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飯點,江明怎麽還沒有迴來?


    “這小子,又跑到哪裏撒野去了!”江虹做好飯,環視家中,皺著秀眉,但沒有太意外。就當她準備給江明打電話時,房間外突然跑來一個男孩,衝屋裏大喊著什麽。


    江虹認識男孩,他是江明的死黨,叫李曉今,整天跟著江明在外麵亂跑,也是個不讓家長省心的家夥。兩人犯了事要找家長,江虹這邊父母經常不在家,隻能由她親自上,一來二去跟李曉今也算比較熟了。


    她打開隔離門,將李曉今放了進來。男孩好像是跑了很久,氣喘籲籲地扶在門上,卻顧不得累,焦急地喊著江虹:“虹姐,不好了,江明出事了!快,快跟我來!”


    出事了沒有報警,反而第一時間來找她,說明肯定不是太大的問題。江虹倒沒有那麽著急,先給他倒了杯水,讓李曉今先休息一下:“別著急,出什麽事了?慢慢說。”


    李曉今一口喝幹了那杯水,但沒有一點坐下來休息的意思:“還是快點走吧虹姐,先把江明救出來再說。”


    “救”?江虹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江明受傷了?”


    李曉今摸了摸腦袋,訕訕笑道:“那倒沒有,隻是……先往那邊走吧,聽我從頭跟你說。”


    手機上的地圖軟件才問世不久,上麵標注的地圖內容極為潦草,隻有一些公共房間極其作用作用,通常都是學校、商場、飯店或者娛樂場所,連接成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線條,組成網格狀的道路。


    絕大多數公共房間都有著許多扇門,通向網格狀道路的中央區域,而有不少的門都沒有做隔離,可以輕鬆穿過,也沒有任何的標誌牌,江明和李曉今就熱衷於探索這些“未知的秘境”,可進去後才發現,這些房間大多都是正在施工的工地或者一戶人家家門忘了關閉隔離,因而兩人頻頻惹出亂子,江虹和李曉今的父母對此屢禁不止,對此一直頭疼無比。


    想來這次江明又是跑到哪個私人空間裏被抓住了,需要她去“施救”,江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要是又讓我去跟別人家求情說好話才能解決的話,看我迴來後怎麽收拾你們!”


    “這次真不是!”李曉今信誓旦旦,但氣勢略顯不足:“就是……”


    “快說吧,別賣關子了!”江虹不耐煩地揮揮手,等她知曉了一切的原委,自然會做出定奪。


    事情突發,江虹也沒來得及換身衣服,就穿著一身在家的休閑裝,兩人急匆匆地出了門,穿過一個個公共房間,一邊聽李曉今講述之前發生的事:


    一個星期前,他們在離家不遠處閑逛時,於一條道路的盡頭發現了一扇大門,和平常所見不同的是,這扇門前一直有著一位長得很兇的老頭在看守,隻要有人靠近,就會被那老頭言辭激烈地驅逐,他們隻是走到離門口還有二三十米的地方就遭到了老頭的一頓臭罵,最後灰頭土臉地跑開了。


    可十一二歲年紀的男生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時候,越是不讓他進他就偏要進去。


    正好趕上周末,江明和李曉今就連著兩天換班在那裏蹲點,終於摸清了老頭的行動路線,於是就約定好下個周末,也就是今天一起進這個門裏麵去看看。


    聽到這裏,江虹忍不住屈指敲了一下李曉今的頭:“這就是你們兩個上周借口去圖書館通宵複習幹出來的事?”


    她就說這兩個調皮搗蛋的家夥怎麽會突然變的這麽愛學習了,不過當時她在學校準備一場專業等級考試幾天沒有迴家,盡管有些疑惑,在電話裏也驗證不了什麽。後來江明這周考試的成績也確實比上次有所進步,她也就沒有再深究。


    “冤枉啊,虹姐!”李曉今抱著腦袋,哭喪著臉叫冤:


    “這都是江明的主意,他還說為了證明我們真的去圖書館通宵了,這次考試成績必須比上次好,所以我們還交替著去蹲守那老頭,另一個人在圖書館學習——喏,就是這個圖書館,說起來也不算騙你吧。”


