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蓮廳到芙蓉樓,幾百米的距離,淩俐卻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熟人。


    看來,相比於迴公司坐班,大家還是寧願在外麵放風。


    淩俐微笑著和他們打著招唿,隻是周虹看著她來的方向,一臉狐疑:“你怎麽從木蓮廳那邊過來的?餐廳不在那邊啊。”


    淩俐不想多說這件事,隻說自己無意中逛到這邊來的,把這事情混了過去。


    卻不料,早上還算正常的工作氛圍,下午就不對勁了。


    片區會很順利,淩俐低調地坐在倒數幾排的位置,認真聽著大小領導講著她不懂半懂的業務,卻在脖子僵了微微活動轉頭的時候,察覺到旁邊幾個同事的視線,正放在她的方向,嘴裏還在說著什麽。


    一看到她轉頭,她們立即閉嘴,裝作認真聽會的模樣。而等她轉過頭,那個方向就又會有誰的低語響起。


    她聽不清內容,但再遲鈍,也能隱約察覺背後那一束束探究的目光。


    淩俐隱約察覺她們討論的內容應該和自己有關,但想了想,也沒覺得自己的工作哪裏出了錯,之後就不去注意這件事。


    然而,會議的茶歇時間終於讓淩俐明白過來,她們在談論什麽。


    茶歇就在會議室外的走廊上,擺了一圈水果、糕點和咖啡飲料。


    中午吃得太多,淩俐隻端了杯紅茶,慢慢地喝著。


    然而周大姐忽然走過來,無視一圈圍著的十來個同事,聲音大如高音喇叭:“小淩啊,我早上看到一輛別摸我越野車送你,是你男朋友啊?”


    淩俐愣了愣,隻好迴答:“是。”


    早上,她知道周虹也是從停車場過來的,看到南之易送她難免留個意,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她很有些反感工作場合談論私事,更不喜歡周大姐這樣顯然另有目的的試探。


    “車很不錯啊,難怪看不上曹醫生二十來萬的小奔。”周虹開始不冷不熱地嘲諷起來。


    淩俐深吸一口氣:“周姐,工作時間,最好不要談私事。”


    “啊喲,還害羞呢,你有男朋友早說啊,我也不介紹曹醫生了。我看到今天中午你們幽會了,還到木蓮廳那邊開房,如膠似漆的,感情可真好啊。”


    說著,又拉住路過的一名同事,陰陽怪氣地說:“可真舍得花錢,不過一中午,就那麽到不得?這裏開房可是一間上千的。”


    淩俐氣得快炸了,聲音也大起來:“什麽開房,那是午休房,我隻是去休息而已。”


    “午休房?”周虹笑了一笑,“我可聽說木蓮廳那邊是什麽高端論壇,來的都是專家教授,你要搭上一個,還幸辛苦苦地上什麽班?哦對了,我可是看到你和兩個男人進去的。”


    頓了頓,她眸色陰沉沉,看著淩俐:“真是男朋友?有了金主,就別假裝良家婦女了。”


    旁邊的同事眼神立馬不對了,雖然都沒說話,可顯然焦點都落在了她身上。


    淩俐立在原地,手腳發涼。


    她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麽其他同事都沒在意她從哪個方向來,偏偏周虹就提起什麽木蓮廳的事,如果說不是周虹一直留意這她,怎麽會這樣在意這件事?


    還知道她到了房間休息的事……


    對於周虹說的什麽曹醫生什麽小奔,淩俐一開始就是拒絕的,隻是因為初來乍到,又要給周姐留幾分麵子,所以委婉了些而已。


    結果,周虹自作主張安排了那場莫名其妙的相親不說,還對今天發生的事這樣扭曲。


    忽然又想起那天烏冬梅和她說的話,淩俐醍醐灌頂一般。


    原來,所謂要小心對著她笑的人,早就在這裏等她了啊。隻是,這樣扭曲今天的事實,對周虹又有什麽好處?


    淩俐攥緊手心,忍了又忍才沒往周虹油膩的臉上來一爪子。


    然而卻止不住她眼神越來越冷,看了一圈周圍幾個,說:“看來周姐這麽喜歡關注別人的家事,看來是符總給的工作還不夠多啊。”


    周虹重重地“哼”了一聲,眼看就要發作,忽然間一個人影閃過來。


    烏冬梅拉著淩俐的胳膊,笑嘻嘻地說:“淩姐,可不是麽,不就是因為做實事的人來了,某家賦閑在家找不到工作的外甥女,才混不進公司裏來麽。”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周虹,臉上嘲諷的神色顯而易見。


    對上背景強大的烏冬梅,周虹臉色變了變,終究沒敢多說什麽。


    烏冬梅拍了拍雙手,似笑非笑看著周圍一圈人:“一幫子無所事事的中老年婦女,慣會撿軟柿子捏的。以前不是造謠說我傍大款嗎?怎麽,現在又拿這招收拾新來的?能不能換點招數啊,真不嫌煩。”


