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瀟灑的強子,美豔的方鈺晶,慈悲的左琦和假淑女的我登上了去往雲南的飛機,當然還有二貨老黑。


    我設計的路線避開了麗江、大理等旅遊城市,選擇的是路途遙遠,民風質樸的地方。為了彰顯我不是俗咖,一行人被我折騰的夠嗆。最後一個目的地最遠,路最不好走。我們坐著農村合作麵包車經過了四個小時盤山路的顛簸,到達了茶沙鎮,落腳在一家農戶家中。


    戶主一家是白族,姓楊,古老的白族建築製式令人著迷,家裏的女人戴著傳統的頭飾,穿著半現代半民族的服裝,在院子裏殺雞、洗菜。由於不是旅遊景點,家裏也沒有客房。我們被安排在一個二樓的大屋子裏,裏麵隻有一張大床,我們三個女生擠,強子打地鋪,老黑負責到處遊蕩。從盤山路上他們仨第一次吐就開始埋怨我,直到吐了20幾次後,沒力氣說話了,換了一套詛咒方法,這個瞪我一眼,那個給我個白眼,我臉皮厚,當沒看見,倒是把老黑樂夠嗆。


    “帥哥美女們別瞪了,留點勁兒下樓吃飯吧~”收拾停當,我討好的哄著大家。


    住宿條件雖然簡陋,但夥食不錯,牛肉幹巴,涼拌蟲草花都很好吃,還喝了他家自釀的梅子酒,一頓飯大家的怨氣消減了不少。


    飯後,我們趕上了白族大集,城市的孩子很少見到這種場麵,尤其趕集的人都穿著傳統服飾,賣著我們沒見過的東西,大家很興奮,拍了好多照片,相機沒電了,他們派我跑迴楊家換電池。當我走到下榻那間房的門前時,隱約聽到屋裏有女人的哭泣聲,我猛地推開門,卻什麽都沒有。


    備用電池怎麽也找不到,我又掀被子又翻包的也沒找到,最後鎖定床下,伸手往床底下亂探,感覺指尖碰到一個的東西,費力的用手指勾出來。舉到眼前一看,是一個鐲子,暗紅色,像是什麽植物藤曼做成的,用銀子包了邊兒,上麵還刻了一行我不認識的文字,一看就是純手工的。吹了吹上麵的土,把它放在竹桌上,想著晚上吃飯的時候帶下去給戶主人,應該是他家裏誰掉床下的。


    終於在放食品的袋子裏找到了電池趕迴街上,集市要散了,我們每個人都買了不少新奇玩意兒,吃的喝的戴的一應俱全,老黑雖然什麽都沒買,但是很開心,哼哼唧唧又唱了起來。


    晚飯時,我把鐲子帶了下來。


    “楊大哥,我找東西的時候,在床下找到個鐲子,是你家誰掉的吧?”


    楊大哥和大嫂看到鐲子,突然愣了一下,楊大嫂佯裝去盛飯走了。


    “這不是我家的東西,你撿到了跟你有緣,你拿著吧。”楊大哥表情很不自然的說。


    “......”


    楊大哥轉身走向廚房,老黑示意我過去一邊跟他說話,我跟大家說去廁所,隨著老黑往樓上走,路過廚房的門口,聽到楊大哥低聲跟他媳婦說:“怎麽還有東西落下了?不是全都扔了嗎?”


    我沒敢過多停留,徑直上了二樓。


    “丫頭,這家人不對勁,你小心點,這個鐲子也有問題,它有一層紅光,鐲子的主人必有冤屈!你還是把它扔了吧,別跟冤鬼聯係上了。”


    “啊!那怎麽辦啊!快!你拿著!”聽了老黑的話,我頭發都豎起來了,驚的一身冷汗,把鐲子往老黑手裏塞。


    老黑被我一吵,也懵了,伸手就接,鐲子穿過老黑的手,滾落到樓梯下麵。


    鐲子脫手,我轉身飛跑著下樓,驚魂未定的胡亂吃了幾口飯,跟大家迴屋休息。


    旅途勞頓,幾個人很早就睡下,左琦睡在中間,我和方鈺晶一邊一個,強子睡在我們腳底下的地上。我想著那個鐲子,有些失眠。


    村子裏很安靜,隻能聽見遠處不時傳來的幾聲鳥叫。老黑不知道遊蕩到哪裏去了,聽著大家此起彼伏的鼾聲,我也睡意襲來,剛要睡著了,就聽腳下的強子說:“別鬧了,快睡覺。”


    我一驚,連忙探起頭往強子的方向看去,借著月光,我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帶紅邊的裙子,留著及腰長發,皮膚黝黑的女孩用手捋著強子的頭發。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女孩聽見我這邊的動靜頭慢慢的轉過來,木愣愣的。她轉頭的瞬間,我腦子裏飛速過著鬼片裏的鬼形象,沒有眼珠,血盆大口,沒有五官,臉是腐爛的……轉過來後,並不是,女孩濃眉大眼,長的很野性,有一種原始的美。


    “你能看見我?”空洞磁性的聲音傳過來。


    我啄米似的點頭,因為老黑和從小的經曆,我對鬼的態度不是怕,隻是瘮得慌。女孩慢慢的朝我走過來,身材比例很好,腰肢柔軟,齊腰的黑發有些微卷,月光下,細膩光滑的皮膚泛著微微的光。她憂傷的看著我,我的恐懼消退了許多。


    “幫幫我,求你...”


