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棱角的輕型支架殺傷力確實不高,祁牧最後也隻是背上受了幾處不重的皮外傷外加輕微腦震蕩,僅僅昏迷了一晚上,隻相當於睡了一覺的時間,便自然醒來。


    醫生的叮囑是在家休息兩周就可以恢複了。


    這件事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警方的介入,文藝匯演的終場晚會是全程在網絡上直播,當時在網上看到這一幕的人數足足超過十萬,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時撥打了消防警察的求救電話,導致警方的電話係統差點崩潰。


    對於那些不相信意外的人而言,這樣的事故,很有可能就是某些人嫉妒台上的表演者而製造出的“意外”。可警方進行多方排查詢問,也調出了後台的監控,都沒能發現任何異常之處,最後隻能以意外結案。


    這樣的說法自然不能服眾,一時間,網上陰謀論四起。


    但更多人關心的,其實是這個壓軸節目單表演者,無論是祁牧的歌聲還是許淺的鋼琴曲,都給每個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的表演視頻被單獨截錄出來,在網絡上瘋狂地轉載著,在短短一日之內竟達到了破億次數的播放,就連南方地區都產生了不少他們的粉絲。


    在這場風暴的熱度中心,許淺卻在祁牧的家裏,跟方嚴和王潔一起,收拾著祁牧的東西。發生了這樣嚴重的事故,學校第一時間就想要聯係祁牧的父母,但發現兩人的手機居然都成了空號,知曉一些內情的許淺隻能自己出麵,撒了個小謊,說祁牧的父母去了南方地區出差,而他們與自己的父母是好友,就拜托自家照顧一下祁牧。


    許淺在老師麵前的信用度幾乎是滿值,沒有人懷疑她的說法。而且經過她這樣的解釋,兩人是親戚關係的論調也終於偃旗息鼓,所有男生都在咬牙切齒自己的父母為什麽沒有這樣的關係,一邊嫉恨兩人“同居”的事,好在祁牧這段時間不用去學校,不然一定會被群起而攻之了。


    於是祁牧便順理成章地又住進了許淺家裏,他被叮囑盡量不要外麵活動,搬家的工作就落在了其他三人頭上。


    祁牧需要的東西並不多,隻有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整理成了一個大包,由方嚴當仁不讓地拿著。趁有機會,方嚴難免還是跟許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跟祁牧兩個人的父母真的是至交好友嗎?我印象中他的父母隻是普通的工人啊!”


    而許淺家境好,是眾所周知的事。


    許淺搖頭,她沒法解釋,隻能將事情推到不在場的人身上:“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他們認識很久了,或許以前是同學也說不定。”


    她又迴想起幾人被毒牙綁架又被王潔二叔王之磊救迴的那一天,她在拿迴手機時看到來自父親的那條消息,信息的內容不多,隻有四個字,卻足以讓她震驚:


    “接近祁牧。”


    父親是一個尤其認真的人,他的判斷也從未出現過錯誤,許淺照做了。事實證明,得到的結果也足夠令人震撼:


    在超常環境中,祁牧就是絕對的主角;而在現實裏,他同樣是諸多勢力關注的重點——是的,對於一個月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盡管沒有明說,但許淺都可以確定它們都是衝著祁牧來的,而自己不過是因為與祁牧的密切關係才一次次地卷入到了其中。


    但她心甘情願。


    無論是自己的父母還是祁牧的父母,身上都有著許多的謎團,或許他們真的有某種聯係呢?許淺這樣想著。


    一個沒有署名的電話打了進來,許淺看著這個號碼,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她接起電話,打了個手勢,方嚴和王潔便自覺地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她的前麵。


    許淺配合著放慢了速度,等到與前麵二人的距離拉開到十多米時,她才開口說道:“媽媽。”


    “淺淺,你還好嗎?沒有受傷吧?”陳怡緊張地問道:“我們剛剛才看到新聞,就立刻打電話過來了……”


    是在急切地證明對自己的關愛嗎?許淺無聲地扯了扯嘴角,聲音輕柔道:“我沒事媽媽,你們應該都看到了,是祁牧救了我。”


    “祁牧……”陳怡輕歎:“他沒事吧?”


