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預言的倒數第二次災難,發生在千年戰爭末期。


    那時的光榮王朝雖不複鼎盛時期的繁榮,但也是世界上幾個有數的強國之一,周邊依附著數個小國。


    小國的教育水平較差,同時為了吸引人才,光榮王朝一直執行著一個政策,就是定期舉辦招生考試,達到一定名次的人就可以前往光榮王朝境內大城市完成學業,成績優異者還可以獲得永久居留證乃至光榮王朝的國籍。


    那一組天選者,恰好是當年公主的侍女和一位從小國來到榮京上學的女生。


    更巧的是,公主、侍女,那位女生在大學期間同處一個活動小組,幾人之間的關係親如姐妹,親密到足以互相分享自己的進化能力。


    而那個時代,光榮王朝的皇室並沒有涉及到那兩個真正的秘密組織,當兩大秘密組織同時找上門來時,她們選擇了拒絕。身處榮京,有著光榮王朝的支持和天選者的特殊能力傍身,兩大秘密組織就算手眼通天,一時間拿她們也沒有辦法。


    戰爭年代的暗殺並不算罕見,正值楚天雄縱橫睥睨,橫掃天下之時,世態更顯混亂動蕩,在預言災難即將發生的前夕,聯軍也已經打到了光榮王朝的邊境線上。


    就在這時,發生了著名的“榮京事變”。


    光榮王朝三公主,時任外交總理官的薑季雲,聯合一大批主和派官員在榮京發動政變,軟禁了國王和她的所有兄弟姐妹,自立為女王,宣布接受楚天雄聯軍提出的聯合政府組建政策。


    可光榮王朝的主戰派勢力同樣強大,薑季雲宣布登基後,一些主戰派打著老國王的名號“清君側”,在榮京及其城市周邊又爆發了一場大戰,士兵加上普通民眾,傷亡人數過十萬。


    由於在政局意見上產生分歧,那位女生加入主戰派,選擇與聯軍抗爭,力爭光榮王朝獨立存在,最後參與了那場叛亂,兩大秘密組織趁機介入,分別支持一方,最後竟攛掇那位女生去刺殺薑季雲。


    雖為女性,但薑季雲的魄力無人能比,作為後世“曆史上女性影響力排行榜”排名斷層第一的人,她行事果斷狠絕,一手凝聚起人心散亂的主和派,並設局軟禁自己的父母弟兄,成為光榮王朝的掌權者,隻要她一死,偏向主戰的國王重新歸位,所謂的主和派就會立刻土崩瓦解。


    侍女一直跟在公主的身邊,就算公主成為女王,也一直是她最堅定的支持者,刺殺行動發生在皇宮,那場戰鬥極為慘烈,刺殺者與皇宮守衛全數殞命,隻有薑季雲一人活了下來。


    身為那個時代的巔峰之人,頂級進化者,薑季雲亦是僅次於天選者的存在,就算失去了侍女的護衛,沒有天選者,後來的刺殺也再也沒能危及到她的性命。


    最後的最後,還是薑季雲取得了叛亂之戰的勝利,將光榮王朝合並為聯合政府的一部分。


    在任外交官時,薑季雲就憑借公主的身份和她獨特的個人魅力贏得了一大票粉絲,更是在完成政變,挫敗反對勢力,使光榮王朝和平地加入統一進程,更是讓她在世界範圍內收獲了眾多向往和平的支持者。


    當聯合政府統一世界,舉行第一任大選時,唿聲最高的楚天雄出人意料地選擇了退出選舉,歸隱山田,組成聯合政府基石的三個國家相互製衡,彼此攻訐,政客們醜態百出,為民眾所唾棄,選舉的最後結果,居然是薑季雲贏得了超過半數的選票,當選聯合政府第一任最高執政官。


    對於皇宮刺殺事件,薑季雲一輩子都守口如瓶,沒有人知道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最後的結果,就是兩位天選者同歸於盡,雙雙殞命,在預言中災難來臨前的最後一個月。


