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漫天的光芒。


    “恭喜大家,你們通過了考驗,成功獲得揭開最後秘密的資格。”


    那是連段的聲音,可許淺卻噤若寒蟬。因為她正被耀眼的光芒所包圍,眼裏除了白光外什麽都看不見,一動都不敢動。


    在黑暗結束後突遭極其繁盛的光芒,許淺本來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閉上眼睛,可這光線十分奇異,竟違反了人眼的適應性規律,讓許淺沒有產生任何刺眼的感覺,她好奇地睜開眼睛,很快就聽到了連段的聲音。


    聲音在疑似密閉的空間裏數次迴彈,讓人分辨不出究竟來自何方:“諸位請在原地不要亂動,別害怕,這光芒隻會起到一個過渡的作用,等下將會出現更加明亮的東西。”


    “那是什麽?”許淺聽見一個粗獷男聲問道。


    連段迴答:“天星傳送儀。”


    這個奇怪的名字引發了紛紛議論,最後還是那個粗獷的聲音洪亮地響起:“你最好先給我們解釋一下!”


    “天星傳送儀,顧名思義,就是能將人傳送到天星的儀器。”這迴並非連段在發聲,而是由一個清亮的女聲代為迴答。


    隱約之間,許淺覺得這個聲音好像有些耳熟,隻是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這件事了,因為她與其他在場的人一樣,都被那個聲音說出的話給震懾到了。


    地星和天星之間相隔百萬公裏,這可不是百萬公裏的陸地和海洋,而是人類至今無法逾越的、遍布真空和隕石帶的宇宙空間!耳邊的聲音此時卻說現在他們麵前的是能將人傳送到天星的儀器,這是何等的令人難以置信!


    “荒謬!”當下就有人斥責道。


    在場的都是解開了第二道進化鏈的進化者,對這個世界的見識和認知相比普通人而言要多上許多,他們比誰都明白當下的科技水平:“不要說傳送了,以我們現在的技術,就是再過一百年能不能登上天星都還不一定,你們在開什麽玩笑!”


    女聲依舊平靜:“人類的技術當然不足以做到這一點,但今天,我們將揭開地星上這個最大的秘密——人類並非地星上出現的第一個文明。億萬年前,上一個古老的文明早已構造好了地星與天星間相連的通道。”


    隨著迴蕩在密閉空間中的聲音散去,四周的光芒愈發強盛,許淺的視野也越來越清晰:強烈的光芒在她的前方慢慢凝集,最後勾勒出一扇兩人高的圓形拱門;近身的光線則消散許多,讓她能夠看見附近一些隱隱綽綽的身影。


    周圍再度響起了細微的低語聲,同為進化者,自然知道敏銳的聽力意味著什麽,每個人都盡量壓低了聲音,在討論那所謂天星傳送儀的真實性。


    這種情況下,因為害怕暴露,許淺也不敢大聲去唿喊王潔和江豐正的名字,她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些身影的模樣,可是光芒好像隻能消散到這個程度了,模糊的人影,光芒構築的拱門,給人一種置身於夢境之中的虛幻感。


    連段的聲音和後來的那個女聲再也沒有響起過,他們隻是將眾人召喚到天星傳送儀的麵前,陳述出這一事實,究竟要不要穿過那扇拱門,還是交給每個人自己去判斷。


    大部分人影都聚集在了拱門的前方,想要仔細觀察一番,片刻的功夫,許淺就看見有數人義無反顧地走進了那扇門中,像是已經有了確切的內部消息般。


    天星上會有什麽?這一定是所有人都好奇想要知道的事,但這不代表一定要親自去往那裏。這所謂的傳送儀究竟該怎樣把一個活生生的人送到百萬公裏外的另一個世界?就算真能過去,迴來的線路又是否確定?許淺一時間考慮了許多。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拱門的前方,拱門的中央波濤起伏,就像一麵粗糙不堪的鏡子,模糊地映射出她的身影,無比扭曲。