    聲音帶著令人憐憫的味道,我突然心軟了,示意女孩去外麵說話。整個楊家大院一片漆黑,大家都睡下了,女孩帶我走到院外的一處僻靜之地。


    “別害怕,因為你能看見我,所以我想請你幫幫我。”女孩目光真誠。


    她是我見到實體的第二隻鬼,多少有點緊張,我呆愣的點著頭。


    “我叫尼亞達西,是一個舞者,一年前我認識了一個來這遊玩的f市男孩,我們一見鍾情。他喜歡看我跳舞,說我像一隻黑色的妖精,旋轉起來令他的世界都顛覆了。”女孩柔和的看著遠處。


    “一個多月,我一直陪著他旅行。他為我寫歌,唱給我聽,跟他在一起好幸福,我瘋狂的愛上了他。旅行快結束,他要離開了,我舍不得他,要跟他走,可他堅決不同意。有一天天還沒亮,他走了,為了躲著我...”女孩低下頭,眼淚撲簌簌的向下掉。


    “我醒來後到處都找不到他,真的要崩潰了,我不停的給他打電話,沒人接聽,後來就是關機。那段時間,我好像瘋了,聽到腳步聲就以為是他,楊大哥多次勸我走,可我怕他迴來找我,怎麽也不肯離開我們住的房間。”她迴頭向我們住的屋子指了下,我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女孩繼續說:“可是,很奇怪,後麵發生了什麽,我全都不記得了,別人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說話,楊大哥和嫂子把我的東西收拾起來全都扔掉了,過了很久我才明白過來,我死了。”女孩講的平淡,我在一邊卻聽的一驚一乍。


    我清了清嗓子:“咳,你想讓我搞清楚你怎麽死的,是嗎?”


    “對,我還要等他,我不能這麽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萬一他迴來找不到我怎麽辦?”女孩目光堅定的看著我。


    我真想跟她說,等個屁啊!明顯是來這玩***的人渣,騙完色就跑了,哪能等的著哇!


    “後來,我......”


    女孩還沒有說完,被老黑粗重的聲音突然打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她幫不了你!”


    老黑轉臉酷酷的看著我說:“丫頭!迴屋睡覺!”


    女孩看向老黑,表情由可憐變成了一絲憤怒。


    老黑一臉嚴肅的說,“我家丫頭隻是個孩子,沒能力幫你。並且,我也不能讓她冒險!”


    “丫頭記住!你一直想做一個平凡人,不要趟渾水!”


    我看著老黑,心裏暖暖的,老黑了解我,知道我從小被自己特殊的能力折磨的夠嗆,一直在隱藏,目的就是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而不是別人眼中的異類。


    我對老黑點點頭:“知道了。”


    轉頭對女孩說:“姑娘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女孩被我出爾反爾的舉動激怒了,語氣變得淩厲:“你必須幫我!不然誰都別想走!包括屋裏那幾個人!”


    我本來對女孩很憐憫,但是見她這麽沒禮貌,還威脅我,突然來氣了。“本來我挺可憐你的,你要這麽說,我絕對不幫了!你早死早托生吧!”說著轉身往屋裏走。


    突然感覺胸口一熱,女孩從後麵卡住了我的脖子,力道很大,我有些上不來氣,老黑急眼了,一把揪住女孩的頭發,扔出了兩米開外。女孩站起身,惡狠狠的看著我們,她黑色的裙擺開始舞動,一團團黑色的風在她身邊打轉,瞬間他的身邊聚集了幾百隻身形碩大的黑色老鼠。


    老黑神色緊張,對我說:“她現在不隻是鬼,快化妖了!”


    幾百隻老鼠衝向我和老黑,我渾身上下爬滿了老鼠,腥臭味熏得我頭腦發脹,老黑也被一團黑霧籠罩著,奮力掙紮。我們被裹脅著往深山裏走,不知道走了多遠,感覺周圍的氣溫明顯降低,空氣裏還帶著潮濕的氣息。我被一群老鼠直接扔到了地上,老黑身上的黑霧也消散了,那群老鼠朝山洞深處跑去。


    察看了周圍環境,原來我們被帶到了一個山洞裏。洞裏的光線很微弱,怪石嶙峋,我扶著一塊石頭幹嘔,老黑衝我使了個眼色,我們試探著往裏麵走。走了大概一百米快接近盡頭的地方,發現一個直徑約2,3米的水坑,上麵不斷有水滴下來,湊近一看好像挺深的,我拿起一塊小石頭扔下去。


    “咚~~~”


    老黑判斷了一下說:“這坑最少三四米深。”


    我點點頭,“你剛才說什麽化妖?”


    老黑欽佩的看著我:“你沒害怕?我碰見這半妖都哆嗦了。”


    “怎麽沒怕!不過更多的是惡心,第一次見著這麽多老鼠!這鬼怎麽能操縱老鼠呢?”我心裏有很多疑問,半妖是什麽?帶我們來這個洞是什麽意思?把我們扔這就跑了也很奇怪!


