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而言,地星和天星的生活差別不大,多了一些事物,又少了一些東西,用了一周時間,江虹便基本熟悉了地星上的生活方式,走在街上與人交談時已經不會再露出明顯的破綻,旁人大多隻會以為她是外地來到這座城市上學的學生。


    畢竟北方地區是如此的巨大,沒有人敢說自己清楚所有地方的習俗和語言,所以城市裏的人們早就習慣了身邊出現不同於這個地域的陌生人,江虹在其中,並沒有多麽顯眼。


    她最顯眼的地方,與天星無關,反而是她的容貌,是足以讓所有路人側目的漂亮,因為這份漂亮,往往讓人忽視了她一些常識性的錯誤。


    擔心她人生地不熟,預言家就派那個代號“橙汁”——真名為蔣丞之的男生跟著她一起,兩人以情侶的身份外出,基本上就是江虹在網上看到了什麽想玩想去的地方,就喊著蔣丞之帶她去。至於預言家,她似乎很忙,來到地星的一周裏,算上初見,江虹一共也隻見了她兩次。


    這天,江虹照常在網絡上了解地星的基本情況,在研究到地星的地貌特征時,發現地星上除了天空,還有“海洋”這樣一種事物的存在,它主要由水和鹽類構成,占據了地星的大部分表麵,這在沒有大氣的天星是根本難以想象的東西。


    他們現在所在的城市叫迅海,而得知迅海市就在大海的邊上後,她當機立斷,拉著蔣丞之就去了海邊。


    遼闊的海麵就像大地的藍色衣裳,陽光灑在海麵上,猶如萬顆鑽石在跳動,一路延伸至天際線的盡頭。這樣震撼的場麵,讓站在懸崖上眺望的江虹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在迅海長大的蔣丞之對這樣的場景早就習以為常,不要說江虹這一個從閉塞天星上過來的人,就是地星上的絕大多數人都生活在大陸中央,第一次見到大海時,也都是這樣的表情,沒有例外。


    懸崖下方就是一座巨大的沙灘,正值周末,日間溫度仍舊超過了人體的體溫,沙灘上人頭攢動,沿岸的海水裏也如同下餃子一樣熱鬧,見江虹很是眼熱的樣子,他就提議道:“要不要下去玩玩?”


    江虹雖然沒見過大海,但天星上有水,有泳池,她也會遊泳,此時來到大海的跟前,不由得有些技癢,當即買了套泳衣,飛身躍入了海中。


    蔣丞之從小就在水裏泡大的,自然不可能不會遊泳,但今天的心死不在這裏,他站在沙灘的一處高地上,俯視著海中的江虹。


    江虹穿著一身黑色的泳衣,搭配上青藍色的遊泳圈,就算混跡在密集人群中也很是矚目,加上她的樣貌可人,又是獨身一個,很快就有一個十多人的小團體注意到了她,圍了過去。


    這樣的美女,無論在哪裏,都是引人矚目的存在。蔣丞之暗自感慨,目光緊緊追隨著黑色的泳衣和青藍色的泳圈,看著她加入到那個小團體之中,一群人一直玩到了太陽落下,氣溫驟降之時,才依依不舍地從海裏出來。


    蔣丞之迎了上去,等到走近之時,他的臉色突然大變,衝上去抓住了那個穿著黑色泳衣,挎著青藍色泳圈的女孩:“你怎麽穿著江虹的衣服,她人呢?”


    “江虹的衣服?”女孩有些不知所措:“你是說那個跟我換衣服的女生嗎?她說這件衣服太緊了,於是在水裏跟我換了一下,她出來後沒有去找你?”


    “她是什麽時候走的?”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吧,有幾個小時了。”


    江虹的衣服、手機還有錢都留在了這裏,蔣丞之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太陽西下,遊客稀疏,哪裏還有她的身影?


    江虹來自天星,身份奇特,名義上蔣丞之是來幫她認路的,但她心裏清楚,名為幫忙,實為監視。來到地星之後,她從來都沒有被允許單獨外出過,也隻有在這樣一般人認為絕對不可能的時候,她才能從蔣丞之的眼皮底下溜走。


    可現在全身上下隻穿著一套泳衣,連鞋子都沒有,身在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甚至是完全陌生的星球,她又能到哪裏去?


    詳細研究了數日地星的“風土人情”,江虹早已有了打算。


    在離開蔣丞之的視線,確定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和人換了衣服後,江虹走到了沙灘的另一邊,觀察了一陣遠處打著沙灘排球的另一個小團體,這群人有男有女,穿著印有迅海大學物理學院和法律學院的校服,似乎是放假來這裏搞團建的。


    等到他們準備打道迴府時,江虹抓準時機走了上去:“你們是迅海大學的?”


    江虹的出現成功吸引了所有男生的目光,讓所有有男朋友的女生都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身邊的人。危機感一產生,立刻就有兩個女生迎了上來:“沒錯,你有什麽事?”


