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莫瑾瑜去了公司,家裏又是隻有顧望舒一個人,空蕩蕩的別墅,空蕩蕩的家。


    她從抽屜裏摸出一個藥瓶,直接吞咽下去,外頭裹著的薄膜因為口腔的分泌物融化,泛著微微的苦澀。


    顧望舒看著床頭櫃上的那杯水,神色複雜,一飲而盡。


    那是莫瑾瑜給他準備的。


    家裏沒有保姆和阿姨,隻有他們兩個人,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莫瑾瑜沒結婚之前習慣一個人住。結婚之後就是他們兩個人住。


    顧望舒出生小康家庭,父母恩愛,和睦。


    她早年在外留學,當然知道凡事要親力親為。


    她每天早上醒來都會迷迷糊糊的找水喝,有一次還不小心踩空摔下樓,從那之後,房間裏多了個小型的飲水機。


    她的床頭櫃上,每天都會多出一杯水。


    明明看起來是那麽冷心冷情的男人,偶爾的溫柔卻讓顧望舒眷戀不已。


    或者,他骨子裏就是一個溫柔的人,從前沒有緋聞,也許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


    顧望舒看著那杯水,思緒萬千。


    她把杯子放下,去廚房準備自己的早飯,在一開始,自己還會當一個賢妻良母,給莫瑾瑜準備早飯,午飯,晚飯。


    現在……


    大概已經沒有這個時候,午飯還會有,晚飯也還會有,可是早飯這種東西,已經隨著時間,消失在曆史的洪流當中。


    顧望舒傻傻的笑起來,開始著手做早飯,吃完之後打開冰箱準備午餐。


    她不知道他們倆之間的幸福還能多久。


    可是她想在有限的時間裏,讓這個人記住自己。


    無論是她做的飯,還是別的,隻要有一點,她想莫瑾瑜記住自己,就算真相爆發的那一天,他恨自己。


    顧望舒頗為自嘲的笑了起來,從一開始就建立在欺騙上的感情,就算莫瑾瑜恨她,又能如何?


    傅佑承的電話如期而至,這一次,傅佑承的態度要和平很多,顯然已經忘記之前的事情,“我今天帶盛珍去了整形醫院,醫生製定了計劃,如果說要完美一點,大概需要動三次刀。要好好保養。”


    顧望舒隨意點點頭,卻想起傅佑承根本看不到,這才不得不開口,“麻煩你了。”


    傅佑承其實並不喜歡顧望舒用這麽生疏的語氣跟他說話,好像他們倆一點關係都沒有,隻是普通的合作夥伴,雖然這是事實。


    可傅佑承總是私心裏,希望他們可以有些別的關係。


    “你其實不需要親力親為照顧盛珍,一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她也配啊?”顧望舒這會兒心情不好,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陷害養父入獄的罪魁禍首,恨不得她就這麽死了。


    隻是這麽死了太便宜她,才會一直容忍她蹦躂。


    一步一步的,引誘她,走下深淵。


    傅佑承聞言輕笑出聲,“望舒這是,在心疼我?”


    顧望舒隻覺得這話說出來怪怪的,可傅佑承一向是如此的不著調,或許他就是喜歡這種調調。


    今天還有求傅佑承,沒必要把話說的那麽絕。


    “你要這麽想也行吧。”顧望舒的聲音有些散漫敷衍,“她就是個腦子不好的,不然也不會認不清現實。”


    顧望舒說起盛珍的時候,臉色可不是一般的差,在她的眼裏,這就是個毫無廉恥之心的。


    傅佑承調查過顧望舒,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明白盛珍到底做了什麽。


    想到這裏,傅佑承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在電話這邊不停的摳著手指,有什麽想法唿之欲出,卻又怕是他自作多情。


    忐忑不安。


    “望舒。”


    “幹什麽?”顧望舒其實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在所有人的眼裏,她都是齊思思。


    她害怕麵具戴著太久,都會脫不下來,所以傅佑承喊她顧小姐,喊她望舒。


    她其實是不介意的。


    “你想不想,見一見,你的養父?”傅佑承在電話那邊輕聲的問。


    電話裏沒了聲,是良久的沉默。


    傅佑承下意識的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看,看見通話界麵還在計時,總算放下心來。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到底有多麽的忐忑。


    就像是等待著這死刑的宣判。


    顧望舒著實沒想到,傅佑承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手裏的動作已經已經停止,不知是什麽感覺。


    至少在這一刻,她是感謝傅佑承的。


    “謝謝你,傅佑承。”


    傅佑承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有些恍惚,甚至都有些受寵若驚,這是第一次,顧望舒沒有陰陽怪氣的喊他傅先生。


    他啞然失笑,所有的忐忑都漸漸消散,他揉了揉自己的眉骨,調侃出聲,“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知道我叫傅佑承。


    而不是陰陽怪氣的喊著傅先生?


    “我雖然,很想見到爸爸。可是現在,不可以。”顧望舒有些難受,索性把菜刀放下,免得自己一個精神恍惚,把自己的手指給剁下來。


    “齊金盛一直都防著我,監獄那邊,有他的人在。”顧望舒有些難受的開口,“我很感謝你的提議,我每天欺騙著齊金盛,欺騙我自己不想爸爸,可是沒有人知道,我到底有多想他。”


    傅佑承也覺得她有點慘,莫名的又多顧望舒多了幾分憐惜,連忙開口,“你要是想去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的,隻是需要麻煩一點,我需要讓人找時間排查……”


    “不用了。”顧望舒想也沒想的拒絕,“你幫我,找個人,去看看他過得好不好,就可以……我不能去見他的。”


    “為什麽?”傅佑承覺得有些奇怪,在他的心目當中,爸爸才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存在,至於他那個媽,就是個瘋子神經病。


    顧望舒笑了笑,聲音有些眷戀,“我媽媽身體不好,她有心髒病,所以沒辦法很好的照顧我,小的時候,我是爸爸帶大的,他對我很好,也很了解我,很多事情我都騙不了他的。”


    這是顧望舒第一次和別人說起自己的養父,很是神奇,她有的時候,都快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忘記這一切。


    好在,還有人願意聽她的傾訴。


    “他是個人民教師,從小教育我要正直,要善良,做人要有道德底線,可是我現在,已經什麽都沒了。”顧望舒的聲音有些低落。


    “如果被他知道,他會失望的吧?”


    傅佑承聽著那低落的聲音,總覺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果然,有些事情,想通了,就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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