    直到這時許淺才發現,剛剛環繞在四周的數十個身影竟已全部消失不見,好像都已經進入到了拱門之中,隻剩下一個人,站立在她的身後。


    以拱門為鏡,許淺看清了那個人的打扮,純白的披肩,火紅的長裙,這樣的穿搭在她認識的人中隻有一位:“霓虹。”


    在光芒中喊起介紹天星傳送儀的女聲也與記憶裏的那個聲音所重合,“原來是你。”


    身後之人不答,快速向她逼近,許淺緊急開啟了解開第二道進化鏈獲得的能力,透過鏡麵反射出的畫麵判斷距離,以常人難以匹敵的速度躲開了來自身後的一擊。同時她扭過頭去,想要確定來人的樣貌。


    就在許淺扭過頭的一瞬間,一隻素手從她毫無防備的拱門鏡麵中伸出,猛地拉了她一把。許淺驚唿一聲,卻已經失去了重心,身體不受控製地向鏡麵跌去。


    下一秒,偌大的拱門前已空無一人。


    ……


    在晚飯時分前,祁牧終於完成了許淺布置給他的學習任務,長舒一口氣,走出了客房,想要給許淺她們打個電話,問下她們準備怎麽解決晚餐的問題。


    正當他拿起手機時,另一個電話卻恰在此刻打了進來:“喂,祁牧。”


    電話沒有署名,祁牧仔細迴憶出這個聲音的主人:“高靜嵐?你怎麽會有我的電話?”


    “先別管這些了,”那邊的聲音很是焦急:“你現在在哪裏,我們就近找個地方見麵吧。”


    高靜嵐現在的位置距離許淺的家不遠,兩人商量過後,約定在了附近的一座公園內,等到祁牧抵達公園時,就看見高靜嵐已經在那裏等著他了。


    “聽說你在那天的事故裏傷到了腦袋,現在修養的如何?”顧及到祁牧的腦震蕩,高靜嵐難得沒有一見麵就嗆他。


    “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隻是淺淺還不讓我到外麵來,我是趁她不在家偷偷溜出來的。”說到這裏,祁牧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種親密的話說出來,換作平時,他肯定是要被高靜嵐調侃一番的,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高靜嵐好似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地說起了其它事:“不在也好,今天下午發生了一件大事,你應該也從新聞上看到了,我主要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大事?什麽大事?”祁牧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為了盡早完成學習任務,除了中午吃飯外根本沒有做過其它的事:“我今天第一次看手機就是因為你打來的電話,還沒來得及去看新聞。”


    正當說話的功夫,幾輛警車就拉著警燈警笛,從他們的身邊唿嘯而過,奔往市區的方向。


    “就在前麵那個街區的購物中心,據說在那裏發生了一起恐怖襲擊!”高靜嵐道。


    “恐怖襲擊?”祁牧連忙打開手機,果然看到了網上鋪天蓋地的消息,全部聚焦於迅海市某購物中心一層飲品店。就在幾個小時前,一夥裝備精良的武裝人員衝進飲品店,劫持了店內客人與員工六十餘人,現已與軍警形成對峙,暫未有關於匪徒提出要求的信息傳出。


    新聞沒有明言,但早有在現場附近的網友貼出這所購物中心的名字,祁牧定睛一看,正是高靜嵐所說的、位於他們正前方街區的那一家,可以說,他們現在距離恐怖襲擊的現場僅有不到一公裏。


    這個時代居然出現了恐怖襲擊,還發生在自己的跟前,祁牧的第一反應自然是驚慌,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不解:“出了這種事,你不趕緊迴家,要麽去找你男朋友,跑過來找我幹什麽?”


    雖說兩人算是朋友,但隨著年齡的增長,異性朋友如若沒能發展到戀人的關係,相互間的來往是遠不如同性朋友頻繁的,最多是走廊上見麵時打個招唿,除開生日聚會的那天外,上一次兩人一起出去玩可能還要追溯到暑假前期,兩個多月前了。


    況且上周文藝匯演期間高靜嵐都還沒有手機,祁牧想要找到她都得跑上好幾個地方 ,費一番不小的功夫,今天她卻不知從何處得到了祁牧的手機號,專門將祁牧叫出來,實在是令人費解。


    “來找你,當然是有原因的。”高靜嵐幽幽歎氣,說出了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事實:“阿峰他,現在就在那家飲品店之中!”


