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臨近,我們這群高三狗夜以繼日的黃著臉、黑著眼浸淫在書本創設的虛擬世界裏,這個世界時而天雷滾滾,時而陰雨綿綿,即使江湖風雨百般變幻,灰暗的天空卻始終能透過一絲光線,我們知道,那叫希望。


    晚上,迴到家不緊不慢的備考,牆上的黑影叔又哼哼唧唧的唱起來了。我瞪了他一眼,扔下書坐到床上啃蘋果,“黑影叔,聽我媽說,家裏下個月拆遷,房子倒了,你是不是就不用天天站牆裏了?”


    “哎我去!這麽大事兒你咋才告訴我啊?你個小犢紙!”


    “嘿!又罵我!美少女在跟你做溫馨告別,能不能掉個眼淚配合下氣氛!?”我把手裏的半個蘋果扔到牆上。


    “砸吧!砸吧!你看我眼前這牆讓你撇的,蘋果‘真兒’,鋼筆水兒,現在我看你啥色兒都有!呸你個美少女,潑婦!”


    我文靜的看著他,優雅的脫掉襪子,用圖釘按到他臉的位置。


    說起老黑,要從我六歲時講起。那天,爸媽搬完家累的夠嗆,早早睡了。我還在欣喜的打量著自己的房間,白色的小碎花窗簾,嫩黃的床單,怎麽都看不夠。太晚了,戀戀不舍的關了燈鑽進被窩,心裏正美呢,突然聽見有人說話。


    “嘿!丫頭!小丫頭!”


    “誰?誰在說話?”一個中年男子的唿喚聲把我嚇了一跳,連忙打開燈四處看。


    “我,我在你床頭上邊兒呢?對對,往這看。”


    循著聲音看過去,牆上有一個人形的黑影,“你是誰?怎麽在牆裏呢?”


    “哎呀媽呀~等了多少年了!終於有人能看見我了,哈哈!”黑影男操著東北口音,嗓音粗重,“你別怕我啊,我不害你,小丫頭長得這麽俊,我看見你就稀罕你,以後我會教你好多東西,你沒事陪我說說話就行哈,乖~”


    “嗯,行吧。”我跟老黑就這樣認識了。


    老黑的咒罵聲把我拉迴現實,掰著手指頭一算,“6歲,18歲...嘖嘖...12年!我當時怎麽想的?一個怪物在牆裏說話,我應該鬼哭狼嚎的讓我爸換房子啊?”


    “丫頭騙子太沒良心,這條街的小崽子都不跟你玩兒,還不是我陪你玩?教你下象棋、背醫書、打仗、罵人......”


    “好意思說!”我衝著牆翻了個白眼兒。


    “不跟你廢話了,聽你爸媽那屋好像收拾東西呢,我也得收拾收拾,別落下啥。”


    “你收拾毛線啊,站那姿勢都沒換過!”我鄙夷的看著牆上晃動的黑影。


    “你不懂,滾犢紙~碎覺切~”


    坐在高考的考場裏,快速答完最後一科試卷,心早已飛到家裏的拆遷現場。老黑,迴家看不著你了,也不知道你活沒活著,這個無厘頭的老怪物!


    走出考場的時候,外麵下起了雨,雨點兒落在手臂上冰涼冰涼的,招惹的心也跟著涼。我滿腦子都是老黑,這個陪著我長大的“人”連個告別儀式都沒有就不見了,有點被親人遺棄的感覺。


    考場外,爸爸在車裏等著我。上了車,看到後座上塞了滿滿的東西,還有那張張曼玉的畫報,不由自主的神傷。這張畫報是為了擋老黑的,怕齷齪大叔偷看我睡覺,每天晚上我都扣著掛到床頭的牆上,老黑總抗議,說我把他整瞎了,我告訴她這是張曼玉,看看多漂亮~跟你親密接觸零距離~老黑一看是美女也就從了,還偶爾要求我換一張別的美女,本姑娘沒時間搭理他。


    “爸,咱家房子拆完了?”


    “應該都推平了吧,考的怎麽樣?有沒有緊張?”


    “沒有,我從來不緊張。搬家沒落下東西吧?”


