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煙霞的注意力幾乎一直在易海潮身上,隻是剛剛被陳櫻的山河劍意所吸引,這才移開視線。此刻忽覺懷中躺著的人似是在微微動彈,忙低頭看去,恰好同易海潮的目光撞在一處。


    晚煙霞眼淚不自覺地滴落,看著易海潮,勉強笑道:“你醒了,身子可有大礙?”


    易海潮沒有說話,隻是注視著晚煙霞,不知在想些什麽。


    晚煙霞還以為易海潮傷勢太重,一時間雖是醒了過來,卻還是沒有辦法開口,當下愈發心疼,不顧自身傷勢,將內力渡了過去。


    先前晚煙霞為了重創伊平凡,已然是受了些傷,此刻更是不顧內力消耗,強行幫易海潮療傷,不多時,原本就蒼白的臉更加看不出一絲血色。


    易海潮製住了晚煙霞,輕聲道:“煙霞,停手吧。”


    晚煙霞一怔,見易海潮衝著她輕笑,再是忍受不住,緊緊抱著他,嚎啕大哭。


    易海潮勉力抬手,替晚煙霞擦去眼淚,道:“煙霞,別哭了,你看你,妝都花了。”


    不說還好,一說,晚煙霞哭得更大聲了,絲毫不顧及一宗之主的顏麵。


    易海潮苦笑,虛弱地道:“煙霞,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可承受不住你的哭聲。你要是再哭,我可能就要再昏過去了。”


    易海潮這一招看似無賴,但不得不說,對晚煙霞而言,卻是異常有用。晚煙霞聞言,頓時止住了哭聲,隻是時不時地還會抽泣幾下。


    易海潮微笑道:“煙霞,你堂堂的落雨宗宗主,怎麽還像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一樣,這麽愛哭?”


    晚煙霞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你重傷未醒,我又何至如此?”


    易海潮輕笑一聲,躺在晚煙霞大腿上,稍微挪動了幾下,道:“晚霞,我都看不見你了。”


    晚煙霞一怔,低頭看向易海潮,卻看不見易海潮的麵容,隻是看到了自己豐滿的胸部,一時間大感羞澀,怒道:“易海潮,你無恥!”


    易海潮很是冤枉,道:“煙霞,你在說什麽?”


    晚煙霞萬分羞澀,此刻真想把易海潮撇下不管了。但見易海潮身受重傷,適才稍稍挪動便已然耗盡了周身力氣,此刻冷汗直流,顯然是耗力甚巨,到底是沒有忍下心,輕歎一聲,替他擦去額間冷汗。


    易海潮微微一笑,隨即又昏了過去。


    晚煙霞心中一驚,拉起易海潮的手,順著臂上經絡探查,發覺易海潮傷勢並未加重,隻是昏迷了過去而已,頓時放下心來。


    江天一笑道:“晚宗主,看不出來,你和易兄的感情竟這般好,實在是令我羨慕得緊。”


    晚煙霞邊撫著易海潮的長發,一邊道:“你羨慕我什麽?”


    江天一有點惆悵,道:“劉兄有秋池,易兄又有你,獨孤葉也早已成家立業,就我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這麽想起來,說實話,實在是有些淒涼。”


    劉遠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道:“江天一,不會說話就閉嘴,少在這裏說這些話。以你的身份,想要找一個女人陪你,很難嗎?”


    江天一搖了搖頭,道:“找個女人不難,難的是找一個可以和你相伴一生的人。”


    劉遠道:“江湖何其大,縱然是你我二人,在這其中,也不過是如同螻蟻罷了。能有人陪同聊天說話,那便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又何苦一定要找一個可以相伴一生的女人?”


    江天一苦澀一笑,道:“至少在我站在絕巔的時候,身邊不會空無一人。”


    劉遠淡淡地道:“天底下,有哪個高手的路不是孤獨的?就算是獨孤葉,不也多次續弦嗎?”


    江天一輕歎一聲,道:“若是真的有人能夠陪著你,豈非更好?就像易兄和晚宗主那般。”


    劉遠微微頷首,道:“那倒也是。”


    晚煙霞臉色一紅,卻也沒與之爭辯,心思全係在易海潮身上。


    江天一斜瞥了劉遠一眼,道:“你既然認同,又何苦不去巴山見一見李秋池?你是覺得,你們兩個人互相折磨很有趣麽?”


    劉遠就知道江天一會順著這個話題說到這裏,深深地看了江天一一眼,輕聲道:“我有苦衷,你該是知道的。”


    江天一冷笑,道:“好一個苦衷。”


    渡遠在提婆達多屍體邊念好了往生咒,再是走至劉遠身邊,雙手依舊在胸前合十,並未放下,勸道:“佛說:‘前世五百次迴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劉施主,既遇有緣人,又何必陷於執念呢?”


    劉遠有些無語,看著渡遠,道:“你不是佛門高僧、最是講究六根清淨的嗎?怎地還管起我劉某人的姻緣事了?”


    渡遠道:“若是貧僧能夠促成劉施主和李施主,那便是一件大功德了,想來佛祖是不會怪罪的。”


    好,你有理。


    劉遠嗤笑一聲,不再理會這二人。


    江天一道:“劉兄,隻怕這一次,你不願意見秋池,也不得不見了。你別忘了,我們要護送項瀾去巴山的。”


    項瀾愕然。劉遠瞥了她一眼,道:“她有晚煙霞護著,還擔心些什麽?”


    江天一道:“你怎麽就知道,受人委托來殺項瀾的,隻有伊平凡和周厭歸?若是有更多的高手前來,你覺得,晚宗主她護得住?”


    晚煙霞聞言,頗有些不服,道:“江公子,我宗內高手眾多,想來護住項瀾並不是難事。”


    晚煙霞這話純是賭氣。若是真有和她修為相當的人執意想殺項瀾,落雨宗有再多高手都護不住。而單靠她一人,又未必是來人的對手。


    晚煙霞自是清楚這個道理,話一剛說出口就明白過來,輕歎一聲,再沒說些什麽。


    劉遠沉默不語,半晌,道:“你怎麽就知道,秋池她護得住項瀾?”


    江天一道:“或許單靠她一人,自是護不住,但加上你,隻要不出現大自在的高手,便無問題了。”


    劉遠蹙眉,道:“我不想見她。”


    江天一沉聲道:“劉兄,你打算就這樣躲一輩子嗎?”


    陳櫻也是大起膽子,拉了拉劉遠衣袖,輕聲道:“師父,你就去見一見李掌門嘛,說不定,她也很是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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