    “你們啊,盡在耍這些小聰明。”江虹無奈搖頭,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路邊確實有一家圖書館,而且這家圖書館她也不算陌生,小時候經常來,聯係上李曉今剛剛說的路線,她忽然就意識到了他們所探索的那扇門究竟在什麽地方。


    自她有印象起,父母的工作一直都很忙,三天兩頭不在家,把她交給家裏的保姆照看。


    有一次作文題目是描述自己父母的工作,別的小孩寫的都是醫生,消防員,工程師之類,可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究竟是做什麽的,隻能如實寫上,結果遭到了同學們的嘲笑,被老師勒令迴家以後向父母詳細了解他們的工作,再寫一篇出來。


    小江虹哪裏受過這種委屈,迴家後就哭著給父母打電話傾訴。她現在還記得當時爸爸對她說的話:“江虹,要記住,你的爸爸媽媽從事的是秘密工作,不能向外人泄露,至於學校那邊,我會替你向他們解釋的,乖。”


    不知道爸爸跟老師說了些什麽,等小江虹再次迴到學校後,老師就不再提重寫作文的事,同學們看她的目光則變成了羨慕居多。她也很懂事的再也沒有問過關於他們工作的事。


    不過,也有一次意外。


    那還是她剛上小學,江明即將出生的那一陣,父母為了能順利生下江明,難得天天都在家裏養胎,就算這樣,爸爸也是整天忙得連軸轉,電話一個接一個,各種穿著打扮的叔叔阿姨在書房裏進進出出,十分打攪小江虹學習。


    她就主動提出去圖書館,那裏比較安靜,可以不受幹擾地寫完作業那家圖書館就在她就讀的小學旁邊,也正是李曉今現在所指的地方。


    一天傍晚,她寫完作業準備迴家,就在出圖書館門的時候,突然看到爸爸正和幾個很麵熟的叔叔一起向著與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們是要去辦公地點嗎?和所有同齡的孩子一樣,小江虹同樣不可避免的有著好奇心,那時還沒有手機,她想要憑著自己記住辦公地點的路線,以後想父母的時候就能去找他們了,就悄悄跟著一行人走了下去。


    沒有想到,那些人的目的地就在這條路的盡頭,一扇門的背後。門口有一個很兇的門衛守著,小江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爸爸他們進了那扇門,沒辦法跟隨下去了,加上太久沒迴去害怕媽媽擔心,她就沿著來路先迴家了。


    爸爸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迴來,滿麵紅光,十分興奮的樣子,跟媽媽低聲說了幾句:“這項目……一共一千八百多天……成了,就有希望了……”小江虹也沒聽太清。過幾天學校搬遷,她就再也沒有迴到過這條路上了。


    那扇門後的東西,今天就要揭曉了嗎?


    “……等找到了江明,我再一起收拾你們。”收起了迴憶,江虹示意李曉今繼續講下去:


    “接著說,你們今天進去後發生了什麽?”


    “我也不知道啊!我今天可連江明的人都沒見到呢!”李曉今哭喪著臉。


    “我中午跟老媽出去吃飯,偷偷喝了點酒,下午就在家睡了一覺,約了江明晚點再去,可等我醒來的時候,卻看到他給我發消息,說自己先進去了,讓我五點半在門口等著他……”李曉今仔細迴憶道。


    江虹抬手看表,已經接近六點半了,李曉今肯定是在門口等不到江明,害怕他出了什麽意外,就連忙來找她了。


    江明沒有手機,但一般被人“逮住了”就會報上她的電話,現在還沒有電話打來,很可能是被困在什麽地方了。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這條路盡頭前的路口,那扇大門也隱約可見,一個樣貌兇狠的老頭坐在一旁的門衛室中,嚴肅地看著這邊。江虹注意到,靠近大門道路的兩邊都是完全封閉、沒有任何出入口的房間牆壁,嚴絲合縫,冷冷清清,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來到這裏後就默契地向路口兩邊分開了,儼然把這裏當成了死路。


    從這個路口到大門處還有幾十米的距離,這麽光明正大的走過去肯定會被那老頭趕走的,難道說她那倒黴弟弟就在這裏麵走丟了?江虹皺著眉頭問道:“該怎麽過去?”