    “你媽收拾的細著呢,你小時候畫的塗鴉她都打包收拾了,基本什麽都沒扔。”


    “嗯,我明天迴老房子看看去,還是有感情的。”


    “行,休息兩天,想去哪裏玩計劃一下。”


    在爸媽眼裏,我是個淑女,從不跟鄰居的小朋友出去瘋跑。除了上學,剩下的時間都宅在家裏,畫畫,看書,下象棋,十足的大家閨秀,除了偶爾發現我對著牆說話,基本屬於人畜無害。起初他們很擔心,帶著我做了很多檢查,但每次檢查的各項數據都正常,再加上我成績優秀,體態康健,他們也暫且將我這習慣當成了一種怪癖去接受了。


    迴到臨時租住的房子,各種不習慣,最不習慣的是沒有老黑一口東北話的調侃,很無聊。


    天空剛剛有些發亮,我就背著小包出發了,臨時的家和老房子離得不遠,坐了幾站地就到了。一大片民居已被夷為平地,磚塊、瓦片散落一地。


    “滿目瘡痍啊~滿目瘡痍~”我自言自語著,仔細辨認著方位,廢了吃奶的勁找到了老房子的位置。


    “老黑,老黑!”我小聲的叫著,“老黑,你還在嗎?”


    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沒有迴音。心裏空落落的,我坐在老黑待的那麵牆的位置,撿了根小樹枝無聊的扒拉著地下的土和小石塊,想著跟老黑吵過無數次的嘴,想著他教我下盲棋,想著他罵我的詞兒:小丫頭騙子、小王八犢子、人臉豬腦......我邊笑著邊擦眼淚,死老黑,你可別魂飛魄散了啊,最好再附到哪麵牆上,然後想法讓另一個小丫頭騙子通知我你的新居地址,我好去看你,這迴一定給你帶林青霞畫報。


    我低著頭,眼淚打濕了臉下的一小塊土地,心情沮喪的用小樹枝在濕土上劃著。


    嗯?土裏露出來一截黃紙的邊兒,趕緊刨了幾下,一張長方形的,邊緣破舊的黃紙被我挖了出來,上麵用發光的紅顏料畫著看不懂的符號。還真好看,吹了吹上麵的土,疊起來放進了包裏。


    迴到家已經十點多了,強子在我家等我。他是我高中同學兼密友,人很機靈,海拔不高但從小習武,撂倒3,4個大漢跟玩兒似的。因為我倆清澈的關係,誰要是在我麵前說男女間沒有純潔的友誼,我絕逼給他定性為狗男或狗女。


    “沒在家睡懶覺不像你啊?”我扔給強子個蘋果。


    “考的心裏沒底,想過來問問你哪科忘寫名了,找下安慰。”強子看著蘋果唉聲歎氣。


    “哈哈,傻了吧?讓你高三了還網戀,該!老娘考的好著呢,那破卷子我腦子都沒過,整不好都得滿分!哎~你說咱藝術生,就那麽點錄取分兒,你都考不夠,也挺不容易的。”


    強子斜著眼看了看我,“聽你說話就來氣!”


    我不理他,悠哉悠哉的看大頭兒子。強子看我並不同情他,也不說話了,仰頭靠在沙發上看天花板。


    “心煩!哎~老夏,咱找個地方出去玩幾天吧,方鈺晶昨天給我打電話也這意思,再叫著左琦。”強子自己鬱悶夠了,對我說。


    “行!晚上擼串兒去,順便計劃一下。”聽他張羅出去玩,我來了精神。


    夏夜的f市,大排檔異常火爆,方圓幾裏煙氣繚繞,猶如仙境,煙裏混著肉香、碳香、孜然香,滋啦滋啦的烤肉聲刺激著肚裏的饞蟲,令它們唿之欲出。我們一行四人在學府路附近的大排檔大口吃肉,鼓著腮幫子討論著出行計劃,酒足飯飽之際也確定了這次的行程—雲南。


    方鈺晶撥弄著濃密的褐色卷發,“旅行路線讓夏塔定吧,她腦裏有蟲,不正常,能製造驚喜。”


    她是我和強子校外畫班的師姐,比我們高一屆,現在是q大藝術係大一的學生,標誌性的大波浪長發,挑高一米七零,人美,有心機,拜倒她石榴裙下的人無數,她卻傲嬌的令我們都膽寒,追求者和我們都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左琦使勁點頭,“對!夏塔做計劃!我們逃課出去玩,都是她策劃的,每次大家都玩的特開心,除了迴來要寫檢討。”


    左琦是我高中的閨蜜,善良、膽小,總讓人有保護的衝動。


    方鈺晶說:“就這麽定了!才八點多,再喝會吧。來,玩個遊戲,說說身邊最二x的事。”


