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悅你。


    我,心悅你。


    如此簡單的四個字,薑暖月卻覺得自己有些聽不懂了。


    眼神迷茫,她張了張嘴,半天隻吐出一個“我”字。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真正聽到這則告白時,她仍是整個人都懵了。


    與她相比,衛澤衣則比剛才顯得輕鬆了許多。


    他眸帶笑意,看向薑暖月,“暖暖,你不用現在迴答我。”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你慢慢思考。”


    “反正你之後還要去那個不能告訴我的地方,也說不準什麽時候迴來。”


    “那就等你迴來的時候,再告訴我答案。”


    “放心,在你告訴我答案之前,我絕不多看別的女子一眼,更不會答應任何人的結親提議。”


    “我會一直乖乖的,等你迴來。”


    薑暖月一哽,莫名覺得這少年這話,是在變相威脅她。


    所以,她不迴來,他還不成親了?


    想了想,她開口打算現在迴答,又被機警的衛澤衣立即轉移了話題。


    “啊,燈會所在的長街到了,暖暖,我們下去吧!”


    這就又把話給她噎了迴去。


    馬車外頭,燈火闌珊。


    薑暖月下了馬車,站在衛澤衣身旁,不一會兒,就被那些做工精美不輸現代燈盞的花燈們給吸引住了,完全忘記了剛才想要說的話。


    “阿澤!你瞧這家的花燈,真好看!”


    衛澤衣唇角含笑,陪著她走過去挑選。


    攤子周圍已經站了不少人,都是見這家花燈惹眼,特意過來挑選的。


    “哎,你們聽說沒有?那個不被赦免的罪人名單,好像已經整理出來了!”


    這句話,讓薑暖月挑花燈的手頓了頓,小心拿眼瞄了下聲音傳來的位置。


    幾名書生模樣的男子,正一邊挑選花燈,一邊議論。


    她收迴目光,趕緊側著耳朵去聽。


    便聽另一人迴道:“我當然知道了!我可一直都在關注這件事。”


    “聽說,害了衛家的曹學林和曲蓮兒,是最先被寫進名單裏的,真是大快人心!”


    “哈哈哈,沒錯,我當時聽到這件事,也高興的暢飲了幾杯!”


    “他們做了那種不可饒恕的事情,若再被赦免,我非得嘔死不可!幸好有這個名單,讓他們再也逃脫不了責罰了!”


    “……”


    那幾人還在慷慨激昂的議論,薑暖月和衛澤衣已經收迴了放在他們身上的注意力,相視一笑。


    “暖暖,我覺得那兩個畫了水鳥的花燈很好看,我們買那個吧!”


    衛澤衣高興的指著那對花燈,對薑暖月提議。


    身後的馳越訝異一下,提醒道:“小少爺,那不是水鳥,那是一對鴛鴦。”


    衛澤衣身形一頓,猛地迴頭,壓低聲音對他兇狠呲牙。


    “馳越。”


    “我那將軍府護衛不多,你說,我跟暖暖建議,在她離開都城以後,把你調過來保護我怎麽樣?”


    馳越立馬慌亂看向汀芷。


    調到將軍府,不就得和身在侯府的汀芷分開了?


    那可不行!


    他連忙機智改口,“哦,那的確是兩隻水鳥,是我看錯了,抱歉,小少爺。”


    衛澤衣滿意點頭,但在薑暖月麵前,還是覺得有些尷尬,撇撇嘴,故意道:“算了暖暖,那水鳥也不是很好看,不買了。”


    “你看這對畫了飛鳥的花燈怎麽樣?比之前那對好看吧?”


    那是一對比翼鳥。


    馳越默默在心裏吐槽,卻再不敢出聲了。


    最後,兩人買下了那對畫著比翼鳥的花燈。


    衛澤衣美滋滋的看了又看,歡喜無比。


    他故意把鴛鴦說成水鳥,把比翼鳥說成飛鳥,就是想掩蓋自己想要跟薑暖月擁有一對“情侶花燈”的小心思。


    遮掩住了,暖暖就不會拒絕了。


    殊不知,除了他自己,另外三人早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戲。


    隻是馳越不敢,汀芷喜聞樂見,薑暖月又願意護著他,便都沒有戳破。


    “咳咳咳!”


    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陣咳嗽聲,衛澤衣趕緊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給薑暖月披上。


    “夜裏風大,你可千萬不要感染風寒。”


    薑暖月無奈笑笑,“我身體很好,這裏對我來說很熱,你有寒症,還是你披著。”


    她重新幫衛澤衣披上披風,手指碰到應該有帶子的位置,卻發現帶子不見了。


    衛澤衣笑笑,指了指頭上,“在戰場上不小心斷了,就被我用來束發了。”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那帶子眼熟。


    薑暖月也笑了笑,“那等迴家我再幫你縫兩條。”


    “好。”


    溫馨氣氛縈繞在幾人周身。


    身後的風中,又是一陣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男人仿佛要將自己的肺咳出來一般,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喘著粗氣,紅著眼眸癡癡望著薑暖月等人離開的方向。


    剛才有風吹過,驚鴻一瞥,恰好讓他看到薑暖月那令人驚豔的麵容。


    好美!


    隻可惜,那是他這一生,都注定求而不得的女子。


    “看什麽看?趕緊走!把你押迴大牢,我還要出來陪我媳婦兒逛燈會呢!”


    衙役不滿的嗬斥,推他一把,又小聲嘀咕。


    “吸了瘴氣竟咳成這樣,也不知能活多久。唉,我管這做什麽?反正這曹學林和那個曲蓮兒,都是罪有應得!”


    曹學林沒聽清他說了什麽,被他推得踉蹌幾步,收迴目光,佝僂著瘦弱的身軀,繼續咳嗽著往前走。


    “叮——渣渣曹學林虐心值已刷滿。”


    “叮——恭喜宿主完成附加任務‘求而不得’。”


    另一邊,清洗加縫補了一天的曲蓮兒,總算可以歇口氣了。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瘦到形銷骨立的程度了。


    胳膊、腿都酸痛不已,每天給的那些粗茶淡飯,根本就不夠她吃飽的。


    她累的沒什麽力氣,隻能暫且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休息。


    目光遙遙,燈會光華炫目,她眼神莫名懷念起來。


    記得當初,她跟衛莞也曾看過一場燈會,衛莞買了最貴的花燈給她,還有滿手捧都捧不下的零嘴。


    她掙紮起身,想要再離近點看看,卻突然腳下一滑,摔進了河中!


    沒有力氣,又不會遊泳。


    她掙紮許久,才勉強喊出一聲“救命”。


    然而,周圍的人家都去看燈會了,此刻河邊根本沒有其他人。


    她眼中漸漸浮現出絕望。


    這裏,再也無人能夠救她了。


    “叮——渣渣曲蓮兒虐心值已刷滿。”


    薑暖月聽著係統提示,很是迷茫。


    逛個燈會,怎麽兩個渣渣的虐心值就都刷滿了?任務也完成了?


    她有些恍惚,但也知道,是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了。


    星河漫天,燈火熄滅,人們都各自迴家,他們才依依不舍的迴了侯府。


    一整夜的狂歡,至此化為寂靜無聲。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薑暖月起了身。


    沒有驚擾任何人,她將一封信悄悄放在衛澤衣的枕邊,最後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係統,我們離開吧!”


    風動無聲。


    屋內,本該熟睡的少年緊閉著眼眸,抿唇伸手,抓緊了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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