    “放心虹姐,我們早就偵查好了,跟我來吧。”李曉今拍著胸脯道。


    他帶著江虹轉進了路邊的一條小道,在裏麵左轉右繞,最後居然來到了門衛室的側後方,夾在了看門老頭和大門之間,但想要悄無聲息地進門,還是得等老頭離開才行。


    注意到江虹懷疑的眼神,李曉今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用口型說到:“六、點、半。”


    兩人耐心地等了幾分鍾,到了六點半左時分,那老頭果然準時站起身來,走向了遠處。


    “他是去拿晚飯了,隻有一兩分鍾時間,我們快進去!”李曉今低聲說,一邊已經俯身走向大門。江虹不敢耽誤,跟在他後麵,兩個人一齊進入了這扇神秘的大門之中。


    進門就是一間很大的會議室,而且前排正襟危坐著十多人,在討論著什麽:“計劃在一小時之後進行發射……”


    李曉今和江虹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繼續偷聽什麽,弓著身子從另一扇門悄悄地摸了出去。


    他們連續穿過了許多個無人的小房間,經常是看到門就進,沒有任何的阻礙。隻是這裏麵的文字十分奇怪,與他們平常所用的差別很大,基本認不出來,可能是某種加密文字。


    江虹隻能選擇盡量不進那些帶有危險標識的房間——好在危險標識是公用的,辯識起來沒有什麽阻礙。


    他們穿過一條條狹長的走廊,大多數門都是關閉的,而開著的門多為過渡房間或者休息室。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們除了剛進大門的那個房間外,竟然沒有再看到一個人,就像兩隻無頭蒼蠅一般在裏麵亂轉。


    考慮到大多數單位六點就該下班了,江虹沒有太意外,隻是找不到江明的蹤跡,這讓她難免越來越焦躁。


    到了一間休息室模樣的房間中,李曉今有些累了,看到個沙發就一屁股坐下來,說什麽也要休息一會兒:“虹姐,我們轉了這麽多圈了,你還能記得迴去的路嗎?”


    “不相信你虹姐?”江虹瞥了他一眼:“就算再走半小時,我也不會忘。”


    江虹的記憶力極其恐怖,在一定時間內能夠達到絕對的過目不忘。鑒於這個天賦能力,江明一直都攛掇著想拉她一起去“探險”,不過每次被她言辭拒絕,還給好好教育了一頓。


    雖然在這些房間裏七拐八繞,但在江虹的心裏一直有個明確的方位,就是他們一直在向著更深處,也就是與大門相反的方向前進,大體上沒有什麽差錯。


    隻是越往下走,她的心裏就愈發焦慮,其一是擔心江明的情況,其二一點,他們分明已經走了這麽久,房間跨度遠超兩個調皮鬼上次誤入的軍事基地,卻仍未走到盡頭,這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設施?


    “嘿嘿,我當然相信你了,”李曉今幹笑幾聲,終於正色起來:


    “不過虹姐,你說江明會不會也像我們一樣在這迷宮樣的房間裏迷路了?”


    江虹思忖著:“很有這種可能,盡管方向沒錯,但同一水平上的房間可能有很多,如果我們在這房間中亂走的話,碰到他的概率隻會更小。”


    “那我們該怎麽辦?”李曉今哀嚎:“不會還要繼續轉下去,直到正好碰到他為止吧。”


    “這不現實,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這裏有多大,要多久才能走完。”江虹也找了一個空位坐下,揉著有些酸痛的小腿。


    “要還是沒有別的辦法,我們隻能先去找這裏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幫忙找到江明了。”


    她拿出手機來看了看,沒有信號——這很正常,一般這種秘密場所都會用自己設置的獨立信號係統,隻與內部人員的手機聯係,外人來了都是沒有任何信號的。打電話求助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別啊,這樣就要被我爸媽知道了……”上次李曉今跟江明誤入一座軍事基地,被士兵們抓起來盤問好幾個小時,父母帶迴家後又好好“教育”了一頓,現在迴想起來,他的屁股還有些隱隱作痛。