    “我先說!我講個夏塔和小花狗的故事。”強子搶占了先機,“你們都知道,夏塔到了晚上就眼神兒不濟。有天我倆畫完畫迴家,穿大學的操場走近路,幾個男生走在我們後麵,一看就是踢完球迴宿舍。不知道誰踢了一腳球,足球從我們旁邊滾了過去,夏塔突然變得興奮‘看!小花狗,跑的多快啊!看我能不能追上它!’我還沒來得及拉她,她就衝出去了,一邊追還一邊喊‘小花狗~等等我~~’怎麽叫都叫不迴來,後麵那幾個男生都笑趴下啦,最後,夏塔抱著球迴來,給幾個男生一頓臭罵。”方鈺晶和左琦笑的肚子疼,我也邊笑邊用毛豆扔強子。


    一頓飯大家吃的熱鬧,高考完沒了壓力,我們喝了不少啤酒,正聊得開心,走過來三個腦滿腸肥的家夥。


    “妹妹們很開心啊,咱們一起喝會兒,喝完哥請你們唱歌去。”一個光著膀子,肚子肉亂顫的豬頭對我們說,仨人邊說邊搬了椅子往我們桌坐過來。


    “幾位大哥,我們吃完了,該迴去了,你們喝好哈。”強子訕笑著說。


    “邊兒去!我問你了?我問這仨妹子呢!”一個胸口紋著個老虎的禿子湊近了方鈺晶,用手撩方鈺晶的頭發。


    我蹭的竄了過去,伸手把禿子推了個跟頭。


    “臥槽!”禿子當時就不樂意了,起身一把拽住我胳膊,“小丫頭長得挺秀氣,怎麽這麽野蠻呢?來讓哥哥****。”


    強子見狀爆發了,飛起一腳踹向禿子的肚子,禿子被踹的後退了三五米,其他兩人一起衝了過來,對著強子一頓拳腳,我跟方鈺晶淡定的看著,因為知道強子的身手,左琦嚇壞了,抱著我的胳膊嚇得要哭。我邊安慰著左琦邊指揮著強子,這邊正打的如火如荼,突然從另外兩桌站起來6個同樣匪氣的男人,一看就是禿子的同夥,“壞了!人太多了!”強子撂倒了仨人後,看到這架勢也嚇了一跳,衝我們喊:“你們快打車走!”


    我這種漢子怎麽能把兄弟扔這,自己跑?!大不了一起被揍死!轉身一手拿了一個酒瓶衝了過去,掄圓了見著腦袋就砸,砸開兩個腦袋後,我感覺腳離開了地麵,倆一米八幾的大漢把我架起來,一拳打到我下巴上,瞬間,天旋地轉,倒地。有幾秒我失去了意識,感覺胸口一陣陣發熱,耳朵裏能聽見唿唿的血流聲,可幾秒後我突然站了起來,很奇怪,我根本沒有往起站啊?!隻見我敏捷的衝向打強子的四個人身邊,跳起足有兩米高,一頓飛腿,迴想起來特別像小時候玩雙截龍裏的動作,幾個流氓應聲倒地,我這還沒罷休,一人補了n腳,動作漂亮的無可挑剔。


    太奇怪了,我用自己的眼睛欣賞著這一切,但是動作完全無意識,越打越高興,根本停不下來。


    “敢調戲我家小丫頭騙子,得問問老黑幹不幹!”


    “**崽子,身上畫個大花貓就敢得瑟!媽xxx!”


    我邊打邊說的幾句話,徹底把自己嚇愣了。


    這場惡仗以一招漂亮的剪刀腳收場。站定,我像個明星一樣,聚焦著大排檔上所有人的目光。


    我掃視了一圈,大叫:“老黑!你給我出來!”


    醫院裏,醫生給我和強子處理著傷口,方鈺晶和左琦端茶倒水的照顧我倆。


    “夏塔,你以後是我老大,受小的一拜!”強子衝我雙手抱拳。


    “滾~別跟我說話,牙疼!”我捂著腮幫子迴答。


    方鈺晶奇怪的看著我,“小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什麽怎麽迴事,我練過啊,隱藏的深而已。”


    “不說拉倒!”方鈺晶不屑。


    左琦在一旁怯怯的看著我,眼神裏溢滿著崇拜。


    打車迴家的路上,三人都在車裏靜靜的看著我不說話,氣氛詭異。司機被這肅穆的氣場征服了,大氣不敢出一聲。我被看毛了,“大哥,大姐求你們別看了,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訴你們~司機大哥好好開車,別怕。”


    強子最後送的我,在單元門口,囑咐我做出行計劃,我答應著往樓裏走。我家租住的是五樓,三樓和二樓的聲控燈壞了,使勁跺腳都不亮,正好!


    “老黑!你丫給我出來,痛快點!”我壓低聲音說。


    當我罵到第五句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句“小犢紙!再罵我削你!”


    “老變態,跟我迴家!”