    據高靜嵐所說,這個周末她好不容易說通了父母同意她買手機,就拉著淩險峰一起出來到商場裏購物,等買好手機後,兩人坐在那家飲品店裏,喝著飲料聊著天,想要借此來消磨下午的時光。


    飲料喝多了些,高靜嵐慢慢便有了尿意,起身去了趟衛生間,等她將要迴到飲料店時,那裏居然傳出了槍聲,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匪徒們用一輛黑色麵包車堵住了飲品店唯一的進出口,但麵包車並不比門高,在警方完成全麵布控前,就有好事者在飲品店對麵的樓上拍下了匪徒的照片,到現在,事情經過幾個小時的發酵,匪徒的相關照片早已傳遍了大江南北。


    網絡連通整個地星,上麵活躍的軍事愛好者更是數不勝數,立刻就有人認出了匪徒手上的武器,那正是南方最新一批公布的製式武器。


    這個消息一經證實,立刻在網絡上引發了軒然大波,北方地區的網友一口咬定這是由南方發動的軍事行動,意圖重燃雙方的戰火;南方的網友則分毫不讓,認為那是顯而易見的栽贓嫁禍,就算南方真要發起行動也不可能這樣明目張膽地使用軍隊標配的製式武器,這件事分明就是北方的自導自演。


    兩種觀點在網上吵得不可開交,誰都認為是對方的陰謀,在兼容南北地區整個地星最大的交流網站上,每隔一分鍾就能刷新出數百萬條消息,此時此刻關注著迅海局勢的人更是數以億計。而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雙邊的政府機構迄今為止都沒有針對此事發出通告,似乎都在等待著事情的進一步走向。


    祁牧震驚歸震驚,不解歸不解:“淩險峰被困在飲品店裏,你應該報警才是,來找我,我還能救他出來不成?”


    高靜嵐又是一歎,看向祁牧的目光中充滿了別樣的情感。祁牧的唿吸突然一滯:這樣的目光,他這一個月來在許淺的眼裏看見過無數次,那是……


    下一刻,他就聽見了高靜嵐口中發出那似曾相識的問題:“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這個問題一出口,祁牧的眼睛立刻就直了,死死地盯著她:“你……”


    “看來許淺已經跟你說過些什麽了。”和許淺一樣,高靜嵐沒能從祁牧的眼神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不免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失去的記憶,真的無法挽迴嗎?”


    祁牧的目光依舊鋒利:“許淺和王潔說過,在那個超常環境中保留下記憶的僅有她們兩個,你怎麽會……”


    “她們一定也說過,無法確定隻有自己是保留記憶的人吧。”高靜嵐問。在得到祁牧肯定的答複後,她繼續道:“事實上,超常環境裏的情況遠比她們經曆的要複雜許多,保留記憶的形式也遠不止那一種,隻是能找到的人不多罷了。”


    “你用的是‘她們經曆的’而不是‘你們’,也就是說,在超常環境裏,我並不是一直與她們在一起的?”祁牧斟字酌句地找到了高靜嵐話語中隱藏的深意。


    高靜嵐微微聳肩:“當然……算了,想必許淺也說過,你已經在超常環境裏囑咐過所有知情人,不要在現實裏告訴你那裏發生過的事,我也就不多嘴了。”


    的確如此,可這不是純在吊他的胃口嗎?況且恢複他的記憶與救出被困在飲料店裏的淩險峰又有什麽關係?祁牧急的心裏直抓癢,甚至都有些埋怨那個超常環境中的自己了,正待再問,高靜嵐的手機卻不適時宜地響了起來,她看著手機上的名字,驚唿道:“阿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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