    老黑沒迴答我的問題,而是指揮我出洞找了根長長樹枝,然後讓我往深水坑裏捅。我照做著,使勁往下探,感覺捅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身上一陣過電的感覺,汗毛直豎,我木訥的看著老黑。


    “有,有東西,軟的......”


    老黑皺著眉說:“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下去,丫頭,下水!”


    “啊!?”我被老黑的話驚著了。


    老黑嚴肅的說:“下去把它撈上來,看看是什麽,半妖引我們過來應該讓我們找線索。”


    我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但是聽老黑這麽說,心一橫,拚了!老黑知道我水性好,所以他敢派給我這個艱巨的任務。我把鞋脫了,雙手扶著坑沿兒把自己往下順,雖然是夏天,但水刺骨的冷,我屏住一口氣沉了下去。


    老黑在上麵說:“有事就使勁撲騰啊!”


    廢話!不撲騰,在那愣著喝水啊!心裏很氣憤,但還是繼續著水下工作。當我觸到柔軟的毛發時,腳也跟著軟了,心裏罵了老黑幾代祖宗。心一氣,手一發力,拽著屍體的頭發遊了上來,屍體被我生拉硬扯的拉出來,沒錯,就是那個女孩,除了渾身濕漉漉外就像睡著了一樣,表情安詳。


    老黑說:“你看女孩的肚子!”


    我定睛一看,女孩小腹隆起,像是懷了6,7個月的身孕,莫非是那個渣男的傑作?


    我正想跟老黑說報警,嗖的一下從山洞黑暗處竄出一個東西,家豬大小。它速度快的驚人,一頭撞到我的肚子上,把我撞飛起來,頭磕到石頭上不省人事。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縣醫院的病床上,左琦在窗戶邊上哭,方鈺晶摟著她的肩膀安慰著,突然心裏很溫暖。


    “哎!別哭了,給我整點吃的唄。”


    她倆聽到我說話,愣了一下都跑了過來,左琦抱著我嚎啕大哭。


    方鈺晶斜睨著眼看我:“說說吧,怎麽迴事。”


    我抱著左琦,對方鈺晶嘿嘿的傻笑,不說話,方鈺晶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我一看這是真生氣了,趕忙說:“別走別走!等強子迴來我就告訴你們,但是你們一定要挺住!”


    我使勁往嘴裏塞東西的時候,左琦跟我說,他們找了我一天一夜,報了警,找了村裏的搜救隊,最後在村後大山深處找著的我,當時我掛在樹上的一個很細的小枝杈上,下麵就是懸崖,別提多驚險了,剛把我救下來那樹杈就斷了。


    我鼓著腮幫子也聽的驚奇,心裏明白是老黑罩著我,我才沒摔死。順便巡視了一圈,看老黑坐在窗台上,心裏踏實了很多。強子辦完住院手續迴來看見我醒了,並且吃相很豬頭,也樂壞了。


    方鈺晶抱著手站在我對麵說:“人齊了,招吧!”


    我看了一眼老黑,老黑對我攤攤手表示無所謂。


    我清了清嗓子:“我們屋裏有鬼,還是一隻百年老鬼。”


    第一句話就把大家嚇傻了。


    “我說過你們要挺住,不然不說了!”我鄙視的翻了幾個白眼。


    左琦強忍著嚇出來的淚水,死死的抱著方鈺晶,對我點頭。我笑了笑開始跟我的摯友們說起了老黑,說起了以前的經曆,還有這迴的女孩事件。


    護士進來換藥,我馬上閉嘴,大家一起直勾勾看著護士插輸液管,幾次下來,小護士毛了,好幾個小時都沒來,輸液瓶子空了都叫不來......


    我長出了一口氣,講完了。可我知道事情還遠遠的沒有完。


    方鈺晶揉著被左琦掐青的胳膊說:“咳,大白天聽鬼故事很過癮。接下來怎麽辦,你還幫不幫女孩找死因?”


    我看了一眼老黑:“我不想參與任何事,老黑叔也不想讓我趟渾水,但隻怕這次不管我脫不了身。”


    強子說:“我們陪著你,來一起來,走必須一起走!”


    方鈺晶好看的衝著我微笑,左琦也怯懦的對我點頭。


    突然心裏很釋然,大喊一句:“瘋狂吧!騷年們!~”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因為也沒什麽大傷,老黑說我被那個像豬一樣的東西拱飛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後一下被拱到懸崖旁的樹上,他趕緊附我身,用輕功一直支撐著,我掛在那一宿沒醒,他也沒招兒,就強挺著,後來搜救隊來了,可算是化險為夷。還有那個東西不是豬,而是一隻像豬一樣大的老鼠。


    一行人迴到了楊家已是中午,晌午的知了叫的大家心情煩躁,楊大哥表情很不友好,站在門口不讓我們進去,說房間讓別人定了。強子和方鈺晶百般哄勸無果。


    我徑直走到楊大哥麵前:“楊大哥,是不是有虧心事?”


    楊大哥一愣:“姑娘,你說話要有根據!”


    我不屑的說:“當然有根據,尼亞達西你認識吧?她死了,怎麽死的你應該知道吧?”


    楊大哥眼神不定的看著我:“你別威脅我,她怎麽死的我怎麽知道,我不可能讓你們住在我家,趕緊走!”


