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半天,淩俐終於還是沒有告訴他原因。


    她本來以為辣炒花甲是楊千帆,所以對他八卦她和南之易二人的事,有些習以為常的感覺。畢竟是一切戰鬥過的戰友,互相打趣幾句也無所謂。


    可這下換成一個從來沒見過麵的女人,時時刻刻注意她和南之易之間的動態,還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比如說什麽南之易對她有意思,對她與眾不同,對她像是貓見了貓草……


    這氣氛似乎,有點不大對勁啊。田正言到底和她老婆說過些什麽,以至於造成如此之深的誤會?


    然而提起霸王龍,南之易倒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他倒是沒有繼續用語音,而是長長的一段話:“少惹霸王龍,她絕對是苗疆蠱毒傳人。老田被傳了十年是基佬,結果迴一趟阜南就被她拿下。”


    之後,他又說起田家夫婦見第一麵就勾搭上,不到一周就領證的事,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不少田正言的迷妹斷言他們感情基礎這麽薄弱,肯定新鮮感一過就離婚。


    可就這麽如膠似漆了五年,現在還玩起了小別勝新婚的情趣。


    淩俐倒不是不能理解,感情這東西,很難說。一見鍾情未必不能相濡以沫,細水長流也不見得就能天長地久,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緣分二字,強求不來。


    和科學怪人解釋普通人的感情問題,無疑是費力又不討好的。而且,他似乎真把霸王龍看成情敵一般,一直抱怨她從他手裏搶走了老田,也似乎對自己老是強行介入人家的夫妻關係這種離譜行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再說下去還不知道畫風會偏到哪裏去,淩俐隻好強行轉移話題。


    綾:“隻見一次麵就結婚,那田老師的老婆應該很漂亮吧?”


    十幾秒後南之易就迴話:“漂亮個屁,沒你好看。”


    沒想到她隨心所欲的一句竟然引來了這意料之外的一句,淩俐拿著手機腦袋發懵,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臉卻迅速紅了起來。


    還沒等她迴過神,南之易又發過來一句。


    易:“性格也沒你好,如果她能有你一半乖巧溫柔,也不會每次看到就要揍我。”


    淩俐眼裏卻沒有看到後半段抱怨的話,視線直直落在“乖巧溫柔”上。


    似乎臉上燒乎乎的狀態,還有向耳朵蔓延的趨勢……


    南之易這是在誇她好看性格也好嗎?以前他倒是也有過說她像朵毛地黃,可那明顯不是讚美。


    而且,他從來都是嫌棄她笨和不會轉彎的,變著花樣嘲諷的時候居多,往往前一句話還能讓她有些感動,後一句話馬上補刀讓她恨不得拿根針把那討嫌的嘴縫起來。


    女孩子總希望別人說自己好看的,而且南之易這個從來不會刻意討好誰的人,他說出來的話,就算討嫌也會讓人覺得至少真心實意。


    雖然他的初衷是在抱怨霸王龍的,可這突然說她好看的,該怎麽迴話?


    按照她的風格,這時候應當淡定跳過這讓大家尷尬的一句,然而她卻腦袋短路一般,鬼使神差來了一句:“我哪裏好看了?”


    看似在用“哪裏哪裏”謙虛,其實,心裏有一點小小的期盼。


    基本上,她可以斷定南之易會把哪裏當成問句,而不是客套話。


    果然,南之易馬上迴話:“哪裏都好看,細眉細眼看著就開心,毛絨絨像朵蒲公英。”


    一瞬間,她心裏有點酥酥軟軟的感覺。


    他說她像朵蒲公英,還說看到她就開心。


    從認識南之易以來,她就不停得被比喻成各種植物動物微生物,這次這句比喻,算是他講過最順耳的話了吧?


    淩俐勾起嘴角,握著手機打了半天的字,忽然又全部刪掉,雙頰潮紅起來。


    最後,她想了又想,隻說了句:“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南之易當不會和剛才一樣說什麽一起一起,隻簡單的一句晚安,就再沒了消息。


    一時間,群裏和私聊都沒了動靜,淩俐最後看了眼手機,穩了穩有些雀躍的心情,準備睡覺。


    剛閉上眼,手機又是一陣振動。拿到跟前一看,卻是辣炒花甲忽然發給她一個私聊框。


    辣炒花甲:“小番茄,躲著和小易易說什麽情話呢?不會在說我壞話吧?”


    淩俐頓時驚出一頭冷汗。


    還真被她說中了。南之易可不就在說她的壞話麽?


    要說躲起來說情話這迴事,當然是沒有了,可為什麽心裏有點發虛?


    感覺自己無話可說,她隻好甩出萬能的“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jpg”。


    辣炒花甲:“那件事,你考慮地怎麽樣了?”


    綾:“什麽?”


    辣炒花甲似乎嫌棄打字不夠順手,幹脆發了條語音:“老實說,你覺得他怎麽樣?”


