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歸調查,現在,呂瀟瀟認為得提醒提醒小淩子,免得她被期盼已久的愛情衝昏頭腦。


    “男人這種生物是很會得寸進尺的,你可不能什麽都遷就他由著他,一再的退讓隻會讓你越來越卑微。”


    呂瀟瀟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讓淩俐怔了怔,不過下一秒,她看到牆麵上時鍾的時針指向五點,嘴角忍不住翹起,迅速拿上早已經收拾好的背包,匆匆的一句:“下班我先走了。”


    她身後的呂瀟瀟一聲歎息。


    正想敲打敲打她,讓她不要光顧著談戀愛忽略了自己的工作,結果荷爾蒙上頭的某人一到下班時間就溜了。


    淩俐一出辦公室門,卻被一個黑色的身影叫住。


    “淩俐,”祝錦川剛剛從顧問歸來,麵無表情地沉聲說道,“來我辦公室一趟,有新案子了。”


    淩俐看了看時間,又看看自顧自走在前麵的祝錦川,咬了咬唇,有些為難。


    十幾秒後,她老老實實放下包,拿上筆記本,進到了他的辦公室。


    接下了新工作,放好了卷宗,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


    急匆匆趕到地鐵站,坐上地鐵往城東去。


    一出地鐵口,南之易已經在等她。


    是她喜歡的清清爽爽的造型,淡藍的襯衫加牛仔褲,短短的鬢角,隨性自然的短發,下巴幹淨水滑,一雙眼睛尤其黑亮。


    淩俐幾乎是跑跳著到他跟前,自然而然拖住他的手:“臨時有點工作,來晚了。”


    下一秒,就被他反握住右手,微笑著對視。


    他沒有問她為什麽來晚,隻說:“走吧!陸鵬他們已經占好了位置。”


    淩俐雙頰微紅,不知是剛才一路小跑累的,還是因為些微的緊張。


    半小時後,路邊一家烤串小店裏,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氣氛熱烈。


    淩俐喝了小半瓶啤酒,被一堆戴著眼鏡的博士僧喊著師母,耳朵都開始發熱。


    而南之易板著臉,時不時在桌底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也不用理這堆處於發情期又找不到配偶的小子。


    今天說好的,他要帶她見自己的學生,正式介紹一番——畢竟,導師是博士僧們的衣食父母,現在有了老板娘,當然是大事。


    與一群故意起哄的男同學不同,桃杏作為其中唯一的女生,自然矜持很多。


    她坐在離南之易最遠的位置,安安靜靜地吃東西,隻是不喝酒。


    和前些日子相比,她似乎又瘦了些,整個人更加清麗。


    而作為唯一的女學生,她自然有優待,沒人去逼她喝酒,偶爾有一兩個不識相的,也被坐在她旁邊的陸鵬給懟了迴去。


    隻是,偶爾與她視線相接的時候,淩俐忍不住心尖一顫。


    她的眼神說不上不友好,但比起前些日子,已經算平淡了很多,有時候甚至會在兩人對視的一瞬間,露出一絲笑。


    但是,淩俐一想起來桃杏給她的誤導,想起差點又錯過他,防備之心自然而然地生氣。


    桃杏明明知道南之易拒絕掉了那個項目,卻還是有意無意地誤導著淩俐,讓淩俐以為南之易要拋下雒都的一切。雖然最後陰差陽錯,這件事甚至還促進了她和南之易在一起,隻是,被人欺騙的感覺,始終不痛快。


    淩俐想得出神,忽然身邊有誰湊過來,衝她舉起啤酒杯:“粉妹姐,辛苦你照顧老師了,我先幹為敬。”


    說完,那眼鏡男直接喝完手裏的酒杯,一堆人不嫌事大的壞小子又開始吆喝起來。


    淩俐騎虎難下,舉起酒杯剛說喝一兩口意思一下,卻被南之易卻一把奪下她手裏的酒杯,佯怒道:“這幫小兔崽子看著老實其實心眼賊多,你太老實了,以後不許和他們說話。”


    又環視一圈,一個個點名:“總之,今天的量已經到了,誰讓我粉妹多喝一口,誰值班的日子就多一天,明白了嗎?”


    按理說這一番蠻不講理的威壓,足以彈壓眼前這幫子書呆子,然而南之易卻沒想到,以前他一瞪眼就老老實實的實驗狗們,這時候卻開始胡攪蠻纏起來。


    一個叫囂“師娘你要給我們做主”,一個叫囂“師父你脫單了就不考慮單身狗了”,要不就是幾個人合夥嚶嚶嚶起來,那聲音簡直讓人惡寒。


    他們顯然是知道南之易心情很好,根本不會認真,所以才敢起哄。


    淩俐雙頰更加燙起來,看到南之易無奈的模樣,也不知道該怎麽給自己解圍。


    桃杏卻站起來,拿起南之易桌前的酒杯,衝周圍一圈人微微一笑:“你們這幫醉鬼,可別騷擾師娘了。這杯我代勞了,可好?”


    南之易衝她一豎拇指,笑著說:“乖桃杏。這篇論文的第二作者,你的了。”


    桃杏迴頭衝他眨了眨眼:“成交。”


    “學術腐敗!腐敗!”