    從楊大哥的表情裏我更加深信自己的猜測。


    “你不讓我們住,我們就住你家對麵這片空地上了,兄弟姐妹們,操練起來!”方鈺晶誰都不屌的勁兒上來了,他們仨開始搭起了帳篷。


    “楊大哥,你最好跟我說實話,沒準兒我能幫上你。”我給一臉氣憤的楊大哥下了最後通牒。


    他呆愣了一會兒轉身迴屋了,我們坐在帳篷裏吃著東西,聊著天,整休身體,誰也不提這事,但能看出來,大家都等待著天黑的一場硬仗。


    夜晚的茶沙鎮很涼爽,微風吹進帳篷,讓人昏昏欲睡,午夜時分,風突然大了起來,有點飛沙走石的效果,我迅速坐起來。


    “來了!老黑!準備行動!你們仨先別出去!”


    左琦一把抱住方鈺晶,方鈺晶和強子還算鎮定,我覺得是裝的。


    我和老黑在帳篷前站定,看著遠方,尼亞達西走過來了,黑色的裙擺、烏黑的長發詭異的飄舞著,眼神裏帶著狠毒,沒等她有行動,我先迎了上去。


    “姑娘,我們決定幫你。”


    她看著我真摯的眼神,表情從怨恨逐漸變的柔和。


    老黑看到這情形,說:“姑娘,我作為家長不想讓她有任何危險,隻想讓她活的簡單點。但是,你們遇到了,也算是有緣分,丫頭,隻此一次吧。”老黑臉上再次浮現難得的嚴肅正經,我衝他點了點頭。


    “噗,家長...”


    尼亞達西對我們卸下了防備,告訴我們最後的記憶是在楊大哥家的房間,最後見到的人是楊大嫂。老黑問了下老鼠的事,她哭了起來,說自己的屍體一直被一隻黑色的大老鼠玷汙,她無能為力,但是卻覺得自己的魂魄越來越有力量,憤怒的時候能夠召喚出黑色的旋風和一群老鼠。


    我聽的實在是又氣憤又惡心,往帳篷裏看了一眼,那仨人都直勾勾的往外看著,主要是看著我。我示意他們出來,一起商量一下。小夥伴們聽我說完,都被這變態的事氣的夠嗆,紛紛對尼亞達西表示憐憫。


    方鈺晶說:“我們還是從楊家入手,他們絕對脫不了幹係!”


    我點頭,指示尼亞達西:“一會兒你進楊家,去嚇唬那兩口子,使勁嚇,別手軟!然後我們翻牆進去,逼他們把你忘記的事情全說出來。”所有人都對我點著頭,我大喊一聲,“行動!”


    楊家大門外,強子已經摩拳擦掌,隨時準備跳牆,老黑跟著尼亞達西已經穿過大門往主人房裏走。我示意大家在大門外聽著,沒一會兒就聽裏麵鬼哭狼嚎,嘰哩哐啷,沒點兒人聲了。強子敏捷的跳了進去,把門閂打開,我們徑直走向了主人房。


    嗬!屋子裏真是熱鬧,尼亞達西懸在天花板上召喚的黑色旋風把屋裏的東西吹的漫天飛舞,老黑在旁邊一會兒學狼叫,一會兒學鬼哭,黑色老鼠爬滿了床,楊大哥和楊大嫂的腦袋上身上都是,這幫老鼠也不認生,有撓頭發的,有咬衣服的,分工明確,配合到位。


    我看到這情景哈哈哈的笑出了聲,強子他們仨本來害怕,被我這麽一笑也堅強了。


    “楊大哥,楊大嫂你們這是怎麽了?喲!快看!尼亞達西在你們頭上看著你們呢!咳!眼睛滴著血~哎呀!滴到你倆頭上了!”我一驚一乍的添油加醋。


    楊大嫂嗷嗷的叫喚:“啊啊啊!你個不要臉的!占人家姑娘便宜!你作孽啦!!!哇哇!”


    楊大哥被楊大嫂廝打的緩過些神,衝著我說:“姑娘,救我啊,我什麽都告訴你!”


    我對著空氣比劃了一下,尼亞達西和老黑停止了動作。


    楊大哥耷拉著腦袋說:“那個姑娘和一個外地的小夥子在我們家住了十幾天,姑娘很漂亮,能歌善舞的,小夥子也挺有才,每天彈著吉他,給姑娘唱歌聽,據說都是自己寫的歌,看著他倆挺恩愛的。可是最後幾天,他們倆總吵架,我聽著好像是姑娘想跟小夥子去f市,小夥子不同意。有一天晚上,小夥子找我把這幾天的住宿夥食費都結清了,還囑咐我別跟姑娘說。我以為他倆鬧別扭了,也沒當迴事,誰想,大早晨我們沒起床呢,就聽那姑娘瘋了一般喊著小夥子的名字,還樓上樓下的跑,我媳婦兒趕緊出去攔住姑娘,問怎麽迴事,她說李離走了,不辭而別了。後來這姑娘精神不大正常了,天天在屋裏不出來,或者聽到點聲音就跑出來抱住人,喊著李離的名。我和我媳婦兒去勸過她好幾次,讓她迴家,或者給我們個電話,讓家裏人來接,她就是不走也不給我們家人的聯係方式。後來...”