    果不其然,辣炒花甲不是楊千帆。她的聲音軟糯好聽,非常標準的普通話,帶點微微的沙啞,又有點童音,還有細碎的唇齒音,哪怕是一本正經的語氣,也能惹人遐思,聽得人心尖一顫。


    淩俐迅速把這聲音和上次摟著田正言叫老師的女人對應起來。


    這樣惹禍的嗓子,要是故意發起嗲來,恐怕還真讓人招架不住,尤其是男人。


    她卻沒多餘的時間感歎這好美妙的一把嗓子,因為根本沒想到霸王龍竟然會這樣開門見山,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就直麵這些日子被她撩撥起來的話題。


    淩俐穩了穩心緒,依舊打著字裝作聽不懂:“你說誰?”


    辣炒花甲哼哼兩聲,馬上拿她那嬌嗲的聲音開始吐槽:“少裝傻了,不就是某傻子嗎?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麽潛力股,妥妥的藍籌股,最難得的是現在處於價值低點,這要不要買入重倉持股,就看你一句話了。而且,為了給他找下家我已經盯你很久了,請問你感受到我隔著東海關愛你的目光了嗎?”


    淩俐並沒有迴話,隻在心底呐喊,大姐啊你好歹也是個博士生,還是海外讀博那種她這輩子隻能仰望的人才,據說留學前還當過庭長。


    你好好的學霸+女強人不當,當什麽媒婆啊!


    辣炒花甲得不到她的迴音,也不在意,繼續給自己加著戲:“你知道我說的誰。我也懶得兜圈子了,今天我先代他向你表白了。”


    淩俐頓時被囧到。田正言有些分裂的作風已經讓淩俐風中淩亂過好多次,沒想到他的法定配偶這裏,這歪風更是刮得人站不住腳。


    縱觀人類發展史,有聽說過代考代駕代理參加訴訟的,還沒聽說過能代替人表白的?


    對麵還在繼續補著刀,又是連珠炮一段話:“你就當他是限製行為能力人,目前尚不具備表白的行為能力好了。”


    淩俐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好一會兒反應過來,隻好繼續裝傻迴了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她嚴陣以待等著對麵更石破天驚的話,結果那頭嬌軟的嗓子頓時鬆懈下來,帶著些微的笑意,說著:“艾瑪我可真編不下去了,容我自己先去吐一吐,再睡個覺迴個血吧!”


    辣炒花甲去睡了,可淩俐卻沒了睡意。


    這突如其來的一場烏龍和接下來的兩次私聊,讓她的心緒老是靜不下來。


    她能感受到一直以來和南之易的關係,正在悄悄發生著變化,也能明白過來,田正言夫妻對她一直是接受加包容的態度,似乎很想把他們倆湊做一堆。


    可是,南之易到底怎麽想的?還有,曾經對南之易有過好感又知難而退的呂瀟瀟,要是知道這一場,將怎麽看她?


    最現實的問題,是她與南之易之間巨大的差距。


    她這樣家人都過世的孤女,實際上是很被人嫌棄的,孫睿當年說的天煞孤星會克人雖然是在甩鍋,可丁文華也說過她是喪門星。


    就算南之易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保不齊別人說三道四。


    更不要說,她還有那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姐姐。所以,她這樣的人想要高攀,隻怕在很多人眼裏,是個笑話。


    夜深人靜的時候,借著夜色的包裹和四周的靜謐,總是會讓人卸下白日裏一身的防備,任思維不斷發散。


    她一遍又一遍忍不住看著聊天記錄。


    短短的一小段的互動,或是字句,或是語音,讓她不斷揣摩著他說話時候,到底在想著什麽。


    直到兩點鍾困得不行,手機掉下來差點把鼻子砸扁,淩俐才把手機放在枕邊,沉沉睡去。


    ————


    又一個早高峰。好容易擠上了去城中心的地鐵,淩俐被人流堵在車上的一個角落,扒拉著鋼管,從反光的玻璃裏麵看到自己隱隱約約的眼袋,一陣懊惱。


    玩個微信也能玩到半夜兩點鍾,這早上起不來,結果又差點遲到。


    下了地鐵一陣跑,緊趕慢趕終於在九點前踏進所裏,她坐了好一陣子,心跳和唿吸才平靜了下來。


    淩俐拿起水杯到了茶水間,準備看看還有沒有剩下什麽零食,可以當成早餐充充饑的。


    蹲下身子看了看平時放食物的櫃子,淩俐有些失望。


    裏麵倒是有吃的,隻不過是方便麵這種不適合一大早端著吸溜的食物,什麽餅幹啊小麵包啊蛋黃派啊,一個都沒剩。


    淩俐歎了口氣,看來兩天搶完茶水間零食的風格,還是沒變啊。


    她失望地站起身來,卻不料才剛直起腰,後背就仿佛碰到了什麽東西。


    隨著一聲驚唿聲,淩俐隻覺得有重物砸在了肩膀上,先是一疼,接著仿佛有什麽液體從衣物外迅速朝裏浸潤著,雖然還沒濕透,可熱氣已經抵達了皮膚,肩上左臂上,是一陣灼熱的刺疼。


    她還沒來得及注意眼前是誰打翻了杯子把茶水潑到她身上,呂瀟瀟的聲音已經響起:“外套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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