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又成了這對峙一般的局麵,祝錦川無可奈何地揉了揉太陽穴,輕歎一口氣,似乎是認輸的表情。


    “好吧,你說說看,有什麽你必須要接手的理由。”


    淩俐聞言抬頭,深吸一口氣,開始向祝錦川講述今天下午從淩霜那裏得來的關於她為什麽要離婚的原因。


    淩霜是個厚道老實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聰慧的淩伶才會一直和她感情深厚,小時候幾乎無話不講,雖然後來上了不同的大學,兩人也沒有斷了聯係。


    對於當年淩伶和祝錦川的一段情,淩霜竟然是知情的,她卻一直守口如瓶,原因就是因為淩伶曾經說過,因為長輩的原因,讓她誰也不要告訴,直到淩伶過世後快九年才和淩俐提了幾句。


    就這樣一個老實到過分的女人,並沒有因為她的本分就受到命運的厚待,她這些年的日子,很不好過。


    讀書的時候,父母讓她好好讀書不要戀愛,她就真的不談戀愛,大學裏都很少和男同學接觸。


    而等她畢了業,迴到南溪開始工作的時候,淩家成夫婦卻忽然發覺,女兒一眨眼就到了應當結婚的年齡了。


    然而一直當著乖乖女的淩霜,早就不知道怎麽和男*往了,她內向又害羞,也不怎麽會打扮自己,一來二去又耽誤了幾年,始終還是找不到合適的人。


    眼看著二十六七了,年齡一天天大下去,終於還抵不住家裏的壓力,開始相親。


    然而正巧她開始相親的時候,母親又生了病,說的是還有半年就不行了。


    為了能讓母親放心,她在相親對象裏選了個看起來還將就的,在認識後不到兩個月就草草地扯了結婚證,嫁給了她現在的老公,吳毅。


    吳毅比淩霜大兩歲,在一家房屋中介公司當著個小領導,家庭結構簡單,是家裏的獨生子,父母都是南溪一家大型製藥廠的退休職工,家境不好不壞,有房沒車,吳毅的收入在當地也算是中等水平。


    幾次見麵下來,吳毅給她的印象是健談、說話得體,偶爾表現出一點大男子主義的傾向,也不算明顯,沒有她難以忍受的毛病。這是她一年多以來相親經曆裏,最拿得出手也算最靠譜的人了。


    所以,就這樣糊裏糊塗地嫁了。


    總而言之,淩霜的婚戀經曆裏,基本沒有自己的意識,也沒有愛情兩個字,她一直都按照別人要求,被別人推著前進。


    婚禮舉行後沒多久,她母親就過世了。


    淩霜也不是個愛折騰的人,送走了母親,又因為母親的意願結了婚,看起來結婚對象是個適合過日子的人,也就想著一輩子就這樣過了吧。


    但是後來的事實證明,違背自己原則作出的決定,一般都會讓人後悔終生。


    婚後一年,淩霜懷了孕。對於新生命的到來,淩霜是滿心期待的。


    她是個喜歡小孩子的人,當年在淩安鎮的時候,不僅是淩俐,很多孩子都吃過她烤的地瓜和土豆,也都知道家成叔家的霜姐對小孩子很好。


    知道淩霜懷孕,吳毅全家人都挺高興,可是胎兒四個月的那次產檢,從醫院打了b超出來,吳毅跑到醫生辦公室去了幾分鍾,之後就黑著一張臉出來,不言不語起碼半天。


    淩霜當時也沒往心裏去,一心盼著孩子瓜熟蒂落,卻不料不到五個月的時候,她有一晚上吃了燉肉,肚子疼了大半夜。


    她以為隻是消化不良,隻想著天亮以後到醫院,然而肚子卻止不住的墜痛,沒到天亮就流產了,產下一個手腳都長好了的死胎,是個女孩。


    沒了女兒,她以淚洗麵,心情很是低落了一陣子,班也沒辦法上了。


    好在吳毅沒有計較那麽多,家裏也都不提那個和她沒緣分的孩子,隻安慰她說還年輕,會有下一個。


    之後,她辭去了工作,在家裏好好養了大半年之後,又懷上了。


    孩子迴來了,淩霜很高興,因為上一次的流產經曆,這次她更加小心,安安穩穩地到了四個月,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跑醫院,緊張得不行。


    然而在四維彩超後,又一次出現了肚子墜痛、似乎要流產的征兆。


    這一次她連夜趕往醫院,卻依舊沒保住孩子。這次是個男孩,也已經長出手腳。


    吳毅當時得知這樣的結果,臉變得煞白,嘴唇哆嗦著,看得出又氣又恨。


    而淩霜傷心之餘責怪自己的不小心,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身體有問題,為什麽就熬不過五個月呢?