    楊大哥停頓了一下,羞愧的看了一眼我們:“有一次,我敲開她房門想再勸勸,卻看她沒穿衣服躺在床上,我趕緊往外退,她起身衝過來拉我,還使勁的抱住我,嘴裏念叨著李離你別走,別走,然後就把我使勁的往床上拉,還親我,她很漂亮,我實在是沒有抵抗住...姑娘後來睡著了,我趕緊溜走了。”


    楊大哥咽了下口水,“從那以後,我像上癮了一樣,找到時機就會過來,她一直以為我是李離,直到有一次,被我媳婦撞見,她們廝打了起來,姑娘以為是有人破壞她和李離,我媳婦是因為氣不過。廝打中,一個凳子砸到了姑娘的後腦勺上,她倒在了地上,我和我媳婦嚇壞了,打死人要償命的,手忙腳亂的把她的衣服穿好,把她的東西都收好,趁著天黑往外搬。一直搬到後山的一個山洞裏,那裏麵有個水潭,我們把她扔了下去。”


    尼亞達西安靜的站在屋子中間,眼神裏充滿了殺氣,恨恨的說:“我想起來了,最後一眼看見的是她!她看見我在水潭邊睜開了眼睛,還是把我推了下去!”尼亞達西惡狠狠的指著楊大嫂。


    我也同樣惡狠狠的盯著楊家女人:“楊大嫂!人沒死你就把她推下水潭!你的心夠狠的!”


    楊大嫂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捂著臉嚎哭起來。


    楊大哥驚呆的看著自己媳婦兒:“那姑娘沒死?!你看著她活過來了?!”


    楊大嫂捂著臉點頭。


    “作孽啊!我們對不起那姑娘啊!”楊大哥也開始哭天搶地。


    我被這個場景氣的頭疼,轉頭對尼亞達西說:“你的仇人,你看著辦吧。”然後帶著強子三人,叫上老黑,頭都不迴的走出了楊家。


    我們在帳篷外坐下,誰都不說話,有些事是我們這個年齡不好消化的,淳厚質樸的小鎮洗滌不了人性的癲狂與醜陋,笑臉盈盈下,有多少進行中的肮髒勾當,佛經頌揚中,屠刀與野獸終究無法喚化。


    第二天早上,茶沙鎮多了兩個瘋子,一個**著身體嘻嘻哈哈的到處亂逛,一個身上爬滿老鼠,屎尿不分,什麽都吃。


    我們被晌午的太陽烤醒,帳篷裏悶熱的很,大家爭相爬出來透氣。


    老黑坐在樹杈上,很悠閑的對我說:“該去會會那隻大耗子了,你要帶走人家新娘,它一定還琢磨著怎麽整死你呢。”


    人好辦,這快成精的妖孽我還真沒思路。


    找了個小餐館,一邊吃飯,一邊構思。


    我吃了三碗米飯後,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這樣!老黑附我身跟他正麵交鋒,強子會武功,跟我們一起收拾它,能擋住幾迴合算幾迴合。”


    “方鈺晶和左琦去買耗子藥,能買到多少買多少。”“打不死就藥死它!”


    大家被我惡毒的話嚇得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一行人吃完飯,按我說的去鎮裏分頭準備東西。我跟老黑買了繩子自製了套索,還買了一桶汽油。強子挑選了一把砍柴刀,讓老板磨得鋥光瓦亮。方鈺晶和左琦把整條街雜貨鋪的老鼠藥都包下了,足足有兩大袋子。尼亞達西一直跟在我們旁邊看著,表情裏帶著滿滿的感激。


    我們徒步走向後山的山洞,一路上大家都很興奮,我不停的解答著大家的疑問,時不時的給他們指一指老黑和尼達西亞在哪裏,連左琦也不再恐懼與鬼同行的日子了,大家一致認為,這很酷。


    我和強子蹲在尼亞達西的屍體旁,看到屍體的肚子又比前幾日大了些。


    老黑說:“這是隻就要成精的老鼠,還沒修行到家,比較好辦,但姑娘肚子裏這隻如果出世後就是妖,可是我們對付不了的。”


    我說:“怎麽阻止它出世?”


    老黑皺了皺粗重的眉:“把屍體燒了!事不宜遲!”


    我們四個陽光少年,萬萬沒想到這次的旅行內容如此豐富,還包含火化屍體。


    當尼亞達西的屍體被架在搭好的簡易焚燒架上澆上汽油開始燃燒時,洞口竄出一隻碩大的老鼠,上次突如其來的進攻我沒有看清楚它的樣貌,這會兒可是一覽無遺。它豆大的眼睛充滿著惡意,很像人的眼神,黑色的毛皮油光鋥亮,後背上有一縷白色的毛,支愣著,兩隻前爪很大,像人手的結構。它看向我這邊,蓄勢待發。


    老黑低吼一聲:“準備!”


    我胸口一熱,老黑駕馭著我衝向了大老鼠。


    強子看我行動了,拿起砍柴刀緊緊的跟在後麵。


    左琦和方鈺晶在後麵全速添柴加火,以便更快的將屍體火化完。


    尼達西亞此時很虛弱,斜倚在石頭上,我分析是由於肉身被毀壞所致。


    激戰開始,一刻都不容怠慢!


    強子、老黑跟大老鼠廝殺著,其實真沒我什麽事,還有,我挺怕強子拿刀掄著我的...