    “受了些輕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許淺說。


    兩人的交流完全不似母女,寥寥數語後,竟再沒有了可以聊天的話題。一陣令人難受的沉默後,還是陳怡打破了這無形的僵持:“爸爸還有些話要跟你說,我把電話給他了。”


    “好。”許淺說。


    母女間結束了開學一個月以來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話。


    許淺靜待了一會兒,手機那一頭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聲:“淺淺。”


    “爸爸。”許淺的語氣依舊平靜。父母常年不在身邊加上她過早的成熟,他們對自己而言早已沒有了其它孩子那樣重要的意義,倒不是說關係不好,但不知不覺間,早已形成了一層無形的隔閡與疏離。


    許文季緩緩道:“我知道你的困惑,所以我在那一天給出了我的解決方法。現在一個月過去了,感覺如何?”


    “我早就說了不該讓淺淺去接觸他……”陳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但許文季沒有迴應,他在等待著許淺的迴答。


    “世界遠比我想象的要精彩。”許淺在初中就自學完成了大學前的所有知識,並且在自己感興趣的地方也多有涉獵。可就像她與祁牧說的一樣,以她的吸收知識速度,她甚至可以在有生之年獲得地星上的所有已知的知識,但致命的是,她並沒有創新能力,這些知識僅僅隻能困死在她的腦海中,對於人類的發展和進步並沒有什麽意義。


    諸多的知識卻沒有用武之地,未來的日子一眼可見,已知的世界了然無趣,這讓許淺無比地厭倦,在遇見祁牧之前,她剛剛放棄了直升大學做研究的可能,決定當一個普通人,初中,高中,大學,工作,結婚生子,度過平淡的一生,可那個超常環境中的經曆讓她恍然醒悟,世界絕非僅僅由知識組成,而是……


    “那就好,你要記住,不管在祁牧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你都要跟在他的身邊,最危險的時刻已經來臨,切記,從你18歲那一天起,在這個世界上,你隻能相信三個人,我和媽媽,還有祁牧。”許文季道。


    許淺沒有去問什麽是“最危險的時刻”,而是看著前麵的那個身影:“那王潔呢?”


    “她不會做傷害你們的事,但你們最重要的一些秘密,一定要對她有所保留。”


    什麽是“最重要的秘密”,許文季不說,許淺也沒去問,隻是說:“知道了。你們現在怎麽樣?”


    “我們很好,你管好自己就行。”平淡如水的對話結束,許文季掛斷了電話。


    ……


    祁牧一個人躺在許淺臥室的大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這次搬來許淺家中,他本意是想要繼續住客房的,畢竟替女生著想,隻借住一晚上還好,一直住在一起實在是不方便。可許淺卻稱她前兩天給客房和主臥除蟲,鎖上門,裏麵噴滿了殺蟲劑,一星期內都沒法進去,他就隻能將信將疑地繼續與許淺住在一起。


    這次事故是否意外他不敢說,但通過相似的情景來喚起超常環境中的記憶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祁牧開始猶豫要不要把這個“方法”告訴許淺,許淺是因為超常環境中的自己才不告訴他實情,事到如今,她還是這樣想的嗎?


    通訊軟件又震動了兩下,祁牧有些不耐煩地掏出手機,徹底靜音。


    他和許淺表演的節目因為意外和精彩的表演在網上引發了巨大的關注,在最大社交平台的熱搜榜上掛了整整半天。看到網上許多人都在吹鼓他們的表演比那些明星還要厲害,又誇他救人時的動作有多麽多麽帥,祁牧不禁都有些飄飄然起來,可他沒想到的是,緊接而來的,居然是一群娛樂公司打來電話,想要邀請他去進軍娛樂行業。


    其中還有祁牧耳熟能詳的地星娛樂,給出的報酬更加豐厚,開出的條件也讓祁牧有些心動,他們想讓祁牧和許淺組成一個組合出道,保證這個組合火遍大江南北。


    如果說是在一個月以前的祁牧,這樣天降的好事他肯定會一口答應下來,可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已經接觸到了這個世界陰影中的一麵,而整個世界甚至不能確定是否會在八年後繼續存在。想到這裏,他頓時就失去了興趣,一口氣婉拒了所有的公司,隻是在最後與地星娛樂的一個負責人交談時,他遲疑了一下,決定先問問許淺的想法,畢竟這是兩個人的事。


    “這樣揚名於世界的機會並不多見,你難道不想讓更多的人注意到自己嗎?好好考慮一下吧。”負責人這樣說道,禮貌地掛斷了電話。


    讓更多的人注意到自己嗎?負責人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祁牧,如果自己能夠成為電視上那樣的明星,父母能否在世界上的某地看到自己?