    開門進屋,爸媽見我嘴角紅腫,很擔心。我說不小心摔了,已經去醫院處理了,順便跟爸媽說了下要去雲南玩兒的事,爸媽很支持。跟爸媽說了會話,道了晚安,進了自己房間。


    “出來吧老黑!”


    “我就在你麵前瞅你呢,你看不見我啊?”老黑聲音有點著急,“這咋還看不見我了呢?咋整的!”


    “你再離我近點,我好像有感覺!”我仔細分辨著體感的細微變化,胸口熱,胸口巨熱,胸口熾熱!“熱!熱熱!你在哪呢?!”


    “我摟著你肩膀呆著呢~”老黑嘻嘻笑著說,“我離你越近,你就覺得越熱,你這丫頭真奇怪,一般鬼離人近,都會冷,透骨的冷,你怎麽熱呢......”


    “臥槽!”


    老黑還沒說完,我就一下蹦起多高,“你他媽是鬼啊?!啊!!”


    老黑也嚇了一跳“我他媽不是鬼是天‘死’啊!這麽多年,你才知道我是鬼啊?你是不是真傻!”


    我無語,因為從小到大能看見很多不明生物,我也懷疑過他們是不是鬼,經常上網查,網上說鬼很壞,很恐怖,我實在無法把和藹可親的‘它們’跟鬼聯係到一塊兒,就總暗示自己,‘它們’是精靈,是朋友。今天聽老黑一說破,本來有心理準備可還是嚇了一跳。


    “快想想我怎麽才能看到你,你總隱身跟著我上廁所我可受不了。”


    老黑沒說話,發出恩恩的聲,應該在想。


    “你光能看見附在物體上的鬼?溜達、走道兒的都沒看見過?”


    我攤攤手,“沒見過遊蕩的,小時候跟小夥伴在樹下玩,樹上有個姐姐的影,她告訴我哪個螞蟻洞裏都有多少隻螞蟻,我誇她真厲害,然後小朋友都嚇跑了;初中時,老師的講台上有把椅子,上麵有個小弟弟,他總跟我手舞足蹈的比劃,我也跟他手舞足蹈的比劃,然後老師就嚇跑了。”


    “道行不深,修行不夠哇~”老黑嘬著牙花子說,“這樣吧,試試跟鬼連接。”


    “怎麽連接?”


    “找到我生前的物品,你拿著,這樣我們通過物品有聯係了,沒準你就能看到我。”


    “你個窮鬼有啥啊?我上哪找你生前的物品去啊?還得跑東北去啊?”


    “哎呀,別吵吵,別吵吵,讓你吵吵的這個鬧心!我有東西,就在你家老房子地底下埋著呢...”


    “啊?什麽東西?”


    “......”


    “說啊!”


    “......真不想告訴你。”


    “快說,快說!快說!”


    “哎呀哎呀行了,我有一箱子金條......在你床尾的位置那,往下大概三四米,我可告訴你啊!那是我的!你就是替我拿著!”


    我一屁股坐到地下,“一箱子金條!!??多大一箱子??”


    “那麽大。”老黑比劃著,可我看不見。


    “走,現在就走,挖金子去!”我胡亂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你這丫頭騙子這麽財迷,大晚上的那廢墟多嚇人!”


    “擦,你個鬼怕啥?我身邊有你這個武功高強的鬼,我更不怕了,不行你就附身,我一頓飛腿。對了,你跟我說說你怎麽會武功呢?”


    爸媽睡著了,我躡手躡腳的出了家門,半夜12點多,沒有公交,也不想打車,因為有很多話想問老黑,我們走著去往老房子的方向。


    明亮的月光不時被雲遮住,樹梢時明時暗,一人一鬼在夜色下行進,別有一番風味。


    老黑絮絮叨叨的開始講述他的“人生”,“我叫戴青,民國時期的人,家住黑龍江齊齊哈爾市。”


    “我靠,那你現在多大歲數了?”


    “...........哎,算不明白了。”


    “你為啥會武功啊?”


    “我家是武術世家啊,我的武功是我爺爺教的,他在我們那很有名望。那時候東北鬧土匪,日本人也摻和,培養了很多政治土匪。我家在當地挺有勢力的,又是武術世家,成了日本人拉攏的重點對象,但是我爺爺一身正氣,堅決不跟他們合作,致使我們戴家慘遭迫害。”


    因為老黑的爺爺,老黑的形象在我心裏瞬間高大了,雖然我看不見他。


    “後來,爺爺自斷筋骨脈絡,坐在太師椅上安然辭世,當時我走投無路了,就投奔了綠林益匪,雖然是土匪,但我們不幹壞事。每天劫富濟貧,有事沒事殺幾個得瑟大勁兒的鬼子,土匪當的也著實歡樂。


    因為我會武功,所以被土匪頭花豹子重用,成了他的親信。可後來二當家毛狗投靠了日本人,他設計殺了花豹子,還栽贓給我,我聽到消息,連夜就開始逃亡,一路跑到f市,可還是被追到,亂槍打死,塞進了地窖。”


    我震驚的聽著老黑的生平,感歎道:“你這命運也夠多舛的。”


    老黑啞然失笑。


    “哎,那你的一箱子金條怎麽來的?”


