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牧點進對方賬號主頁時,係統顯示賬號居然已經不存在了,而他退出來後,跟署名未知之人的對話框、甚至連傳來的那個視頻也消失的一幹二淨。


    一旁的許淺眼睜睜地看完了這一切,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正好在你點進主頁的時候把賬號注銷了——不過是耍點小聰明罷了,找到他並不難——看看你哪一個好友不見了,就一定是他。”


    祁牧手機上的好友並不多,基本就是小學和中學時期的同學以及一個小區裏認識的玩伴,他憑照記憶仔細核對了一番人數:“應該沒有,好友一個不少。”


    許淺眼尖,看到了不少祁牧給朋友的備注:“按道理說,如果你給人加了備注,他無論怎麽改署名都不會影響你的備注才對,既然他能把名字改成未知,說明你還沒有來得及給他備注,說不定就是剛剛加的好友呢?”


    祁牧再次迴憶,很快,他聯想到了那個僅相處了半個上午的同桌,楊清蝶。當時楊清蝶一來就加了他的手機好友,而她的網名難得就是自己的名字,祁牧也就沒有給她備注。


    會是她嗎?祁牧小心翼翼地翻到那一欄,果然,已經沒有了“楊清蝶”這個名字。


    許淺看祁牧的動作,見他似是已經覺察了端倪,就問道:“找到了嗎?”


    祁牧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她,令他沒想到的是,女生氣鼓鼓的,關注點完全沒在這裏:“我跟你認識了這麽久都沒有你的聊天好友,她居然跟你一見麵就加上了,真是豈有此理!”


    “這不一樣啊……我這不是天天跟你在一起,也沒有什麽發信息打電話的機會嗎……”祁牧好說歹說,補加了許淺的好友,才總算安撫下了這隻炸毛的刺蝟。心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誰能想到在眾人眼中趨近完美的淺淺女神也會因這種小事吃醋呢?


    那種怪異的感覺更甚了。許淺為什麽如此在乎他?祁牧咽了口唾沫,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問出口。


    不過安撫好了許淺,總算可以聊正事了:“她說家裏有事,開學那天上午就迴去了,整整一個星期都沒來上課,為什麽會突然給我發這樣一個視頻?”


    “惡作劇唄,聽你的描述,她不就是這樣一個人?”許淺對這個未曾謀麵的女生充滿了敵意。


    “會不會是遇到了什麽危險?”祁牧忍不住又迴憶了一遍那個視頻,還是沒有對應到有任何暗示的場麵。


    “別自作多情了,快迴家吧!”許淺輕哼道,把他拽上了迴家的公交車:“今天下午我可是在課間研究了半天,肯定有效!”


    祁牧隻得先把那個視頻的事放在了一邊:“研究什麽?”


    “到時候就知道了。”許淺幽幽歎氣,還很是神秘地說。


    祁牧眨眨眼,感慨道:“我還以為你們學霸在學校裏從不做跟學習以外的事呢!”


    “那不還是為了你。”


    祁牧撇頭看去,許淺卻提前移開了視線,但那平靜的語氣裏麵包含的意味讓男生一陣動搖,他心裏的疑問值早已拉滿,為了他所研究的東西,會是什麽?


    公交車停靠在許淺家小區外的馬路上,許淺下了車,卻沒有直接進小區,而是帶著祁牧一頭鑽進了街邊的一家文具店,在祁牧一臉的迷惑中買了一整套油彩筆和畫紙,然後爽快地結了賬。


    “你買這些做什麽?不會是要送我一幅畫吧。”祁牧半開玩笑地說。


    沒想到許淺居然還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差不多,可以這樣說。”


    當他們走到許淺家門口,許淺開門時,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會兒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別問為什麽,知道嗎?”


    祁牧硬生生地把已經到嘴邊的“為什麽”給咽了迴去:“知道了。”


    或許許淺對待他的態度如此奇怪的原因,馬上就要揭曉了。


    放下書包,洗好手,許淺就立刻清空了餐桌,把買的筆和紙放到了上麵,開始繪畫起來。


    祁牧在一旁看著,雖然他沒有一點繪畫的功底,美術課也全是劃水混過去的,但基本的觀賞能力還是有的。可以看出許淺的繪畫水平很高,明明用的是非常粗糙的材料,畫出來的圖像卻異常的精美。