    “我是今年的新生,幾天後就要報到了,結果剛剛我帶得東西全被人給偷走了,學姐行行好,能幫幫我嗎?”


    聽到是新生,獨身一人,又這麽漂亮,身後的男生已經躍躍欲試了,女生們可不會給他們機會,義憤填膺地跟江虹一起譴責了那個不存在的“小偷”,然後就有人提出了解決方案:“要是報警還找不到的話,你就來我們寢室住幾天吧,正好我有些舊衣服,你要不嫌棄的話,可以先湊合一下。”


    “這怎麽好意思呢……”這就是江虹想要的結果,但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推辭了幾輪後,她還是“不好意思”地答應了下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等過段時間家裏再把東西寄過來時,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們。”


    “都是些舊物件,你不用這麽客氣……”


    等到蔣丞之終於發現江虹不見了時,江虹已經跟著那些人來到了迅海大學的女生宿舍,換上一套舊衣服,算是解決了第一個難題。


    那個帶她迴寢的女生叫龍穎,非常的熱情,害怕江虹這幾天沒手機不方便,不顧她的阻攔,生生把自己的一隻舊手機塞到了江虹懷裏:“這年頭沒手機可怎麽活啊,你還是收下吧,等家裏寄過來錢再買一個後還給我就行。”


    龍穎的盛情難卻,江虹隻能收下了那隻手機。地星上的手機大約是天星上一百年前的水平,尚處於初級形態,剛剛研發出觸控屏不久,新舊對她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別,能夠上網和接聽電話就足夠了。


    現在看似安頓了下來,可致命的地方在於,後天就是迅海大學開學的日子,隻要學校一核對她的信息就會當場穿幫,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寢室裏的女生都很熱情,晚上一起請江虹吃了頓大餐,每個人都喝了點酒,迴到宿舍後,不出一個小時,除了江虹外,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女生們點的隻是一些雞尾酒,就算喝再多也喝不倒江虹,等到所有人都熟睡之後,她快速地翻了個身,無聲無息地走出了寢室。


    還未到深夜,校園裏還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四處走動,江虹也不避諱什麽,逆著人流而行,趕在關門的前幾分鍾,成功混進了學校的辦公大樓。


    為了做的逼真,她還從寢室裏順走了一份打印出來的廢稿,拿在手上裝作要找哪位老師匯報的樣子,一路緊趕慢趕,來到了大樓高層的招生辦公室門外。


    開學前夕,是招生辦最忙的時候,有十多名職員坐在電腦前緊張地忙碌著,江虹隻是瞥一眼就撤了迴來,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不免有些嘀咕:“都過了下班點了還這麽忙,你們讓我怎麽辦啊……”


    身後傳來了動靜,是保安開始清場。現在再撬門也來不及了,江虹靜聲觀察,見保安是個男的,檢查的也不是很仔細,隻是每個房間拿手電筒照一下,再問一聲有沒有人就走了,便決定賭上一把,閃身躲進了旁邊的女廁所中。


    她賭對了,保安沒有一間間去開廁所隔間門的想法,甚至還顧忌著裏麵還有旁邊加班的老師,隻是站在女廁所門口用手電筒掃了一下,便轉身走向了下一個房間。


    這層樓沒有什麽要緊的物什和文件,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外校的女孩會躲在廁所隔間裏,秘密籌劃著一件不得了的事。


    江虹就靠在廁所的門口,靜靜聆聽著外麵的動靜,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招生辦的工作終於結束,就在最後兩位老師乘坐的電梯關上門的同時,她推開了女廁所的門,從攝像頭監控的死角快步走到了招生辦的門前。


    天星與地星的差距,看似不起眼,實則體現在方方麵麵,而且無法忽視。相較於現在地星,天星的網絡破譯保密技術早已更新了好幾代,在天星,江虹隻是初步涉獵了相關的內容,她無法打開天星上任意一扇閉鎖的門,但是現在,她隻需使用一些堪稱“老套”的手段,就輕而易舉地打開了眼前招生辦的門。


    對付裏麵這些過時的電腦更不在話下,沒費什麽功夫,江虹就找到了這一屆的新生入學名單。


    迅海大學每年在北方各地招收萬餘名學生,生源來自五湖四海,數以千計的地名看得江虹眼花繚亂,但憑借驚人的記憶力,她提前就記住了那些偏遠的大區,隨後層層篩選,將目光鎖定在了大陸西部的一座小鎮上,那裏遠離城市,交通通信都不發達,附近幾百公裏,隻有一個人報考了迅海大學,應該不存在有人認識她的可能。


    “柏明曦。”江虹的鼠標在女孩的臉上輕輕滑動著,像是在撫摸著對方一般:“事情沒有完美的解決辦法,為了爸媽,為了江明,隻好先委屈你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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