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卓雯滿臉鄙視的表情讓南之易頓時炸毛,嘴裏開始滔滔不絕:“蓖麻餅粕幹粉二十克裝入索氏提取器迴流料鬥,燒瓶中加入兩百毫升乙醇,水浴加熱提取八到十小時,剩下少許樣品溶液進行真空幹燥四小時,幹燥後所剩物質溶於二十毫升熱水中,冷卻後用4c乙醚進一步萃取,連續萃取三到四次……”


    說著說著,忽然發現鍾卓雯正抓著個小本飛快記錄他的話,大驚失色:“你幹什麽?有什麽企圖?”


    鍾卓雯嘿嘿一笑:“大教授難得傳授製毒秘方,我可要迴去驗證驗證。”


    一句話說得南之易忙捂住嘴。


    看南之易好歹三十來歲的人,被個小丫頭玩弄於鼓掌之間,淩俐實在有些尷尬,拉了拉他的袖子讓他坐下,說:“南老師,她逗你呢。”


    又轉過臉看著鍾卓雯:“你瞎扯一晚上了,要再不走,我隻好請警察叔叔來送你迴家了。”


    鍾卓雯並不說話,隻衝著她一笑,眼裏閃著狡黠的光。她似乎很知道自己的身高很容易給然造成壓迫感,也大方坐下。


    見鍾卓雯一副穩坐泰山的模樣,淩俐隻得再加帶著威脅語氣的一句:“你媽媽恐怕不知道你跑來找我了吧。”


    鍾卓雯則毫不猶豫地迴答:“你嚇不到我的,我是偷偷來的不錯,可我也不怕我媽。而且,你恨不得把我爸千刀萬剮的,肯定不會有他們的聯係方式。”


    她一番推論嚴密的話讓淩俐語塞,搖著頭苦笑起來。


    不僅是南之易鬥不過這口齒伶俐的小小人精,她也幾句話就敗下陣來。


    鍾卓雯的眼睛在淩俐和南之易之間逡巡一番,微笑著說:“其實從大年初一開始,我就悄悄跟著你好幾天了,你都沒發現我。倒是南哥哥厲害,節後我第一天上崗,竟然就被他發現了。”


    南之易這沒立場的貨,一聽到美少女誇他,還甜甜地叫著哥哥,竟然微笑起來不言不語起來。


    鍾卓雯見安撫住了一個,馬上把重點放到淩俐身上:“按年紀,我該叫你一聲姐。可是按你姐和我爸的關係,我就不知道該叫你什麽了。淩俐,我直接叫你名字好了。”


    聽她又提起鍾承衡和淩伶,淩俐臉色微沉。隻不過,不管如何鍾卓雯並不是有錯的那個,甚至也是在這場不倫之戀中受害的那個,自己不好遷怒於她。


    想到這裏,淩俐點頭,算是認可她這樣的稱唿。


    鍾卓雯笑了笑,接著說:“小時候,我隻知道我爸不見了,一開始我媽還瞞著我,後來我被學校裏的同學扔石頭砸,又都說我是殺人犯的女兒,沒人肯跟我玩,我才知道的。”


    光憑想象也能知道那樣的日子不好過,她一個小女孩卻能說出光明磊落的語氣,不是還懵懂,就是真的不在乎。


    顯然,能和南之易爭鋒相對的鍾卓雯,並不是懵懂無知,那麽,她是真的心理強大,一點不在乎那一段過往。


    “但是,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相信我爸不會是兇手。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找出證據證明我爸是清白的。”鍾卓雯還在繼續著,目光灼灼。


    淩俐不動聲色地拒絕她:“我想你應該去找警察,而不是我。”


    鍾卓雯臉上帶點譏誚的笑:“警察?警察和我可是對立麵。你可知道,哪怕我爸被法院判決無罪,他現在依舊被列為嫌疑犯進行監控和調查,去趟帝都治療他在看守所落下的老毛病,都要通過層層的申報。”


    第九十九章分析


    聽到鍾承衡不那麽好的近況,淩俐心裏湧起一陣快意,不過隻一秒又開始責怪自己的沒出息。


    他不過被重新列為嫌疑犯出行不方便而已,和他犯下的罪孽完全不成正比,這不痛不癢的報應,她根本沒有立場幸災樂禍。


    “淩俐,我想你也很想知道當年究竟是怎麽迴事。”鍾卓雯繼續說著,不管是表情還是聲音,都很誠摯。


    淩俐搖了搖頭,絲毫不為所動:“你不用費勁心思從我這裏找線索,首先,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案發時候我也不在家,所以逃過一劫。


    其次,你畢竟還沒成年,有些汙耳朵的事我不好說,你父親和我姐姐之間的事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最後,到現在,我仍然相信你爸就是兇手,之所以我沒有糾纏,隻是因為八年來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實在不想再困在泥潭裏出不來。”


    眼看著對話無法進行下去,鍾卓雯還是不放棄,隻反複強調著一句話:“請你相信我的直覺,我爸絕對不可能用那樣的方式下手。”


    接下來,她的眼神有些沉寂:“我爸十多年前的醫學博士,現在想重拾專業找家醫院從雜工做起都被拒絕,就是因為警方把他重新被列為嫌疑犯調查,沒有哪家醫院敢接收他。所以,我必須要幫幫他。”


    然而這番話依舊沒有打動淩俐。


    她搖了搖頭,說:“你為人子女也算盡心盡力了,可是也請理解我身為被害人家屬的立場,如果你想說服我,請拿點像樣的證據來。”


    “證據?”鍾卓雯笑起來:“我記得刑法最基本的理念中有一條,不得強迫犯罪嫌疑人自證其罪,你不是律師嗎?怎麽都沒點法律意識?”