    第一迴合,老鼠精處於完全的劣勢,它往後退了幾步,發出刺耳的吱吱聲,洞口處竄出黑壓壓的一群老鼠,我一看立馬頭皮發麻,這群惡心玩意又來了!


    “老黑!別讓它們爬我身上來啊!”


    老黑操縱著我左躲右閃動作靈活,強子可沒那麽幸運了,已經有耗子爬到衣服上了。


    突然眼前出現了幾隻火把,是方鈺晶燒屍體的空擋製作的,手工活不錯!她扔給強子一隻火把,自己一手一隻,幫我們抵禦著小老鼠們的進攻,強子迴身拿起汽油桶潑向老鼠群,迅速把火把扔向它們,一團團火四散奔命,別說,燒焦的味道還挺香,有點街邊肉串的味兒。


    大老鼠看到它的子孫傷亡慘重,呲牙咧嘴的又發起了進攻,我敏捷的竄到大老鼠側麵,把套索套到它脖子上,用力一勒,老鼠被我們牽製住了,強子正想用刀砍掉腦袋,隻見老黑喊了一句:“留全屍!”


    左琦和方鈺晶心領神會地將裝鼠藥的大口袋拎過來,我騎在老鼠身上,強子掰開它的嘴,那姐倆狠命的往裏塞藥,不一會兒的工夫,老鼠抽動了幾下就不動了,也不知道是藥死的還是撐死的。


    大家都累的夠嗆,癱坐在地上,老黑從我身上分離出來,跟我們講,這種要成精的怪物最好給留個全屍,我問為何?老黑說,表示對動物修行的尊重。聽到這個答案,我真想不尊重他一下。


    尼亞達西款款的向我們走過來,步態輕盈。懷了妖的肉身被燒毀後,尼亞達西神色和樣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此時,她目光清澈,濃眉舒展開的弧度很漂亮,嘴唇紅潤,古銅色的皮膚泛著活力的光。


    “姑娘,你的骨灰我幫你送到你父母那嗎?”我一邊欣賞著尼亞達西的美貌一邊詢問。


    她感激的看著我們搖了搖頭,“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家,正因為這樣我對李離很依賴。謝謝你們不顧危險幫助我!”“我,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你們能把我的骨灰送到李離那嗎?這樣我就能跟他在一起了......”


    “真是癡情的女子,我還真想見見這個薄情的男人,放心吧,交給我。”我很替尼亞達西不平,也正好李離跟我們在一個城市,決定幫她到底。


    “強子,你迴楊家把尼亞達西的手鐲拿迴來吧,前幾天掉在二樓樓梯下麵了。”


    強子從瘋子家找到了手鐲,我們上網定了迴程的機票,四人二鬼告別了這個令人難忘的是非之地。


    迴程的飛機上,老黑給我普及了下人瘋了以後,部分魂魄會離體,用他的話說就是魂兒跑丟了,所以尼亞達西會缺失那段時間的記憶。空姐對我的自言自語投來異樣的目光,方鈺晶解釋說,她有病。


    出了機場,迴到f市,陽光那麽明亮,空氣無比清新,所有事物似乎恢複了正常,生活本該如此。


    我先領著二鬼下了出租車,關車門前,強子對我一抱拳,“跟著夏大師每天都在修行!”


    後座那姐倆嗬嗬嗬的傻笑表示讚同。


    目送著出租車開出小區,迴想一眾摯友的豪邁,他們在知道我的秘密後沒把我當作異類,並在恐懼與友情麵前,毅然選擇了後者,人生無憾!


    迴家後,老黑領著尼亞達西出去飄著玩了,我則跟老爸老媽在家裏膩唿著,跟他們說著雲南的見聞,當然屏蔽了跟老鼠精打架那段最精彩的橋段。


    吃完爸媽的做的飯菜,陪老媽悠閑的看狗血電視劇,這種感覺真好,不用逞英雄,不用有危險,心裏越發明白老黑強烈製止我管閑事的初衷了,為了家人和朋友不再因我有危險,心裏下了個決定,‘隻此一次!’


    舒舒服服的在家過了個周末,晚上我躺進被窩剛要關燈,卻看見尼亞達西站在書桌邊默默的流眼淚,我知道她想快點見到李離,我讓開床的一角,招手讓她坐過來。


    “尼亞達西,李離是做什麽的你知道嗎?我們明天就開始找他。”


    尼亞達西見我終於關注她的事了,很高興。


    “他在一個酒吧駐唱,酒吧名字我不知道,說是f市很火的一家酒吧。”


    我思索著,給在戶籍科的舅舅發了個短信,說明天去他單位一趟。


    第二天派出所裏,舅舅和我翻看了幾千個李離的信息,尼亞達西都搖頭,在我們都失去耐心的時候,尼亞達西大叫,“是他!是他!李離!”她興奮的原地蹦著,我也高興的摟著舅舅親了一口。


    和尼亞達西下午三點就到了李離家樓下蹲守,一直等到六點多,一個男人背著吉他從單元門走出來,尼亞達西很激動,眼裏含著淚水。


    “那,那個就是......”