    很快,祁牧可以從畫紙上分辨出許淺所畫的主體了:那是一個由條條框框圍成的符號,內容是他根本無法理解、各種奇形怪狀的花紋線條組合而成的圖案。要硬讓他來形容這個符號的話,它更像是那些影視作品中古老文明用來祭祀的“神符”。


    符號看似雜亂無章,可當許淺停下筆時,這些雜亂的條紋仿佛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吸引住祁牧,讓他情不自禁地湊近了一些,想要從那上麵找到些什麽。


    “你……有想到什麽嗎?”許淺輕聲問道。


    這個符號?祁牧的腦海裏迴閃過印象中所有他見過的符號,這樣奇怪的符號,似乎並沒有出現在他的記憶裏,但又有一種是在哪裏見過的熟悉感,可他一時間竟想不起來是在何時何地產生的熟悉感。


    他如實告之,許淺點頭:“有門。”


    她將畫紙拿了起來,將畫著符號的那一麵對準了祁牧的臉:“你暫時忍耐一會兒,不要動,也不要說話!”


    懾於她語氣中的嚴肅,祁牧隻好認真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再開口說話,眼睜睜地看著許淺用黑色畫筆在符號的外圍畫了個圈,然後精準地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祁牧還以為這又是什麽搞怪的東西,起初也就任由許淺這樣貼著,可過去半晌,見她仍沒有放下來的意思,便有點憋不住了:“我可以說話了嗎?”


    許淺點頭,然後想到祁牧現在的視線全都被畫紙遮住了,就“嗯”了一聲,但還是不放下畫紙,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差不多五分鍾過去了,許淺終於放下了畫紙。祁牧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見許淺沒有下一步動作,長出一口氣:“這是什麽儀式嗎?”


    有那麽一會兒,他都以為許淺真要做出電影裏那些詭異的事情來了。


    “這確實是一個儀式……”許淺低頭看著畫紙說道。可很快,她就愕然般抬起了頭:“你沒有什麽別的感覺嗎?”


    “感覺?”祁牧有些莫名其妙,想到了某些誌怪小說中的劇情:“喂,你不會真要給我下什麽咒吧。”


    許淺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一樣,看著手裏的符號,喃喃自語道:“怎麽會沒有感覺呢,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難道我的記憶也……”


    這是中邪了?祁牧連忙用左手在許淺眼前揮了揮:“許淺,你……”


    話音未落,許淺卻突然伸手,一下子扣住了他的手腕!


    祁牧嚇了一跳,嚐試著掙脫,卻沒有成功。女生用的力氣很大,他害怕自己再使勁反而可能會傷到她,也就放棄了抵抗。說到底,無論許淺做了什麽,他都打心底不相信她會傷害到自己,暫時也就聽之任之了。


    可沒想到,許淺居然得寸進尺,直接欺身向前,壓到了祁牧的胸口上。一時間,兩人的臉越靠越近,近得祁牧已經可以聞到女生清新的發香,感覺的到女生撲麵而來的唿吸了。


    她難道又要吻自己?盡管上次已經,祁牧還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睜開眼睛,看著我。”許淺輕聲說。


    祁牧順從地睜開了眼睛,與許淺四目相對。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認真地凝視女生的眼睛,那如清澈的湖水般純淨的眼睛裏,居然充斥著一縷醒目的哀傷,仿佛就在下一刻,她就會哭出來。


    他猜對了。


    祁牧根本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這種情況,他的眼裏除了驚豔,應該還是迷惑居多。許淺看著他的眼睛,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痕跡,心裏壓抑著的委屈一下子就無法控製,她鬆開了祁牧的手腕,後退兩步,看著他,像是確認了什麽一般,眼眶一紅,晶瑩的淚滴竟直接從裏麵滑落而出。


    “你別哭啊……”這是祁牧第一次見女生在他的麵前哭,尤其是許淺這樣的女生站在那裏無聲地落淚,隻要是個人看見都會忍不住心疼。


    他湧出了一種想要將許淺抱在懷裏的衝動,仿佛那就是他身體的一種本能。但伸出了一半的左手還是生生止在了空中——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到可以這樣逾越的地步。


    許淺抬起淚光朦朧的眼睛,看到了祁牧伸在半空中的手,想也沒想,就直接依偎了過去,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將臉埋在他的左胸前。


