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以沫離開之際,月下孤星應了承諾,將綠魄靈線給了商以沫,以女媧石靈力所替代,雖讓雪深吃了不少苦頭,黍城卻也太平。黍城的風光


    依舊美好,像江南小鎮那般,溫暖而濕潤,因為地脈有了女媧石相助,更讓這裏冬暖夏涼,四季皆宜。


    葉也以自己的強壯和龐大為優勢,拽著商以沫的手臂無論如何都不讓她離開,堂堂一大男人,竟然哭的像個孩子一樣,讓商以沫哭笑不得。


    “有空我再迴來看你。”她哥倆好的抱了抱葉也。


    “你這一個‘再迴來’誰知道不是個十年二十年的,說不定這一走,老子要到下一世才能遇上你了。”葉也痛哭流涕,人之壽命最多百歲,


    他家恩人能活千年萬年啊。


    “葉大哥,不然你也修道?聽說蜀山不錯!”雪深笑的狡黠,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老子才不要當道士!”葉也哼唧兩聲,“老子和道士沒緣分。”


    “那你繼續當你的老子,當你有孫子的時候,我一定迴來!”商以沫嘴角揚起,挑著眉頭。


    葉也激動的爆吼,“以沫,幹脆你嫁給老子吧,老子娶你。然後咱們就有孫子了。”


    飯飯不忍心打破這依依惜別的畫麵,但是……


    “人妖殊途,你放棄吧。”默默的站到了葉也與商以沫的中央。


    嘩啦,仿若一桶涼水從頭澆到尾。


    “這個不用你這隻老是死睡的小獸提醒!”葉也怒了。


    飯飯側目,“提醒你這個傻大個別入了歧途,你該感激。”


    “奶奶個熊,你不懂我的愛情!”葉也朝著飯飯大吼,吼得口中唾沫橫飛。


    飯飯微笑的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我隻懂人妖殊途。”語罷,嫌棄道,“請自重。”口水啊口水!


    見著硝煙四起,一觸即發的飯飯與葉也,月下孤星失笑道,“飯飯這是護主心切,葉兄,讓以沫走吧。”


    “可是,可是,老子找恩人找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找著了,還留不下來。”葉也精神焉的像隻無家可歸的忠犬。


    “以沫姐不是說,等葉大哥有了孫子就迴來嘛。”雪深笑的桃花朵朵開。


    葉也抓起雪深,就打屁股,“老子不可能有孫子了,除非以沫嫁給老子!”


    說話之間,商以沫等人已乘上了小舟,披著黍城特有的晨霧,告別了黍城的一切……


    葉也背對著商以沫揮手告別的畫麵,眼睛濕潤潤的,是離別後再也無法相見的悲哀,是這輩子不能相守的遺憾。


    月下孤星拉著雪深的小手,目光一直追隨著商以沫,直到商以沫的小舟消失在了一片霧氣之中,才轉身離去。


    “哥哥,你喜歡商姐姐嗎?”


    月下孤星用食指憐愛的勾了勾雪深的小鼻子,眼神是如海一般的深邃,“哥哥最愛雪深了。”


    “雪深也愛哥哥……”


    出了黍城的管轄範圍,很快便看到了碼頭,米米翹首以望,她記得,前邊不遠處有個茶攤,茶攤的前邊有個湖,主子就是從那個湖邊落入的


    孤島荒海。與那時不一樣的是,小湄不在了,多了白暖風,飯飯不再是小獸的模樣,而是一位模樣清秀、氣質幹淨的翩翩少年。


    前邊茶攤今日的生意像是很好,熙熙攘攘的聲音聽著很是刺耳。


    吱啦,一枚銀針撲麵而來。


    商以沫微微側頭,淡定躲過。


    嘩啦,一把長劍淩空而來,硬生生的刺在了他們身後的樹幹上。


    商以沫皺皺眉頭,深唿吸一口氣。


    砰砰砰!!!三個大錘從天而降,再走一步,咻咻咻!!!幾柄鐮刀飛揚而來。


    商以沫怒了,孰可忍腦袋不可忍!


    遲一步,她的腦袋就要被飛簷走壁而來的鐮刀削了天靈蓋!


    衝進茶攤,卻見屍體橫陳,裏邊還有幾個凡人手拿鋤頭之類的鈍器護身,不遠處,一隻油頭滿麵的熊妖張著血盆大口,目露兇光,口水直流


    的看著那群戰戰兢兢的人類。


    “你們小心點,別把手中武器扔了,有沒有想過外邊經過的路人的感受啊?”