    剛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周虹,忽然間不吭聲了,剛才看熱鬧的一些人,也走的走散的散,隻剩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烏冬梅眯起眼睛,又笑了笑,看著淩俐貌似在安慰她:“喜歡使絆子的小人而已,別理她們就行了。”


    淩俐知道她一片是善意,點了點頭,眼看著茶歇結束會議再次開始,也不再多說什麽,匆匆走進會場迴到了自己的位置。


    會議開始,淩俐的腦子裏卻是一團亂麻,腦袋裏不斷閃迴著入職以來的經曆,尤其是周虹的所作所為。


    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步步玄機。


    大學畢業後淩俐輾轉經曆了好些工作,但除了律師以外大部分都沒做多長久,且都不是什麽有技術含量真正意義上的白領,對於辦公室政治這迴事,自然是生疏又抗拒。


    她萬萬想不到,平時笑臉相迎熱心的老大姐,背後藏著這樣齷齪的心思,還用這樣拙劣卻有效的手段來整治她。


    她一直覺得這位大姐隻是過分熱情了,從來沒有把她讓人受不住的熱情往壞處想,有時候覺得自己被冒犯了也在忍著,殊不知,早就被人算計了好久。


    雖然有了烏冬梅的解圍,可周虹存了心要給她難堪,以對公司業務的熟悉和她初來乍到和誰都不熟的狀況,她注定會落了下風,更不知道下一次的算計會在什麽時候什麽場合出現。


    而最讓她忐忑不安的是,也不知道這是訊紅的常態,還是她運氣不佳正好撞到槍口上。


    淩俐苦笑了一陣,所謂的樹欲靜而風不止,是不是說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台上不知道是哪個片區的負責人還在侃侃而談,聲音宏亮情緒激昂,淩俐對他的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在一片嘈雜喧鬧的會場裏,她的內心卻漸漸地安靜平和了下來,也開始思考應該如何應對當前的窘境。


    是奮起反擊大不了魚死網破,還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兩條路似乎都不那麽理想,而且,似乎還應該有別的選擇。


    下午會議結束的時候還不到五點,南之易已經在芙蓉樓外等著她。


    他自然是不懂避嫌的,看到淩俐出來,馬上走過去:“好了嗎?可以走了嗎?”


    聽著背後同事議論的聲音,淩俐挺了挺脊背,也自然而然上前,挽住南之易的手,並肩而行。


    既來之則安之,周虹可以歪曲事實,可以背後造謠,可以惡意中傷,但是,被她的行為影響了心情從而傷害自己最在意的人,那才是最傻的好不好?


    整整一天時間和誌趣相投的一群人進行學術研討和交流,本身體力和腦力就已經透支,中午又隻顧和玊莫若聊天沒吃幾口,到了晚飯時間,南之易胃口很好,吃到停不下來。


    當然,也和淩俐最近廚藝大幅長進有關。


    煲湯這件事,淩俐可以做得很好,再加上這段時間刻意地收集菜譜,她燉出來南之易讚不絕口的湯,已經好多種。


    今天的是番茄牛尾湯,她頭一天晚上就把食材放在了鍋裏,點了預約,從早上七點開始燉,晚上迴家剛好吃。


    足足十二個小時的慢火燉煮,牛尾軟爛,豐富的膠質和蛋白溶在湯裏麵,喝一口都是黏嘴的。


    南之易吃得心滿意足,淩俐卻心事重重,好幾次看著他,欲言又止。


    一碗暖心暖胃的湯下肚,他抬起頭,終於注意到她的情緒不對。


    “怎麽了?”他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問。


    淩俐牽起嘴角笑笑,看了看他,接著坐直了身體:“我想辭職。”


    南之易明顯吃了一驚,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為什麽?你這新工作,還不到一個月吧?是今天開會搞砸了什麽事嗎?”


    淩俐先是搖搖頭,接著表情認真:“就是想辭職而已,但是,你說得很對,不到一個月就辭職,我都不知道怎麽和謝總交代。”


    淩俐這份工作是謝柯爾介紹的,南之易是知情的。


    他一瞬間也跟著正經起來,問:“你先說說,為什麽辭職?”


    淩俐說起了這些天的不愉快:“我隔壁桌的周大姐,從我一入職,就老說要給我介紹男朋友,我說我有男朋友了,她不聽不信,趁著三八婦女節集體活動的時候,叫來一個快四十的男人。她雖然沒說明,可我知道那是她故意安排來,變相的相親。”


    南之易啪地一聲放下筷子:“什麽鬼?還強買強賣?中年婦女反了天了!”


    淩俐按住他的手,示意他收起脾氣,繼續語氣平靜地說:“我當時很不舒服,但覺得周大姐也是因為熱心腸,所以沒有當場點出來。隻是,我下來後再一次和周大姐聲明,我是有男朋友的,讓她不要在這方麵費心了。結果,隔了一個周末,她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早上看到你送我,還說你開的豪車,說我們中午開房,最後不陰不陽地說,既然有了金主就別假裝良家婦女了。”


    她隱去了周虹暗示她和兩個男人開房那件事——南之易是知道為什麽會造成這樣的局麵,她也不用說出來讓他白生氣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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