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貝勒爺。”吳寬拱了拱手,接著說道:“明國以袁崇煥為將,此人善於修堡壘、守堅城、打呆仗,多使火器又從不野地浪戰,此乃明國之長也。”


    “再觀大金,善於騎射但不善攻堅,且缺乏攻堅之利器,遇堅守城池不出者,大金勇士亦無他法,隻能望城興歎。”


    “明國以己之長,應對大金之短,此戰豈有不勝之理。”


    “另外,大金國小民貧,雖有範家諸商相助,但卻非長久之計,長久征戰,恐糧草不濟,反觀明國,雖腐朽不堪,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舉全國之力,保寧錦糧草供應,仍綽綽有餘。”


    “攻又攻不下,拖又拖不起,此戰如何能贏。”


    吳寬拿出了之前論壇噴子的實力,跟阿濟格來了一段盛京版的隆中對。


    “妙啊,妙啊,說出了我心中所想。”那少年聽完吳寬的一頓胡謅,就在阿濟格仍舊懵逼的時候,突然起身拍案叫絕。


    “不知你還有沒有破敵良策?”那少年見吳寬分析的如此透徹,以為他還有什麽好的破敵之策呢,忙又問道。


    吳寬聞言,心裏暗暗叫苦,這小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剛把阿濟格唬住,你又來問我破敵之策,我一個學通信學金融的,不是戰略專家啊,如何破敵,我哪知道。


    當下穩了穩神,又說道:“除非袁崇煥不在遼東,大金也許會有可乘之機。”


    吳寬想到之後,袁崇煥因為和魏忠賢鬧掰了,被撤職的事,腦子一抽就胡亂說了一句。


    “嗯,你說的有道理,袁崇煥此賊不除,我大金在遼東難有作為。”


    那少年喃喃自語道。


    就在吳寬暗自僥幸過關之時,一聲巨響又嚇了他一跳。抬頭一看,卻是阿濟格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說的太對了,這個南蠻子就好守城,自他來了遼東以後,建了好幾個城池了,而且從來不敢與我大金勇士野戰,就龜縮在城池裏。”


    “我大金勇士一攻城,他們就用大炮、火銃打,再勇武的巴牙喇,對上彈子也是個死,這個南蠻子不除,我大金勇士難進遼東一步啊。”


    阿濟格聲如洪鍾,嚇得範承誌和吳寬大氣也不敢出。


    阿濟格又言:“沒想到你們範家不光會做生意,領兵打仗也有一套啊,範老頭不錯。”


    說著哈哈笑了起來。


    “謝貝勒爺誇獎。”範承誌忙不迭的又開始磕頭謝恩。


    “嗯,聽說你迴程的貨物還沒有備齊?這些日子,就由我兄弟多爾袞幫著你們備貨,我們兩黃旗的貨一定要多備一些。”


    “若這次寧遠之戰真的敗了,大金的這個冬天很難熬啊,所以你要趕在入冬之前,再送一批貨來。”


    阿濟格對著範承誌吩咐道。


    範承誌聞言,忙答應下來。


    吳寬聽到多爾袞三個字,心頭又是一緊,暗道:這就是多爾袞啊,怪不得能當上攝政王,傳言還給黃太吉帶了綠帽子,果然小小年紀就聰慧過人。


    兩人出了貝勒府,吳寬摸了摸自己的後背,衣服全都濕了。


    暗道:清朝的奴才還真是不好當,雖然自己之前的老家就是東北的,但以後自己說什麽也不會來遼東了,可笑自己當初還想搞政治投機,伴君如伴虎真不是一句空話啊。


    隨後的十幾天時間裏,吳寬吸取這次冒失多嘴的教訓,假托自己身體不舒服,基本上宅在了山西會館裏麵。


    時間很快就到了六月份,範承誌在多爾袞的協助下,很快就備齊了人參、鹿茸等返程的山貨,一行人收拾行囊,準備過幾天就迴關內。


    就在此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後金從寧遠前線班師迴朝了。


    “你小子還真有你的,班師之事還真被你言中了。”貝勒府裏,阿濟格一邊脫著盔甲,一邊對著前來迎接的多爾袞說道。


    “大哥,此事不可再言,傳到大汗耳朵裏,對咱兄弟幾個沒有好處。”