    熊妖轉頭,裏邊的年輕人嚇得大叫,“快跑!”眼神露出恐懼的扭曲,人人都躲著這個地方,怎麽還有人像個傻子一樣的闖進來,真是嫌命


    太長了。


    商以沫撇頭,“怎麽辦,我要不要把這隻熊給收服了?”


    “三百年的熊妖,閉著眼睛也能解決吧?”飯飯睨了一眼,漫不經心道。


    “它殺了人,不是會損了自己的修為?”米米有些害怕,躲到了飯飯的身後。


    商以沫搖頭,“仙有仙道,妖有妖道,但不是所有的妖犯了殺孽都會損了自身修為。打個比方,像是入了魔的妖,注定不能羽化成仙,以殺


    人提升修為。”


    熊妖雙臂一張,尖利的牙齒完全暴露在外邊,蹣跚著熊腳朝她跑來,熊嘴大吼一聲,空氣中一股惡臭撲鼻而來。飯飯不可忍受的拉著白暖風


    與米米坐上了外邊最近的一個樹枝上,低首看著熊妖圍著商以沫團團轉,卻不攻擊。


    商以沫目光環顧,熊妖卻突然發起攻勢,招招力大無窮,奪命可怖,她身形一閃,凝氣化劍,朝著熊妖刺去。熊妖修為雖低,皮肉卻厚實,


    一劍刺去,並不能傷它皮肉,商以沫心下一怵,起跳,後翻,熊妖像是察覺到了危險在靠近,憑著本能往外衝去。


    紫光乍現,一朵紫蓮沒入熊妖頭頂,口中咒語冗長,瞬間將熊妖炸了個粉碎。商以沫踉蹌著後退幾步,一股血氣從喉間衝出,舌尖已嚐到了


    血腥的鹹味,又不著痕跡的咽了迴去。


    飯飯心下一驚,看出了商以沫在拚命抑製自己的傷勢,可是她的修為已有三千年,對付一隻三百年的熊妖不該重創至此,難道她還有什麽舊


    傷未好?


    帶著米米與白暖風下了樹,匆匆行到了商以沫身邊,動手封了她身上的幾處大穴,這才阻止了她體內激烈狂亂的靈術。


    飯飯心一沉,擰起了眉頭,又是仙法與妖術在她的體內亂竄,似乎從孤島荒海迴來,這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變本加厲了。


    被救的眾人見著熊妖已死,紛紛圍了過來,“姑娘可是什麽仙派的徒弟?”


    商以沫隻是搖搖手,被飯飯拉著,笑著出了茶攤,今兒是她多管閑事,算是為自己積積陰德。


    “主子,你沒事吧。”


    商以沫麵目蒼白如紙,看的米米一陣揪心。


    “這裏距離王城最近,白府有最好的大夫,不如趕去王城如何?”白暖風走到商以沫的跟前,眼神有著真誠的關切。


    “你能否替我照顧米米一陣子?”


    商以沫靠著飯飯的肩膀吃力說著,她怕是必須得迴一趟九幽冥府了……記憶的迴籠告訴她,她有必須迴到九幽冥府,尋找關於這具身體原主


    人記憶的謎底。


    “主子?”米米搖著腦袋,驚恐道,“主子,米米並未做錯任何事,為何趕米米走?米米哪裏都不去,隻留在主子身邊。”


    “從前米米巴不得離開主子我呢,現在怎麽不舍得了。”


    “米米以前說的都是玩笑話,主子當不得真的。”


    “我如今身負重傷,必須去一個人類不能去的地方,如今白暖風可以照料你,這比把你安排在客棧讓我放心,起碼他不會讓你餓著。”


    米米微微嘟嘴,“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她乖巧的點頭,看著主子難受,她也不好受。


    “商姑娘放心,我必定照顧好米米。”白暖風連忙答道。


    商以沫笑著衝他威脅道,“若是我迴來,發現米米掉了一根頭發,我就拔光你全身上下所有的毛!”伸手對他張牙舞爪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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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了冥府,便往最西方的幽鏡走去,那裏有一個石陣,滿地擺放著各種刑具,看的人心發怵。拿著長明燈渡過了地獄的陰陽河,便可以看


    見三生石橋,而那西方的月亮,許久不見,依舊是慘白的,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飯飯不動聲色說道。


    “為什麽這麽問呢?”商以沫沉默頃刻,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我好像是忘記了什麽東西。記憶與時間上,有衝突。”


    “衝突?你想起什麽來了。”飯飯繼續問道。


    商以沫皺眉,迴想道,“曲寞一、桑桐、還有我似乎曾被什麽人抓走過。”


    “你不要想的這麽多,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商以沫卻道,“飯飯,我覺得有些奇怪,你說,那個將葉心給我的人,為什麽總說自己欠了我一條命?”