    “你……”祁牧知道他們不該這樣,可他的左手卻情不自禁地攬在了女生的肩上,一直吊在脖子上的右手還刻意往右挪了挪,給她騰了下位置。


    “不要說話,請給我一點時間好嗎?”許淺聲音悶悶的,聽不出來是在哭,還是單純地被祁牧的衣服所遮擋住的沉悶。


    祁牧的腦袋愈發清醒,是的,似乎就是從開學的那一天起,許淺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而這一絲不對勁在今天被放到了最大——那就是許淺跟他的關係,仿佛在開學前的那一夜之間進展到了一個極其親密的程度,而這種進展,僅僅單方麵地存留在許淺那裏,祁牧則一無所知。


    結合許淺的隻言片語,就像是在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事,而他卻全然忘記了一般。


    思考到這裏,祁牧不經悚然,他自詡記憶力不錯,小時候大部分朋友的名字都還記得一清二楚,大家住得也不遠,其中不少人到現在都一直保持著聯係,相互印證下,過去的那些名字也都一直清晰地刻印在腦海之中,應該不存在小時候見過許淺,後來又忘記的情況。


    還能有什麽原因呢?


    眼下許淺不說,他也不好逼問,這種被蒙在鼓裏裏的感覺並不好受,可就這樣摟著女孩,居然也給他一種安心的感覺。


    就像他們,本該如此。


    ……


    “這就是那個……隕石坑?”


    望遠鏡中,星光與燈光的交融之下,楊清蝶看清了遠處那個黝黑的大麵積物體,赫然是一個撞擊形成大坑,坑的周圍堆積著因灼燒而發黑的土質,結合更遠處波濤的大海,她不難聯想到幾天前看見的那條新聞。


    “不愧是‘霓虹’,對當下的環境總能做出最快的判斷。不過我很好奇,你的能力到底是思維的敏銳度還是超強的記憶力呢?”一個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這個聲音異常陰冷,如同從漆黑的影子上發出的一樣,噴在了她的後頸上,讓人感到一種冰涼徹骨的寒意。


    楊清蝶沒有迴頭,向前走了一步,避開了那些令人不適的氣息:“這不是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


    影子亦步亦趨,站在了她的身邊:“我們現在算是一條路的人了,我都可以告訴你我的秘密,你不該分享一下自己的情況嗎?”


    “你的能力眾所周知,實在不足以作為交換條件,”楊清蝶遙指著隕石坑:“但這裏有著現成的籌碼——隕石坑下麵究竟有什麽?”


    一個小小的隕石坑,在地處遠離城市、無人問津的荒原之中,居然在周邊布置著三個滿編隊的警備看守,數輛軍用戰車在周邊來迴巡邏;盡管在夜間,也有兩架武裝直升機在上空盤旋,幾座高聳的鐵塔上裝配著巨型的掃描探照燈,照亮了周圍大片的荒原,無人能夠靠近。


    這樣堪比軍事禁區的守衛帶來的壓迫感是十足的,楊清蝶和影子隻能藏身於近千米外一處高地上的灌木叢裏暗中窺探——這已經是他們在周圍徘徊許久,能夠找到的最近觀察點了。


    影子微微搖頭:“根據掌握的資料來看,無論是政府方麵還是私人勢力,都沒有在這個方圓十幾公裏的區域裏擁有什麽規劃設施。一個完全隨機落點的天外隕石正好砸在了誰家的秘密設施上,這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沒有什麽巧合,事在人為。隕石已經被證實是天外來物,隨即落在了這裏,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這裏的地下,有問題。”楊清蝶堅定地說。


    “這樣的話從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姑娘嘴裏說出來,還真有些怪怪的。”影子嘖嘖稱奇。


    “永遠不要以一個人外表的生理年齡來推斷他的心理年齡。”楊清蝶說,聲音仿佛加入了一種時間的痕跡,沉靜許多。


    影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說話間,冰冷的聲音都多了幾分起伏:“難道說你……罷了,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隕石上攜帶了一些我們無法想象的東西,可能對人產生極大危害,政府才封鎖了此地。”


    “不像,”楊清蝶舉著望遠鏡,視線在每個警衛的身上掃過:“如果出現了放射性物質或者不知名的病菌,警衛沒道理不佩戴任何防護性裝置,幾天過去了,現場也沒有請來專業人士進行研究,連隕石甚至都沒有帶走,這不合常理。”


    “不管怎麽樣,我們此行隻是來觀察下這裏的布置,一切決議還得交給上麵來進行,該返程了。”影子道。


    高塔上,一道光束掃來,他們連忙伏進了灌木叢中。探照燈的大號光斑之下,灌木叢微微搖曳,沒有一絲人影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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