的東西,包括野菜與野果!要找食物,隻能離開大路,盡可能的走偏遠之處。


    敗兵和難民,一個個都是滿臉的惶恐、滿眼的迷茫。


    容淩身邊的麵無表情的那些人,見了這些散兵與難民,沒有半分停留,亦無半點憐惜,匆匆的從他們身邊經過……然而,容淩分明看到工兵班長眼裏閃爍著什麽東西!


    “走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


    “什麽任務?”容淩衝口而出。


    工兵班長看了容淩一眼。


    容淩諾諾了起來……這一路上,她並沒有多想,看來這些人的任務與自己有關!


    雖然沒有直接收容潰兵與難民,然而,他們這隊看上去裝備精良的隊伍,還是吸引了大量的人跟隨。


    隻是走了半天,他們的隊伍竟然達到了六百多人,而跟著他們的難民更是超過了千人!


    無法無動於衷……工兵班長放緩了自己的腳步!一天的時間下來,原本應該能走五十公裏的小隊,隻走了三十公裏。長長的隊伍變得稀稀拉拉。


    到了有水源的地方,工兵班長讓大家停下來歇歇……喝完了水之後才發現泉水上遊一處水坑裏竟然泡著個屍體!容淩當場就吐出來了……


    很多人在發燒,容淩卻隻能看著:沒有藥。


    工兵班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今晚就在這裏宿營吧。”


    然後一聲不吭的去將泉水裏的屍體掩埋掉,又引導著泉水向下排,良久,才對容淩道:“可以喝了。”


    容淩大口大口的喝著幹淨的泉水……不喝不行,胃裏燒灼的難受。到胃裏的糧食早已被消化的幹幹淨淨。


    她看了看發到自己手中的一把炒米,毫不猶豫的走到了一個帶著孩子的母親的身邊,將炒米遞給了她:“吃吧,我隻有這麽多了。”


    母親搶一樣的將炒米拿到手裏,丟到嘴裏,咀嚼了一會兒,又吐出來,將糊糊用食指抹到了饑餓的孩子的辰邊。


    喂孩子吃了三口,她留戀的看了一眼手裏還剩下的炒米,咽了好幾口口水,又遞迴給容淩:“你吃吧。小鬼子還在後頭呢,你吃了,才有力量保護我們逃離。”


    容淩逃一樣的離開。軍官默默的將他那一份分了一半過來,然後笑道:“總有希望的。小鬼子才多少人?我們華人又有多少?拿人命填,也能將他們趕出華族。”


    容淩默默的咀嚼著炒米……軍官看得很對,這場戰爭一直就是在拿人命在填!軍人的命,平民的命,老人的命,小孩子的命……在這一場戰爭中,沒有人能避開逃過。


    “到了蘇州就好了。第二道防線已組成。”工兵班長很明顯比容淩,比軍官知道的多。


    容淩默然……她發現自己除了沉默之外,無法開口。難道她要告訴他們,無論是第幾道防線,都沒有任何的用!不是軍人不拚命,而是兩邊軍人的素質與所用的武器相差太遠。


    華族還是標準的農耕模式,小鬼子則進入到了機械化時代。最終華族會一路打,一路退,退到zq直至綿綿的山脈阻住小鬼子的腳步。


    國弱家貧!


    容淩心裏隻湧起這四個字。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找了個稍偏的地方,開始了修練,她不能一直這麽弱下去,她要強大起來,至少也要有自保之力,才能更好的做好她這個作弊器的工作。


    “有敵人滲透進來。”容淩喃喃的低語了一句,然後猛的跳起:“工兵,工兵!”


    這一路上,他們對容淩的修練已見怪不怪,每當她修練之時,小隊的人便會默默的散開,呈保護狀態將容淩圍起來。


    因此,容淩一叫,那個工兵班長便匆匆的過來:“你有什麽話要說?”


    “會有大量的敵人滲透進來,他們著我們華人的軍裝,但是比起我們的潰兵,他們看起來會整齊得多……”


    “聊勝於無!”工兵看了容淩一眼,還是又吩咐了一個人,讓其將這話傳上去。


    容淩微帶羞愧:她剛剛想起來的事兒,確實隻能算是聊勝於無。畢竟現在是軍人大潰敗中,怎麽做,到那裏集結,都隻能傳遞一個大概的命令。就算知曉了有小鬼子的滲透,在這種大潰敗中,能做的有限。


    “如果無法識別,就脫下他們的靴,小鬼子腳的大指與二指間分的極開。”盡管想明白了,容淩還是道:“隻要是像我們這樣的小規模的隊伍,都要嚴查。”


    他們這支隊伍,算得上是華軍的精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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