    下麵的一堆戲精還不肯消停,要麽捂著心口大叫,要麽後悔錯失機會,氣氛再次活躍起來。


    桃杏似乎早就習慣身邊這幫子動不動就大唿小叫的狂躁症患者,慢悠悠喝完那杯,之後將杯底翻轉,讓一桌子人檢查到底有沒有留下一滴。


    她爽快幹杯讓一桌子叫好,之後,又微側過臉,似笑非笑地盯著淩俐。


    “師娘,指教了。”她的聲音清脆甜美,說完,還吐了吐舌頭。


    十點過,一場鬧哄哄的聚會結束。


    該迴家迴學校了,一堆醉醺醺以至於膽子賊大的學生還想去南之易那裏玩遊戲,好容易被桃杏和陸鵬攔下。


    送走學生,烤串店離家不遠,南之易牽著淩俐,慢慢地在綠道上走著。


    他表情輕鬆愜意,拖著淩俐的手,開著玩笑:“這十來個學生,隻怕你得再多見幾次,才能記住誰是誰吧?”


    淩俐牽牽嘴角,對上他澄澈的眸子,笑了笑。


    隻是,腦子卻裏一遍遍過著桃杏剛才的表情,心間隱隱的一絲不安,漸漸擴散開來。


    同一個城市,不同的方向。


    城西迎賓大道一號院,一棟三層構造的小樓裏,書房暖橘色的台燈下映襯下的男人,眉頭深鎖地看著手中一疊厚厚的文件。


    門邊傳來響動,女人端著一個白瓷碗進來,看到男人瘦削的側臉和緊鎖的眉頭,有些恍然。


    立在原地好一會兒,她歎了口氣,端著東西輕輕靠近,又輕輕放下還騰著熱氣的碗,輕聲說:“之君,吃點東西。”


    南之君放下手裏的文件,轉頭看向她,目光溫柔如水。


    “瑾然,”他輕笑,“辛苦你了。”


    之後,繼續拿起筆,在文件上寫畫。


    她微微搖頭,視線轉向書桌上堆了十幾厘米厚的一疊文件:“還有這麽多,今晚又要熬夜了嗎?”


    南之君揉了揉眉心,微微歎氣:“趕在那之前把要緊的事處理了,也能在帝都多留兩天。”


    陸瑾然長長一聲歎息後,聲音有些幽怨:“小易這次,還不肯迴去?”


    南之易筆下一頓,筆尖在文件下留下一團墨跡。


    他皺了皺眉,幹脆推開了那疊文件,站起身握住陸瑾然的手:“不怪他的,他身上還有燙傷的痕跡,萬一嚇到奶奶更不好了。爸媽也同意他晚些迴去的。”


    陸瑾然輕哼了聲,眼神黯了黯:“他做什麽都有理由,你做什麽都是錯,明明這家裏最關心他的就是你,卻偏偏是最受氣的那個!”


    看她嘟起嘴小女孩一樣的表情,南之君輕笑著:“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也不想爭這些的,他隻要過得好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陸瑾然眼裏卻是說不出的委屈:“可我就見不得他對你態度那樣惡劣,明明你處處為他著想,他卻始終誤會他,不如,你就告訴他……”


    “不行!”南之君的麵色,忽然沉了下來,“瑾然,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知道你這些年來的委屈,但是,事關小易的一輩子,我不能冒險。”


    陸瑾然訥訥地住了嘴。十幾年了,之前那樣的話她不知道勸過南之君多少次,但是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一樣。


    忽然間十幾年的怨氣湧上心頭,她淚光閃閃,有些哽咽起來:“早知道會讓你們兄弟倆反目成仇十幾年,我當年就不該……”


    她還沒說完,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按住了唇。


    “瑾然,”南之君喚了她的名字,輕輕搖頭,“你如果是‘早知道’其中的麻煩,我又哪裏找老婆去?世間安得兩全法,既然不能兩全,我也隻能自私一把了。我們一起被小易誤會,也好過我們分開,天各一方。”


    說到最後一句,聲音裏滲入的絲絲柔情,讓他微有些低啞的嗓音,格外溫暖起來。


    一片模糊的淚光裏,他臉上歲月的痕跡仿佛都消失,十五年前拖著她的手問輕聲“嫁給我壓力會很大,你怕嗎”的男人,仿佛躍然於眼前。


    她吸了吸鼻子,還在爭辯:“可當年,明明就不是你的錯。”


    南之君淡然地一笑:“誰的錯,有那麽重要嗎?都是陳年舊事了,一家人之間,講什麽道理?”


    說完,他在書桌前坐下,拿起碗裏的調羹,開始吃陸瑾然煮的酒釀丸子。


    陸瑾然歎了口氣,望著台燈下他已經開始有一絲花白的頭發,心裏五味雜陳。


    當初母親就不讚同她背著罵名嫁給南之君,還斷言過,南之君的理智、自持還有超乎常人的事業心,會讓她吃不少苦頭。


    當年她拗著性子嫁了,十五年時間,看他從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迅速脫穎而出,到了今天的位置。


    他付出的代價,和作為他背後的女人,他們的付出,也不足為外人道。


    心疼、驕傲,以及委屈,唯獨沒有後悔。


    當年都不後悔,現在更不會後悔。更何況,他們已經有了小穹。


    想到這裏,她試探著開口:“下周四小穹的家長會,他很希望你參加的,你之前說看看時間安排的,怎麽樣?能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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