    多爾袞趕緊勸道。


    “怕啥,黃台吉剛當了大汗就碰上了硬骨頭,各大貝勒這次出征都沒撈到多少好處,反而損失了一些丁口,都瞧他不順眼呢,他黃台吉此時正是勢微的時候,咱不用怕他。”


    阿濟格大大咧咧的說道。


    多爾袞還想再勸,但看著阿濟格一臉不屑的表情,就將話咽到了肚子裏,轉而又想起一件事。


    “大哥,我覺得上次跟著範承誌來的那個泥堪不錯,我想讓他給我當阿哈。”多爾袞對著阿濟格說道。


    “嗯,那個泥堪有點腦子,跟你想到一塊去了,行,等範承誌走的時候,咱把他留下。”阿濟格頭也沒抬的說道。


    於是吳寬的命運就被如此草率的決定了。


    得知阿濟格班師迴府的消息,範承誌臨走前又專程去貝勒府拜別阿濟格,而吳寬這次說什麽也不去了。


    範承誌也不想讓吳寬去,上次吳寬多嘴差點惹惱了阿濟格的事,雖然最後被吳寬圓滿解決,但是卻把範承誌嚇得不輕,差點當場尿了褲子。


    不去就不去吧,省的再惹麻煩,範承誌心裏想著,便戰戰兢兢的又來到了貝勒府。


    這次範承誌隻等了一個時辰,就見到了阿濟格。


    “嗯?你那個隨從沒來?”多爾袞見了範承誌,沒等他說話,就搶先問道。


    “下人不會說話,恐再驚了主子。”範承誌跪下答道。


    “不礙得,你現在去把他叫來。”多爾袞吩咐道。


    範承誌不敢怠慢,滿臉狐疑的趕緊往山西會館而去,心道:這吳寬又惹到貝勒爺了,可他這幾日都在會館裏養病,沒有啥出格的舉動啊。


    迴到山西會館,範承誌跟吳寬一說,頓時將吳寬嚇了一跳,這個多爾袞還真是沒完了。


    吳寬雖然心裏腹誹,但是卻又不敢不去,一臉驚恐的跟著範承誌來到貝勒府。


    這次不等範承誌提醒,吳寬跟著範承誌進門就跪了下來。


    “迴貝勒爺,吳寬帶到。”範承誌諂媚的對著阿濟格和多爾袞說道。


    “你叫吳寬?給我做阿哈如何?”多爾袞不理會範承誌,直接對著吳寬說道。


    “啥阿哈?”吳寬一臉茫然,但又不敢多嘴,隻得沉默不語。


    “貝子爺問你話呢?”範承誌提醒道。


    “阿哈啥意思啊?”吳寬小聲對著吳承誌問道。


    “阿哈就是包衣奴才。”範承誌小聲說道。


    “不行,我不當奴才,我還得迴宣府呢。”吳寬小聲說道。


    見兩人跪在下麵,小聲嘀咕,阿濟格有些不滿,直接就將手中的茶盞扔了下來,大聲嗬斥道:“我兄弟問你話呢,你倆在底下嘀咕個啥?”


    頓時將兩人嚇了一個激靈,也活該範承誌倒黴,那茶盞正好砸在他的頭上,很快血就順著臉頰留了下來,嚇得倆人再也不敢說話。


    “我再問你,跟我兄弟當阿哈行不行?”阿濟格說著站起身來,順手拿起桌上放點心的果盤,作勢就要衝著吳寬砸來。


    “行,行,是,是,遵命,遵命。”吳寬看到範承誌滿臉的血跡,又看到阿濟格滿臉兇相,此時已被嚇得六神無主,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


    “你不用害怕,給我當阿哈是你的榮幸,好多人求之不得呢,我現在是貝子,還能給你抬旗呢,範承誌,你說是不是?”


    多爾袞轉頭又對著範承誌說道。


    “是是是,貝子爺說的對,給貝子爺當包衣是咱的福分,小人想當,還沒有這命呢。”


    範承誌此時顧不得擦臉上的血跡,顫抖著聲音答道。


    吳寬聞言,一顆心跌落穀底,看來這個奴才,自己不想當也得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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