    而薑季雲,代表光榮王朝加入了與之敵對的那個秘密組織,一直延續至今。


    “那位聲名顯赫的薑執政官,就是現在光榮王朝公主薑川瑤的祖先。”祁川最後說道。


    許淺和楊清蝶都聽得目瞪口呆,作為聯合政府的第一任最高執政官,薑季雲的事跡就寫在高中曆史教科書的第一章裏,名字出現的頻率僅次於楚天雄。


    誰都知道她是促進了世界和平的英雄,但誰也沒能想到,在教科書裏寥寥幾筆帶過的光榮王朝同意並入聯合政府事件前後,會有如此之多的暗流湧動。


    迅海與天星六區的時差完全一致——這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兩者被天星傳送儀連接的原因,天星到了淩晨,迅海也是一樣,在所有的電視台都宣布案件告一段落後,祁川關閉了投屏:“看來公主已經成功逃出生天,後麵的事情,也不用我們再操心了。”


    “你是想讓我聽勸加入到公主所在的秘密組織,然後探聽那個秘密組織的消息,是吧。”祁川講了這麽多,許淺不認為他隻是平白無故地想要跟自己聊聊。


    “加入不加入,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們隻是想要給予你一些幫助。”祁川神色不變。


    楊清蝶很是興奮,差點就要從沙發上跳起來了:“是那個……要開始了嗎?”


    “那個是哪個?”許淺被她的話搞得一頭霧水。


    祁川緩緩道:“身為天選者,你現在的進化等階還是太低了,完全不足以抗衡巔峰之人,換句話說,就算你拒絕了公主,他們也可以把你強行帶走。”


    “所以,我們要幫助你進化。”楊清蝶道,語氣裏抑製不住的興奮。


    “你們有進化藥劑。”許淺並不意外,從某種意義上講,給予進化者們使用的普通進化藥劑算不上稀罕,每一個叫的上名號的秘密組織都有一批存貨,而且有專業人員在源源不斷地生產著。


    真正罕見的,是用在胚胎和孩童身上,讓普通人能夠成為進化者的進化藥劑,這種藥劑據說全世界加起來都不會超過一千支,想要得到任何一支,不僅關係要硬,還得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全世界每一支普通進化藥劑都大同小異,一次重大突破至少都要上百年,所以無論是巔峰之人,還是剛剛解開第二道進化鏈的進化者,他們所能使用的進化藥劑都是一樣的,進化達到的高度,完全取決於那個人的身體承受能力,而天選者,除去早幺的,曆史上無一例外,全都達到了那個時代的巔峰之人。


    超常環境中的經曆就像一場夢幻一般,進化藥劑依舊存在,可就像是染了色的白水一般,對普通人和進化者都沒有任何效果,現實不同,許淺就算是剛剛解開第二道進化鏈,以她天選者的身份,向上強行攀登兩三個台階也並非難事。


    “當然,這是目前最好的質量,能夠最大程度地減輕服用者的痛苦,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出門右手第一間,請。”


    會議室的隔壁是一間空房,房間唯一的櫃台上擺放著一整排進化藥劑,楊清蝶將許淺領進了這間屋子,留下一句“這間屋子的隔音很好”,邊打算出門離開了。


    許淺拿起一支試管,輕輕搖晃著其中的藍色液體,可等了一會兒也沒有聽到楊清蝶關門的聲音,便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去。


    楊清蝶見她一直把試管拿在手上,還以為她不放心這個試劑:“你要是還不放心的話,我可以給你試喝一口。”


    “不用了,”許淺搖了搖頭:“這個藥喝下去,真的會很痛苦嗎?”


    “改變基因,就是人體改造,渾身上下,從內到外,難以忍受的痛苦,連忍都沒有辦法忍過去,還因為什麽藥性衝突的原因沒法打麻藥,”楊清蝶聳了聳肩:“第一次喝的時候,我逞能,心想那超常環境裏的刀山火海都過來了,怎麽會有忍不了的疼痛,直接在姑姑姑父的辦公室裏喝了一管。”


    “結果呢?”楊清蝶成功吊起了許淺的好奇心。


    楊清蝶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那給我疼的啊,嚎叫聲連街道上的人都聽見了,還以為這裏在進行什麽慘無人道的實驗呢,最後還很丟人地暈了過去。誰曾想醒來後才知道,就沒有人第一次喝這藥能清醒的堅持到藥效結束,我都算是所有人中堅持時間較長的了。”