    淩俐啞口無言,好歹自己是吃這碗飯的,還剛參與過一場刑事訴訟,居然被個小丫頭用刑法將軍,也真是丟臉。


    一直默默聽著兩人對話的南之易,眼睛眨了眨,終於插了句話:“沒有不在場證據,就是證據。”


    淩俐理解不了這打啞謎一樣的話,鍾卓雯卻衝他豎起大拇指:“聰明,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南教授。”


    說完,目光灼灼盯著雲裏霧裏的淩俐,解釋道:“南哥哥說得對,我爸要殺人,他絕對不會讓人抓住破綻,甚至連個像樣的不在場證據都沒有。


    我爸可是鍾承衡,當過高考狀元、碩博連讀很受導師器重,曾經在主刀醫生失誤的情況下力挽狂瀾,才沒有讓中央首長死在手術台上。”


    淩俐默然,這些鍾承衡過往的光輝事跡她是知道的,淩伶曾經不知道跟她念叨過多少次。


    跟成績平平相貌也平平的自己不同,淩伶不僅花容月貌,成績也是學校第一梯隊的。


    她一直打算女承父業要上醫科,雖然成績沒夠上阜南大學醫學院這所分數線超過一本線至少六十分、部分專業超過八十分以上的學校,卻還是考上了阜南省內另一所有名的醫學院。


    畢業後,不知道淩伶走了什麽門道,竟然以本科生的身份,在實習期間進了阜南大學附屬醫院。實習醫生一開始每科都要走一遍,恰巧在心髒外科期間,認識了鍾承衡。


    所以,對於當年鍾承衡的事跡,淩俐她早已聽到耳朵裏起了繭子,最初她還單純的以為姐姐隻是把這神一般的人物當成偶像而已,結果卻鬧出那樣的一場醜聞。


    再一次被迫迴憶過去,她心情卻不如以往的酸澀和想逃,隻不過對於死纏爛打的鍾卓雯的死纏爛打,有些不耐煩起來。


    隻想快點把她哄走,麵色有些陰沉:“你能到這裏來找我,想必對案情也有一定的了解。案發當天你爸到過我家,據鄰居說家有吵鬧的聲音,之後他一個人離開。再之後,就是我家人晚餐後中毒。如果不是當年警察取證不規範給人可趁之機,你爸早就伏法了,你也就沒有機會再到我這裏來為他驕傲。”


    接著,說道:“說完了嗎?如果你說完了,請你離開。你要是再不走的話,我真要打110了。”


    被搶白了一番,鍾卓雯毫不生氣,一改剛才正經嚴肅的表情,開始嬉皮笑臉起來:“不要說說就燃嘛!我就是來跟你表明一個態度,你現在不答應沒關係,我也知道你不會輕易答應我。我有空會再來的,今天的說服教育工作,就到這裏啦!”


    說完,她站起身來揮揮手,轉身就朝門口方向走去,毫不戀戰。


    隻是臨走前那落在淩俐身上的目光,自信滿滿又堅定不移,一點也不像個十五歲的姑娘。


    終於打發走了鍾卓雯,淩俐感歎著這家人的陰魂不散,老的事情才了,小的又找上門來。


    來過人的客廳有些亂,再看看地板上因為南之易不換拖鞋的臭毛病留下的髒腳印,淩俐再坐不住,拿出掃帚和拖把,將客廳地板上的痕跡清理幹淨。


    南之易卻坐著一動不動,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疑難問題,拖把從他腳下過都不知道抬腳,淩俐喊了好多聲才有反應。


    好一會兒,淩俐都拖完地了,見他冥思苦想的模樣,好奇問了一句:“在發什麽呆?還不迴家嗎?”


    南之易摸著下巴眼睛望著天花板:“還別說,這個什麽什麽什麽雯的小姑娘,其實說得有些道理的。”


    聽到他被人吹捧兩句完全忘記自己原來立場,淩俐有些不痛快,悶聲悶氣地說著:“她誇你厲害,你就站她那邊,真是好哄,是不是我再哄你幾句,又要改變立場了?”


    察覺到她聲音裏的不快,南之易別過臉看到淩俐噘著嘴低著頭的別扭模樣,像是個責怪長輩偏心的小屁孩,心情一好嘴角一彎,卻忍不住想要逗她。


    他支起二郎腿,悠然說道:“錯,你再誇我,也改變不了別人家小孩更聰明的事實,所以,我還是會站在她那邊。”


    說得淩俐恨恨扔下拖把,正想刺他兩句,卻看到他眼裏清淺的笑意,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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