    “我會跟叔叔阿姨解釋的,放心好了。”江虹不甚在意,關鍵還是要先找到江明,這個區域是幹什麽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江明要是不小心進到什麽危險的房間,那才真的是出大事了。


    “那就說好了,我是跟著你一起來找江明的。”江虹在李曉今父母那邊的信用度很高,由她出麵的話,李曉今也就放心許多:“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麽才能找到工作人員啊,感覺這裏好像已經沒有人了。”


    “你們不是說這裏全天不關閉的嗎,一定有人會在這裏留守的,實在不行,我們就原路返迴,若那會議室裏的人都離開了的話,隻好去找那個門衛了。”江虹道。


    “我們還在再往前走走看吧,萬一江明就在前麵呢?”盡管有江虹作擔保,李曉今還是不願意讓自己爹媽知道他又在外麵亂跑,小憩了一會兒便有生龍活虎地跳起來往前走去,江虹隻好起身跟上。


    走過兩個房間,前麵的李曉今忽然喊道:“虹姐,你快來看啊!”


    江虹連忙轉過了前麵的彎,發現了停住不動的李曉今。


    李曉今的麵前矗立著一扇覆蓋有隔離層的小門,這種隔離層與普通人家裏的不同,是由一種無害激光組成,用於殺滅經過的人和物身上的細菌,他們隻在書本上認識過,今天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更為醒目的是,在這扇門的正上方,赫然印著一個生活中常見且熟悉的詞:“入口”。


    “這裏麵應該是一個工作室之類的地方,所以才需要進行無菌處理,”江虹大學上的是藝術設計專業,對其它科目的了解都隻停留在中學階段一個粗淺的層麵:“隔離層還在工作,有工作人員看著的概率很大,我們進去吧。”


    江虹走到了門口,聽到身後李曉今“嗯”的一聲,就邁開步伐,率先進入這扇門。


    隔離層沒有設置物理障礙,江虹得以輕鬆地穿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裏並不是什麽工作室,而是一座封閉的房間。


    奇怪的是,這個房間裏上下左右都鋪滿了氣墊,沒有一絲縫隙,看上去就像是給小孩子玩的地方,她一踩進去,整個人就有一大半陷入到了氣墊中——這氣墊竟是異常地柔軟。


    李曉今還沒有進來,不過看起來他也沒有進來的必要了。江虹在氣墊中艱難地挪動身體,想要先出去再說。


    當她快要挪到門口的時候,腳底下突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江虹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房間就開始飛快地旋轉起來,將她壓在氣墊上動彈不得。


    這種旋轉感她曾經在一處宇航博物館中體驗過,現在甚至更為劇烈,好在有氣墊擋著一部分衝力,江虹隻能死死地閉著眼睛,等待旋轉停止的那一刻。


    不知道轉了多少圈,旋轉終於停止了下來,就在江虹頭暈眼花,站立不穩,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突兀地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姐!”


    江明?她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然後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房間旋轉之後,進來的那扇門不見蹤影,江明則站在另一個方向的門前,這扇門的隔離層是透明透音的,但顯然設置有物理障礙。江明扒在門上,焦急地看著裏麵,看到江虹站穩了身體後才長舒了口氣:“姐,你這麽跑到這裏麵去了?”


    “還不是因為你!”江虹撐著太陽穴,沒好氣的說到:“李曉今看到你給他發的消息,但五點又沒有等到你人,就來找我了嗎!”


    “什麽消息,五點?”江明一臉迷惑:“不是李曉今給我發的消息,說他下午來不了,讓我先進來探探情況嗎?”


    他又狠狠地拍了兩下隔離層,發現根本打破不了,就衝著江虹喊到:“姐,我先去找人把你放出來!”