    “第一次服用進化藥劑的上限是六支,你們天選者肯定是頂格處理了,一起喝分開喝都行,十分鍾以後發作,持續時間半小時左右,無非就是長痛和短痛的區別,自己決定吧。”楊清蝶不懷好意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喝下去會是什麽樣子的……”


    “出去。”


    這件事其實不難抉擇,楊清蝶一出門,許淺便一口氣打開了所有試管,抓起一支,仰頭送入了嘴中。


    進化藥劑本體無色無味,天星上的這種顯然經過了一些調製,轉變為一種淡藍色帶有清新水果味的液體,喝起來就如同飲料一般。許淺沒有猶豫,一口氣將剩下五支試管中的液體全部倒入了嘴中,然後靜靜地站在原地,默默倒數起了時間。


    藥效發作的很準時,第十一分鍾開始,一股酥麻的感覺從她的頭部傳達到了四肢,很快,酥麻升級為螞蟻嗜咬般的瘙癢,再到針紮般的刺痛。


    疼痛似乎在循序漸進地增強,按照這個進度,到達她能夠忍耐的極限似乎還要很久。許淺稍微放鬆了一下身體,想要以最持久的耐力去迎接即將到來的劇痛。


    可就在下一刻,無比激烈的劇痛突然爆發,就像全身的骨頭齊齊被折斷了一般,甚至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來,許淺踉蹌兩步,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她的全身都在劇烈顫抖著,片刻之後,慘叫聲無法抑製地脫口而出。


    畢竟是進化者,加上擁有超常環境中複雜的經曆,許淺所能承受的遠比同齡女生要多。這樣毫不顧忌的慘叫,就算是在空無一人、完全隔音的房間中,也絕對不符合她的尊嚴。


    許淺動用身體上所有的力量,強行閉上了嘴,不允許自己發出聲音。這一刻,許淺終於明白什麽是無法忍受的疼痛,這樣的疼痛,就算隻是在身體上的一個點,乃至很多點爆發,她都能夠調動身體去抵抗,但進化藥劑帶來的痛苦是全麵的、沒有任何死角的,一瞬間便摧毀了她所有抵抗的神經。


    這樣的疼痛居然還在加劇,每一次唿吸,都讓許淺感到度日如年,短短的三十分鍾,從來都沒有覺得如此漫長過,十幾個唿吸間,所有抵抗的力量就被消耗殆盡,慘叫聲難以自抑地從她的牙縫中滲出。


    好疼,太疼了,疼到撕心裂肺的慘叫都不能緩解半分一點,許淺在地上瘋狂打著滾,可滾動的身體與地板膈應的接觸對她來說就像不存在一般,沒有任何轉移注意力的可能——因為進化帶來的疼痛已經覆蓋到了她身體的所有角落,覆蓋了她所有其它的感知。


    許淺聽見野獸一般的嘶吼聲從自己的喉嚨裏發出,那聲音之恐怖,讓她難以相信這是自己能夠發出的。要是祁牧在這裏,對她的一些幻想可能就要破滅了——這個時候,隻有拚命去想一些別的事情,才能緩這深入骨髓的疼痛。


    慘叫和痛唿,也是需要力氣的,很快,許淺的聲音逐漸嘶啞,直到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沒有一絲翻動身體的力道,能夠證明她正在遭受非人痛苦的,隻有她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麵部和微微顫抖的身體。


    人的意誌力總有閾值上限,進化藥劑帶來的疼痛早已超過了許淺能夠承受的閾值,仿佛永無止境的疼痛早已中斷了她的內心計數,所謂的半小時有效時長似乎永遠都不會結束。


    迴想起楊清蝶提前的告誡,許淺終於鬆懈身體,放棄了對疼痛的抵抗。頃刻間,劇痛侵蝕掉她所有的意識,許淺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意識破碎前的瞬間,許淺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上一次這麽疼,還是在什麽時候?


    那是超常環境中許淺經曆的一場劫難,地下設施崩塌,她和祁牧被埋在了一起,雖然廢墟撐起了一個可以容納二人的空間,但許淺的一隻胳膊和祁牧的一條腿都被廢墟卡死,在事後被鑒定為粉碎性骨折的劇痛中,兩個人都強撐著沒有唿痛,互相安慰鼓勵,共同撐過了那最難熬的一天。


    或許,那就是他們感情升溫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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