    門口傳來了響動,是許淺迴來了,隻是現在處於上課時間,方嚴和王潔必須得迴去上課,隻有許淺請了半天的假,用於照顧祁牧——事實上上學對她而言也不過隻是體驗正常生活的一種形式,以她的學習能力,任何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都是唾手可得。


    祁牧將地星娛樂開出的條件告訴許淺,想要知道她的看法。


    “我們兩個組成一個組合出道?不錯的主意,”出乎祁牧意料的是,許淺居然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當明星多風光啊,可以擁有許多粉絲,還可以賺很多很多錢,怎麽,你答應他們沒有?”


    “我沒有問題,這不是想問問你的意見嘛……”


    “那就這樣決定了,他們的電話是多少?”許淺做事一向是風風火火的,當即就從祁牧那裏要來了地星娛樂的電話,打了過去。


    女生對於合同條約這類的事情居然也十分地精通,祁牧就在旁邊聽她與地星娛樂的負責人談著條款,最後定下的一個初步的口頭合同。因為他們還在上學,就約定好每周空出半天時間前往位於迅海的地星娛樂分部培訓,等到高中畢業後再選擇繼續上學或者出道表演。等到一切都定下來的時候,祁牧還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都搞定了?”


    “就算要當明星,那也都是未來才會發生的事情了,現在的話,還要好好學習吧!”許淺拍拍他的肩膀:“對了,月考成績出來了,要不要看看我的分數?”


    祁牧接過她的成績單:“年級第六名,你之前說的是多少分來著,語言……數學……”


    年級排名以及所有科目都跟許淺之前所說的分數一模一樣!祁牧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看向女生的目光裏滿是崇拜:“真是神了!”


    對於從小以成績至上的學生而言,想考幾分就能考幾分的能力可比不知實際作用如何的“快速拔劍”實用多了。


    許淺很是享受這樣的目光,傲嬌道:“這個賭是你輸了,不過看在你昨天救了我的份上,我們扯平了!”


    “怎麽看都是救命之恩要大一些吧,要不……”祁牧止住了嘴,從某種意義上,許淺的所作所為與“以身相許”之間的距離其實並不遠了。


    “想的美!”看在祁牧是個病患的份上,許淺隻是翻了個白眼,沒有跟他計較:“快到中午了,我要先做飯,下午還要上課呢。”


    接下來,祁牧就窩在許淺家裏自學學校每天教的知識,等到許淺晚上迴來,再按照當初那個突擊學習計劃的內容進行補習,幾天下來,祁牧不得不承認許淺的厲害,有些老師簡單帶過,需要大家自己理解的內容她都能給自己講得通俗易懂,拆分得簡潔明了,有了女生的貼心講解,他甚至覺得下個學期考進一班真的不是夢想。


    在這兩周的時間裏,祁牧每天的生活都如出一轍,早上起床,吃許淺買迴來的早餐,上午自習——實際上有一半時間在走神玩手機),中午與許淺一起共進午餐,下午自習——實際上一半時間在摻瞌睡,傍晚一起進餐,晚上再由許淺輔導監督他學習,效果比起白天可以說好了數倍。


    至於晚上睡覺時的情況,兩人保持著睡前規規矩矩,醒來時胳膊大腿相互交叉慘不忍睹的景象,不過他們也對此越來越習慣了,從開始的尷尬和束手束腳到最後的習以為常,兩人的默契值也在不斷地提升。


    最直觀的來說,吃飯時祁牧的一個眼神,許淺便知道他想要吃什麽菜,直接給夾到了他的碗裏;而飯後許淺半躺在沙發上休息,晃了晃頭,祁牧就熟練地坐在一旁,將女生的頭放在腿上,輕輕幫她梳起了頭發。


    這一幕幕都被周末來許淺家做客的王潔看在眼裏,她不由得嘖嘖歎道:“你們:倆可以說越來越有夫妻相了。”


    “別瞎說!”


    雖然祁牧和許淺都是一口否認了她的話,但兩人自然對視之時,眉眼間的笑意卻直達心底,無法抑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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