    “小心一點,注意禮貌一些……”江虹的話音未落,男孩就已經風風火火地跑出了隔離層外的房間,四周恢複了一片寂靜。


    希望他能順利地找到工作人員,也不知道李曉今現在怎麽樣了。江虹緩了口氣,在氣墊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想要先把這眩暈感渡過去。氣墊的設計非常宜人,江虹平躺在上麵,整個人都陷在其中,十分舒適。


    看來迴去以後她也要去買一個這樣的氣墊了,當成床墊不是比家裏那硬板床舒服多了。江虹隨意地想著,等到頭暈的情況好些之後,她才注意起剛剛江明說的話來。


    據李曉今所說,是他先給江明發消息說自己晚點去,結果江明甩下他自己先一個人進來了;可在江明的描述中,卻是李曉今發消息讓他先進來,自己隨後就到——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一個人撒了謊。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總是喜歡通過撒謊來掩蓋自己的一些錯誤。想要判明也很簡單,迴家後查看一下通話記錄就能知道是誰在說謊了,到時候再好好教育下這些小鬼什麽叫“誠實”。


    江虹用力磨著牙,一邊想著教訓他們的場麵,一邊期盼地看著那塊透明隔離層,她和李曉今一路走來沒有看到任何人,想來江明也是如此,找到人的時間可能會更久。迷迷糊糊間,她躺在氣墊中,都快要睡著了,竟又感覺到了身下傳來的震動。


    又要開始轉了嗎?江虹在心裏詛咒著開啟“旋轉機關”的人,同時讓自己的身體與氣墊貼合地更緊密一些,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暈眩。


    震動越來越激烈,耳邊響起了她根本聽不懂的聲音,江虹睜開眼睛,赫然發現,那透明的隔離層正在緩緩地變暗,很快之間就化為了與房間牆壁同樣的顏色,隔絕了外麵了一切光源。好在這氣墊中有熒光發出,不至於什麽都看不見。


    江虹大喊了兩聲,聲音迴蕩在整個房間中,傳不出去分毫,而那讓人聽不懂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再響起來的居然是她所熟悉的十秒倒計時:“十、九、八……”


    不管將要發生什麽,江虹現在隻能貼在氣墊上,緊張地等著倒計時的結束。


    “……三、二、一!”


    身下傳來的震動達到了一個閾值,程度之劇烈差點將江虹從氣墊中彈出來,她還沒有平複好跳動的心髒,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憑空出現,從上而下,像幾個人疊在一起突然壓在她的身上一樣,讓她差點心髒驟停。


    江虹毫不懷疑,要不是這些氣墊吸收了部分壓力,她一定會被這一下直接壓死。


    要是江明李曉今那些小學還沒畢業的小子遇到這種情況,肯定又要大唿小叫“鬼打牆”什麽的,但江虹是受過係統教育的大學生,最初的慌亂過後,她努力迴想著高中那會兒學過的一點瘠薄的物理知識,總算找到了對應的東西——慣性。


    加速越快,她感受到的壓力就會越大,可根據那個加速公式,這個房間現在到底要有多麽大的加速度她才能受到這樣大的力量?


    江虹已經沒有功夫去計算了,下麵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她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就算有氣墊的緩衝,也必須調動全身的力氣去對抗,不然連唿吸都會無比的困難。好在這氣墊應該是設計時就考慮到了現在的情況,她一時沒有被壓到氣墊的底端。


    可這設計者並沒有考慮到現在這裏的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女孩,江虹平日裏雖然有所鍛煉,但力量肯定還是遠低於同齡的男性。下麵的震動開始保持穩定,壓力也來到了一個固定值,但這壓力足以壓製她的身體一動不動,力氣也在逐漸耗盡,唿吸也一次比一次困難。


    “我就要死了嗎?”從壓力出現的瞬間開始,江虹就沒辦法大聲唿喊了,手機上更是沒有一點信號可言,可以說真正地到了絕境。


    此時,她的頭腦反而冷靜了下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打開手機上的錄音:“我叫江虹,這是我的遺言……”


    壓力沒有任何減輕點跡象,她的聲音也氣若遊絲,仿佛隨時都要斷開一般:“……爸爸,媽媽……不要怪江明……是我自己不小心……闖進了這裏……最後……我愛你們……永別了。”


    說完最後兩個字,江虹力氣也散盡了,全身的抵抗不再,整個人完全放鬆,任由那壓力將她死死地按在氣墊之中,隨之而來的就是胸部壓力導致的窒息,她的意識也逐漸模糊,直到徹底消失,失去了對外界的一切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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