    卻不料,她婆婆趕到醫院,看了一眼死胎去b超室大鬧了一番。


    淩霜隔著幾個房間隱隱約約聽到爭吵的內容,才知道,原來她的流產根本就是人為。


    吳家早就買通了醫生,在給淩霜做b超的時候偷偷記下了胎兒的性別,檢查後告訴吳毅。


    因為第一個是女孩,而淩霜不是獨生子女,不符合那時候雙獨才能生二胎的條件,從醫院迴來後她婆婆就在淩霜的飯食裏加了化瘀活血的各種食材,導致她的第一次流產。


    而第二次,醫生診斷失誤了,把男胎看成了女胎,導致她婆婆故技重施,親自出手害死了自己盼望已久的孫子。


    一場大鬧後,那醫生被處分,醫院也把想訛一筆吳家人掃地出門。至於淩霜,更是又氣又恨,一心一意要離婚。


    吳毅馬上低頭認錯,說以後再也不做這種坑害自己血肉的事,還動員了淩霜的哥哥、父親、各路親朋好友來說情,好言相勸之下,淩霜終於迴心轉意。


    但是,她堅決要求不和公婆住在一起。


    吳毅妥協了,夫妻兩人搬出去住,時間久了之前的事也就淡化掉。


    之後半年多,淩霜竟然又懷孕了。


    這一次,她特別特別小心,堅決不吃任何來曆不明的食物,每次產檢也讓自己表妹陪著去,不敢再依賴吳毅,始終都防著他再對孩子不利。


    按說這樣的婚姻關係,又何必再維持下去?


    當淩俐問淩霜這個問題的時候,淩霜長歎一聲迴答:“我那時候就盼著孩子能夠安安全全出生,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誰能想到他對自己的骨肉都能這樣狠?這都是命啊!”


    淩霜的期盼自然不會成真,那個孩子終究沒生下來。


    吳毅在一次酒醉後,心情不好對她出了手,一腳踹在小腹上,當場淩霜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那一晚,淩霜才知道所謂的郎心似鐵是什麽意思,也第一次看清楚吳毅的真麵目。


    重男輕女,喝了酒以後對女人動手,之前的體貼小意再也不複存在,剩下的隻有麵目可憎。


    挨了一腳的淩霜心裏忐忑,隻怕保不住孩子。果然,當晚就見了紅,去醫院也沒來得及,這次是三個月不到就流產了,還進行了第三次的刮宮。


    再之後,醫生告訴她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懷孕了。


    因為她本來*壁就比一般人薄,連續三次的流產下來,內膜受到不可逆的傷害,要想再懷孕會相當難了。


    吳毅酒醒後卻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反而聯合吳家人一起,說她是自己跌倒的。


    哪怕她事後報了警,以她沉默寡言的性子和不擅長為自己爭辯,根本沒辦法在吳家人聲淚俱下精致的表演下說清楚事情的真相,真的是百口莫辯。


    這樣慘痛的經曆,激起了一向順從於命運的淩霜奮起反抗。


    婚姻也不是她想要的,也沒了孩子,以後也很可能不會再有,於是,她又一次有了離婚的念頭。


    卻不料吳毅根本不同意,說當初淩霜的媽治病用了他家二十萬至今未歸還,淩霜已經算是賣給他老吳家,除非還錢,否則別想離。


    這事淩霜完全不知情,追問了半天才知道是她那喜歡賭錢、迴家隻會為了要錢的好哥哥幹的好事。


    哥哥又開始玩消失,想要拉來對質都不行,她就能看到吳家手上一張欠條而已。


    吃了好大一個啞巴虧,淩霜咬著牙東拚西湊給退還了二十萬,吳毅終於同意了離婚,在說好去民政局辦離婚的前一天,叫了淩霜去家裏說有事情要談。


    淩霜那時候覺得和吳毅沒什麽可談的,卻怕他臨時反悔說不離婚了,隻好過去。


    卻不料,吳毅那晚上非要和淩霜同房,還說反正她也懷不上了,也不在乎這一次兩次的同房,念在夫妻一場,讓她幫他解決生理需求。


    淩霜對這樣的奇葩要求簡直聞所未聞,自然是不願意的,但卻沒辦法以一次次小產後的虛弱身體和男人反抗。


    那一晚,她被毆打強迫,度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晚上。並且,還被拍下了裸照。


    第二天一早,她又一次報了警。


    可惜,婚內強奸並不被認可,即使她一怒之下報了警,民警還是以家庭內部糾紛來處理,對她丈夫吳毅一頓說服教育就放了人。


    至於那些涉及到她隱私的照片,吳毅堅稱沒有拍過,警察也確實沒辦法找到當時他用的相機,這事情隻能不了了之。


    淩霜驚懼交加,好容易從他們手裏跑掉,躲在家裏不敢出門,而幾天後,她才從父親嘴裏知道了,為什麽吳毅狠狠敲詐她一筆後,在同意離婚後為什麽又來這一出。


    七年前,他們一家人從老房搬遷出來後,分到的安居房似乎納入了南溪新區建設的版塊,一旦在那征地紅線內,那就是房價翻好幾倍的事。


    而那質量不是太好的安居房,也有淩霜的一部分。


    準確地說,是有她四分之一,按照麵積來算的話,將來可能帶來差不多三四十萬。


    吳毅從淩霜這裏拿了二十萬還不夠,聽到要拆遷的風聲,他開始打起了拆遷款的主意,認為淩霜這裏還有油水可以撈,於是反悔不離婚。


    報警沒用,找婦聯也沒用,吳毅這條毒蛇打定主意纏上淩霜。


    他沒有道德底線又貪得無厭,卻因為有著婚姻這層外皮,反而沒辦法拿他怎麽樣,這讓淩霜非常絕望,整天以淚洗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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