    飯飯神情一怔,眼神難得的恍惚了一陣,“欠了你一條命?”難道當年商以沫是因為華隱而死的?


    這就和他記憶中的畫麵不太一樣了,難道是因為他如今記憶不全,落了什麽重要的線索?


    “他是這麽和我說的。”商以沫輕聲道,“他還說,若是這條命他不還給我,這今世來生都會繼續和他糾纏不休。”


    飯飯指尖一僵,唇角漾開一絲苦笑,華隱與商以沫之間的緣分,為何會這般深?!!


    上蒼怎麽可以這麽殘忍,必須讓她活的這般累?愛而不得的一世又一世?


    商以沫身體突然一陣顫抖,喉頭一熱,一口鮮血湧了出來。


    “仙法妖術你就該精修一樣。”飯飯伸手,又封了商以沫幾處大穴。


    “我是妖,可是,妖術我學不會。”商以沫嘴角掛著譏諷的笑意,“我隻會仙法。”


    “這樣一來,兩股靈術在你體內亂竄,你怎麽忍?”飯飯將她,直接抱了起來。


    “這麽多年了,不是忍下來了嗎?”


    “自作虐。”飯飯冷聲道,“大不了你就精修魔術得了。”


    商以沫喉頭又是一腥,鮮血不停的往外湧,聽懂飯飯話中的意思,很是震驚,“魔術?那不是會成魔麽?”


    飯飯卻道,“你修什麽我都跟著你,是魔是仙我都無所謂。”


    ……


    “你是魔,你我殊途。”商以沫腦中忽然迴響起這樣的話。這聲音冷清、無情,打碎了她一顆熾熱的心。


    “你修什麽我都跟著你,是魔是仙我都無所謂。”如今飯飯卻這樣迴複她,讓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了起來。


    商以沫身子越來越虛弱,飯飯看的心急,抱著商以沫的身子便往最深處的黑色荊棘叢林躍去。好在如今飯飯有了身體,長明燈與陰陽河並不


    作亂,平安無事的過了黑色荊棘叢林,最裏邊有一石洞。


    商以沫在飯飯懷中輕喘了幾口氣,“你留在這裏,三日之後,我便出來。”他若是跟著她一起進去,必然是要擔心的。


    飯飯表情有些複雜,“我真的不能進去?”他怎麽覺得她好像有事瞞著他?


    商以沫神情一怔,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為了飯飯妥協,除了這個。


    “不行。”


    “那我在這裏等你。”飯飯也不勉強,它知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當然,若是今年它想要進去偷偷看一眼再出來,對它而言已不


    是什麽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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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黍城三月桃花開的爛漫,嬌羞的嘲笑著春風的不解風情。


    靠近岸旁唯一的那棵千年桃樹上,紛嫩的桃花輕顫著輕薄的花瓣,與清風*不休。荷緋隱輕靠在枝椏上,合著雙目,靜靜休憩,白希的額


    頭上蠕動著一隻粉色的小蟲,肥嘟嘟的身子,可愛極了。


    小蟲似乎在他的臉頰上玩的得意,以至於忘了形,肥胖的身子爬過他的雙眼,玩弄他的鼻子,變出一隻小手扯著他的嘴唇。


    荷緋隱嘴角隱隱勾起一絲弧度,口中輕唿,小肥蟲如同被丟出去的沙包,隨著飄落的桃花瓣一起,在半空蕩呀蕩,落到了地上。


    “嗚嗚嗚,小肥肥好壞,欺負我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年人。”


    小肥蟲伸出小拳頭,在地上控訴!它好恨啊,為毛它千年修行,還讓它化不成人形。


    荷緋隱滿頭黑線,“不許叫我小肥肥,而且你也不止七老八十。”他好心情的道。


    “小緋緋念著太拗口,還沒有小肥肥可愛好聽呢。”肖衝衝對此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你就非要在前頭加個小?”荷緋隱垂眸看它。


    “這樣可以證明我肖衝衝比較德高望重!”它“哈哈”大笑幾聲,看起來還真像這麽一迴事兒。


    荷緋隱坐在七米高的枝頭往下望,神情鄙夷,“你是自己上來,還是讓我踩扁你?”