    “那箱子金條是花豹子生前埋下的,隻有我知道。逃亡的時候我把它帶走了,想著如果日後能活命,有金條也不愁生活。當時跑到你家那,發現已經逃不了了,就趕緊埋了金條,不能便宜了那幫孫子!然後我在你家那被殺了。”


    說著話,來到了老房子的位置。政府迴遷項目,不像商業用地緊鑼密鼓的搶時間。翻平了多日,還沒有動工的痕跡,也好,不然金條早被挖走了。我按著老黑指示的位置開始挖,挖了幾下停了。


    “欸!我不會挖著你屍體吧......”


    “不會,不會,我屍體在老孫家灶台下麵呢,離咱家挺遠呢。”


    我一聽灶台和屍體倆詞兒,差點沒吐出來。“那你為啥跑我家牆上來了?”


    “稀罕你唄~”


    “我呸!你就是看著我床底下那箱子金條呢!”


    鏟車把拆掉的大塊石頭牆麵都已經拉走,每家鋪的水泥地磚也都基本鏟掉了,便於我的挖掘工作。我挖了三個多小時,又困又累又餓,正想罷工,忽覺胸口一熱,被老黑附身了。隻見我動作迅猛,小鐵鍁掄的像螺旋槳一樣,不到半小時就挖到了一個木製箱子,沒我想象的大,跟鞋盒差不多大小。當打開箱子時,我的嘴裏發出了兩種聲音,“金條!”大致數了下有60塊左右。


    “老黑你快從我身上離開。”我對老黑說。


    眩暈了一秒,我看見眼前站著一個模糊的黑影,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黑影逐漸清晰。1米78左右,中長發,長臉、方下頜、劍眉粗濃、眼神炯炯、穿了件不知道什麽動物的毛皮和粗布拚接的衣服,腳蹬皮靴,長相和打扮超爺們兒。這身打扮和氣質根本無法與二貨老黑聯係到一起。


    “哈哈!老黑!我看見你了!你這打扮真像群眾演員啊!”


    “丫頭!你看見我了?哎呀,這招還真有效哇!哈哈哈!”


    我倆興奮的大笑。


    天快亮了,老黑還真不怕太陽,可能因為是老鬼吧。我們趁著爸媽沒起床前,溜迴了家,把金條藏到我衣櫃的最底層最裏麵。老黑看著我忙活,衣櫃被翻得底兒朝天,地下扔著我為了藏金條倒騰出來的衣服、包包,包裏麵的露出的一角黃紙引起了老黑的注意。


    “丫頭!那黃紙是什麽?!”老黑一臉嚴肅的問道。


    我迴頭看了一眼,“哦,那天我去老房子悼念你時挖出來的,看著挺好看,就留下來了。”


    “你知道那是幹什麽的麽?!”老黑聲音有點激動,“我被殺後,鬼魂一直遊蕩在那附近,很多很多年,沒事看看熱鬧,也挺樂嗬的。”老黑心大的說著,“記不清具體啥時候了,這裏開始建了民房,把我金子壓房子下麵了。當時住你家那戶人比較敏感,能感覺到我,不斷的請人過來收我,我這民國老鬼,很牛x的,他們那點小法術都不靈~


    但後來,他們請來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當時我沒當迴事,可那小孩兒看見我後瞳孔變成綠色,給我嚇夠嗆,然後三下五除二就把我釘牆上了,我都沒看明白呢~然後就把你包裏那張符貼我臉上了,又把牆裏外加厚了一層,我就一直沒出來過。”老黑很得瑟的把自己的屈辱史說完了,我為他的樂觀暗暗點了個讚,然後陰險的笑了起來。


    老黑被我笑毛了,“你幹啥!”


    我舉著符蹦到老黑麵前說:“我看看好不好使!”


    “啊—”老黑果真腳底生根動不了了,他邊瞪我邊罵我,就是沒法兒打我。


    真是個寶貝啊!老黑遙控器!強大的暫停功能!從老黑肚子上把符撕下來,我高興的把玩著,“如需製敵,必有克製敵人之武器!”老黑忿忿的看著我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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