    我在遠處仔細的打量著這個男人,頭上的鴨舌帽壓的很低,看不清眉眼,皮膚偏黃,一身裝扮很時尚。他站在紅色的奧迪tt旁,麵無表情的點燃了一根煙,過了幾分鍾,單元門再次開啟,走出來一個畫著濃妝,打扮妖冶的女人,細細的高跟鞋踱到李離跟前,上半身完全靠在了李離身上,對著李離的臉親了一口,耳語了幾句,然後兩人曖昧的笑著。女人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李離把吉他放在後座,上了車。tt駛出小區,我隨即在路邊打了一輛黑車,跟司機說跟住前麵那輛紅車。司機從後視鏡瞄了我幾眼,笑嘻嘻的說:“小姑娘讓人騙了吧?那小子可是傍富婆的主,開車那女的隔三差五的就過來,你可長點心吧。”我十分想對司機發個飆,但看到尼亞達西情緒很低落,便強忍住了。


    尾隨富婆到了酒吧一條街,時間尚早,富婆和李離下車進了一家粵菜館,我和尼亞達西也跟了進去。菜價搶劫一樣的貴,我一個窮學生真是尷尬,要了一碗天價海鮮麵,坐在倆人斜對麵的桌子前邊吃邊監視他們。他們桌上擺滿了精致菜肴,李離不怎麽動筷子,坐在那裏隻是抽煙喝酒。


    “喜堂傳播馬上會找你簽約了,我說話算話吧?怎麽感謝我呢?”富婆扭著肩膀,不斷的跟李離拋著媚眼。


    近距離才發現這個女人絕對得比李離大十歲往上不封頂,雖然身材保持的不錯,但是濃妝下麵缺乏彈性的皮膚還是出賣了她。


    “華姐,您是我的大貴人,要我做什麽我都做。”李離奉承的陪著笑,手裏又點燃了一根煙。


    “哼~這還差不多。哎!你認識的雲南那個跳舞的還給你打電話嗎?一個農村丫頭不自重,她要是再纏著你,我可不客氣了!”富婆歪嘴斜眼的表情十分的醜陋。


    李離趕忙解釋:“早沒聯係了,迴來你接我下的飛機,晚上你在我那看著的啊,我不是一個都沒接嗎,第二天我就換電話了,我多聽話啊。問我什麽我不都說了嗎,多誠實。”


    “不誠實行麽?!”富婆看來想起這事就來氣。


    “好了好了,親愛的華姐,她就是一個出來賣的,你可別動肝火,我心疼。”


    咚!


    我一拳砸在桌子上,麵碗翻了,湯撒了一地。惡狠狠的看著轉過頭的倆人大喊了一聲:“結賬!”


    尼亞達西站在桌邊,傷心欲絕的不肯離開,我對著空氣大喊:“跟我走!”


    強忍打人的衝動向餐廳外走,聽到後麵富婆對李離叨咕著:“有病吧這人!”


    我心想,老娘有病!還傳染呢!你們等著吧!


    我坐在餐館對麵的路邊,大口灌著礦泉水,翻著手機通訊錄,不停的打著電話,召集人馬,男的女的,反正厲害的、敢說話的都叫著了,但感覺還是沒有狠茬兒,我揪著頭發閉目冥想著,一個大爺撿走了我喝光的三個礦泉水瓶子,跟他老伴說:“這姑娘晚上得尿炕。”


    糾結了半天,又幹了一瓶礦泉水,撥通了一個實在不想撥通的電話。


    天黑後,尾隨那對狗男女來到一個不算大的酒吧,雖說不大,布置的倒是很有格調,老電影院淘汰下來的聯排椅子、舊摩托車、舊電器見縫插針的擺在各個角落。酒吧光線很暗,我找了一個光線最不好的地方坐下,用手機給大家群發了短信,說明位置。


    李離在台上唱著歌,歌比人有道德,富婆在下麵時不時站起來拿著酒瓶扭幾下,人和舞都沒道德!


    朋友們到的差不多了,13個人,大家互相認識著,落座,喝酒,當然是我請客,唉,我那壓歲錢的卡今天算是報廢了。方鈺晶也來了,無論何時都是那麽出眾,男生們都想跟她多聊幾句。


    汪天最後一個到的,也就是我最不想打電話那個,隻因為這家夥太難纏。


    汪天他爸和我爸是戰友,交情好的沒法說,從小他爸來我家喝酒都帶著這小子,大人喝大人的,小孩玩小孩的,他經常神秘兮兮的對我說:“我爸說你是我媳婦兒,以後你得給我生大胖兒子!噓!”我從小就煩他。


    他爸後來下海經商,發了,他成了典型的富二代。冤家路窄,從幼兒園一直到高中,他都是我上屆,不管是操場、學校走廊、廁所門口,隻要遇見,他都會嗷嗷的喊:“媳婦兒!媳婦兒!我在這呢!”學校裏哪個男生對我有點好感,保證得讓他揍幾遍,我絕望的知道自己被詛咒了,隻要這個家夥在,注定了我一輩子打光棍兒。


    “媳婦兒!我來了!看老公今天帥不帥!”汪天穿的很朋克,大鐵鏈子哥特戒指的,在我眼前擺了幾個post。我切了一聲,順便扔過去個白眼兒。


    汪天從小到大沒少遭我白眼兒,被我罵,也不知道他為啥還樂此不疲。用他的話來講:“他們指腹為婚,我卻要對你負責!”真是他青了梅,我卻不想竹馬。


    酒吧裏漸漸的人多了,富婆迎來了幾個老板模樣的人,坐在離舞台最近的那桌,李離唱的更加賣力。


    我這邊,跟大家計劃著一會的行動。


    尼亞達西則一直站在舞台上,深情的看著李離。當李離開始彈唱《黑裙子的姑娘》時,尼亞達西滿臉的眼淚,肩膀顫抖著,李離的表情也變得憂傷,閉著眼睛,每個詞都像是懷念。


    那一刻,我看著他們倆,真想宣布任務解除。


    “哈哈哈~~”富婆放蕩的笑聲飄了過來,我的氣又來了。


    “行動!”