    肖衝衝驚恐,“別別別,我自己上來。”扭動著自己圓滾滾的身子,爬上了一桃花瓣,粉色光亮微微閃爍,飛上了荷緋隱的肩膀。


    “我一直好奇,你以後,是要化成個男的還是化成個女的?”


    肖衝衝小手撫著自己下巴沉思,“你以前是怎麽考慮自己的性別的?”


    荷緋隱微微走神,隨後迴道,“我本就是男兒,何苦糾結自己的性別?”他伸手,指腹玩弄著肖衝衝肥嘟嘟的身子。


    肖衝衝肥大的身體一扭一扭,竄上了荷緋隱的頭頂,哈哈大笑,“可是女兒比男兒漂亮啊。而且女孩還有人保護!”


    荷緋隱輕笑一聲,嘴角是化不開的柔和,“那也要小蟲蟲是隻很乖很聽話的蟲蟲才有人愛。”


    肖衝衝全身舒展,四仰八叉的攤在荷緋隱頭頂,看著上頭不停落下的花瓣,遲疑道,“你確定你不是被我整慘了才怕我不聽話?”


    荷緋隱輕笑,“小肥蟲,再如此,我就在你結繭化形之前把你丟進大河裏喂魚。”


    “哇嗚嗚嗚,小肥肥最壞了,小肥肥果然不是好人。”以後它化形時,一定要變個女孩。*他,讓他看的到吃不到,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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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緋隱目光有些高深莫測,看似在觀望著不遠處的風景,細細琢磨著,卻覺得他的目光似透過了風景,看向了更遠的地方。


    投胎重生,是他從來不曾想過的。最可恨的是,他竟帶著上輩子的記憶重生。


    從他這輩子有了靈識開始,就不停的收到“上邊人”的催促,讓他盡早歸位。原本,他以為他可以輕鬆一輩子,九重天上就算他不在,可是


    審判神在呀,羞曇神君的能力不在他之下,甚至可以說在他之上,就算他不在,九重天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羞曇神君竟也尚在塵世,似乎並沒有盡早上天歸位的打算。


    並且……羞曇神君還和商以沫在一起。這輩子,她終於不在糾纏他了麽?他到底在做什麽,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結局麽,曾經不是希望她永


    遠不要出現在他眼前麽,可是現在……


    為什麽卻突然有些想念她了?這輩子,她是和羞曇神君有了緣分麽……


    “小肥肥,你覺得自己這樣犧牲,值得嗎?”


    肖衝衝歎息一聲,它不懂荷緋隱眼底偶爾流出的傷悲,它認識的,是那個眉目永遠都有淺淺笑意的荷緋隱。肖衝衝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小肥


    肥事先不為商以沫尋出辦法,商以沫總有一天會發現雪深與女媧石之間的聯係,飯飯最後也會得救。


    一千年的修為換一個天機,隻為商以沫換取一個挽救飯飯的希望。肖衝衝撓著腦袋想,如果對象換一換,它一定沒有小肥肥那樣的氣魄,為


    了一個不知道自己付出的人,耗損千年修為,毀的自己三千五百年修行隻剩下兩千五百年,元氣大傷。


    再加上商以沫之前在孤島荒海中遇險,小肥肥強行分離元神,以葉心為媒介,趕去護商以沫,迴來後重創在身,離桃樹半步不可。肖衝衝眨


    巴著圓圓的眼睛,小肥肥,莫不是上輩子,你放火燒了商以沫的院子?


    而迴答肖衝衝的是荷緋隱一抹暖陽破冰封的淡笑,從容的,寬廣的。


    荷緋隱淡笑,是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他確確實實是有虧欠商以沫的……


    春去秋來、秋去春來,眨眼間落英繽紛再眨眼便是冰天雪地,時間靜靜的流淌著,帶走了無數個白天黑夜。


    飯飯在石洞門口,一守便是三年。這次,商以沫花費的時間異常漫長,甚至可以用杳無音訊來形容。


    飯飯貓耳朵動動,肥嘟嘟、圓滾滾的身子在地上打了個盹,搖身一變,翩翩少年遺世而獨立。這些年它將自己身上遺留下來的傷自我修複,恢複的七七八八,有的時候,腦海中甚至還能浮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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