    發令後我大步走上舞台,站在李離麵前,掄圓了一個大嘴巴,打的李離一趔趄,他驚呆的看著我。


    我歇斯底裏的對他喊:“你這個騙子!騙財騙色!你就是看上我家的錢了!那個女人比我家有錢嗎!”我指著下麵的富婆。“你說跟她已經斷了!怎麽還在一起?你不是跟我說,她又老又醜,你忍著惡心跟她在一起,每次完了想想都吐!當時你為了簽約,我理解你,但是後來我家裏也給你找了唱片公司,你怎麽還跟這個老女人在一起!是不是以前說騙她的錢還沒到手!”“李離~我們不缺錢,你停手吧,不要罪孽太深。而且,而且,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我演技高超,人物情緒拿捏準確,從暴怒轉為聲淚俱下,表情豐富,肢體語言到位。看的李離目瞪口呆,富婆臉色刷白,看客交頭接耳。


    繼而,汪天衝了上來,對著李離就是幾拳,直接把他打倒了。


    “敢騙我妹妹!不問問我是誰!”


    我拉著汪天哭喊著:“哥,別打了,我愛他,他也愛我,他隻是想成功,給我好的生活。”


    李離一直在試圖弄明白狀況,但由於我們的劇情太緊湊,他根本插不上嘴。富婆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拽著包身的裙子費力的往舞台上爬,我不明白她為什麽不走旁邊的台階,估計是氣糊塗了。邊爬邊指著我罵,“你個小x子,勾引我男人!看我今天不撕了你!”事態到了白熱化階段,我那13太保開始行動了,他們有的往下拽,有的往上推,有的薅頭發,有的拉腿,眾人齊撕逼的場麵真是熱鬧。一會功夫,富婆衣服破了,鞋不知道掉哪去了,妝也花了,假睫毛一半耷拉下來,臉上一條白一條黑一條黃的,抬眼惡毒的看我,還真把我嚇一跳,比尼亞達西像鬼的多。


    我衝著李離低聲說:“尼亞達西找你來了,你跟我出來。”


    李離一驚,看向華姐。


    華姐正憤怒的看著他,怒吼道:“你要是跟她走就再也別來找我!!”


    李離從聽到尼亞達西的一刻起,開始變得平靜,他看了華姐一眼,轉身跟我往外走。


    出了酒吧門口,我看到汪天的手下按著酒吧老板和酒吧的一眾打手,我說這架怎麽打的這麽順暢呢,還得是汪天這個混世魔王有戰鬥經驗。


    李離靜靜的看著我說:“她在哪。”


    “她就在你身邊。”


    李離轉頭看了下四周有點懊惱,“別玩兒了!你是什麽目的我不知道,但是跟尼亞達西有關係吧?”


    “她真的在你身邊,她死了。”我看著李離身邊的尼亞達西。


    “什麽!?死了!?不可能,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李離慍怒。


    “你不辭而別,她找不到你,瘋了。後來被楊家房東趁機強奸,並被房東的媳婦扔到了水潭裏,死了。”我把手鐲遞給李離,“這個你認識吧?”


    李離顫抖著接過去,一直在搖頭,不敢相信事實,最後幹脆蹲在地上大聲嚎哭。我耐心的看著他哭,20分鍾後,他抬起頭,眼睛紅腫,麵色蒼白,頭發被汗水浸濕,這場痛哭耗幹了他的力氣。


    “謝謝你......”李離有氣無力的對我說。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我在幫尼亞達西,你不用謝我,對於你這種人我絕不會幫忙,甚至會見死不救。”


    李離點了點頭,哆嗦著點燃了一支煙,說:“謝謝你一個嘴巴把我打醒,我明白了,該要什麽,該珍惜什麽。我現在覺得自己又髒又蠢,其實我很喜歡她,跟她在一起很快樂,可,我卻害了她......”李離語無倫次的說完又開始哭泣,應該是在哭他喜歡的姑娘,也在哭愚蠢的自己吧。


    尼亞達西站在旁邊,目光溫柔,她想用手觸碰虛弱的李離,但是一直不敢,怕由於她的觸碰他會更虛弱。我看著實在可憐,已經死了還在為這個男人考慮。


    “尼亞達西,你擁抱一下李離吧,他如果受不住也是自找的。”


    尼亞達西向著呆愣的李離伸出雙手,但隻是張開雙臂,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並不觸碰他。


    我的眼淚掉下來,“你最求的虛榮,代價太大了,一條人命。”


    我把裝著尼亞達西骨灰的小盒子給了李離,告訴他,好好保管,便轉身離開。


    結束了,結束了,這世俗的悲哀,也結束了自己的‘隻此一次’。


    鐲子上那行文字是老白文,意思是:永世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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