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強子和順子去抬大牛的當口,梁依依去廚房找了個碗,準備偷偷放了點空間的泉水,然後開始煮藥。


    她沒開藥方,反正如今大牛家也沒人管事,花大娘又聽她的,她行動起來也無所顧忌。


    不過正當她洗好藥罐,準備生火熬藥時,楚銘軒和順子一同走了過來。


    順子一過來,就趕緊接過手道:“梁大夫,這事兒我來,昨兒藥也是我熬得,這個我會,你還是幫忙看下大牛哥吧。”


    “好。”


    梁依依見此,就讓順子接手了,自己則靠向楚銘軒,道:“你怎麽來了?”


    “有把握嗎?”楚銘軒突然問道。


    “不知道,看看再說吧。”梁依依歎息。


    楚銘軒見此,沉默少頃,小聲道:“大娘不是風熱吧?”


    梁依依一愣,也沒隱瞞,“不是,看著像風熱,但還有其他症狀,要等大娘用過藥我才好判斷。”


    有些病容易引起並發症,加上花大娘年事已高,身體本來就不好,所以並發症尤其嚴重,想從中找出源頭,不是簡單的號脈就能成的。


    就算前世,很多老人得病,一開始醫生也都是以穩為主,先住院用藥調理,最後等徹底確認,才一舉定論,絕不是送到醫院做個檢查,就一下子確定病情,那太武斷。


    “那大牛?”楚銘軒眉頭緊皺。


    “無妨,我已經有點把握了。”


    梁依依輕笑,就算她還無法確定,但心頭多半也有數了,不過還是提醒道:“你也注意點,待會兒別讓人靠近大娘和大牛他們,就算楚伯伯來了,也不要讓他隨便接近。”


    “恩?這麽說,真有可能是那個?”楚銘軒大驚。


    “可能就是瘟疫,而且是鼠疫的一種,很霸道。”


    梁依依臉色凝重地點頭。


    瘟疫也就是惡性傳染病,雖然梁依依隻接觸花大娘一人,但方才她趁著施針的當口,已經取過花大娘的血化驗了,那是類似風熱的傳染病,若是她判斷不錯,應該是鼠疫,十分霸道。


    “這時候怎麽會有鼠疫?”楚銘軒震驚。


    鼠疫大多都是春夏季爆發,那時候老鼠活動最頻繁,而且溫度高,腐屍多,也容易感染,加上蚊蟲傳染,所以才會爆發。


    但如今已經入秋了,這樣的情況倒是很常見。


    “可能今年太熱的緣故吧。”


    梁依依憂心忡忡,今年看似風調雨順,但同樣也有幹旱,尤其是眼下,已經半個多月沒下雨了,否則也不用楚銘軒天天挑水種地。


    “那我得迴家一趟。”楚銘軒見此,也不敢大意。


    梁依依點頭,“等晚點你抽空跑一趟吧,我開個方子,再加幾味藥,你讓大妹加到原來的藥裏麵熬了,每天早晚各一頓。”


    “行。”


    楚銘軒慎重點頭,他自己無所謂,有內功在身,加上他本來就是個毒人,這病傷不了他,但家裏弟妹卻不行。說完這事兒,二人再次來到廳堂,正巧見到大牛和他媳婦,靠著牆坐在草席墊子上。


    此時的大牛看上去有氣無力的,跟之前中毒時的情況差不多,到時他媳婦,看上去要精神一些。


    “梁大夫,你,你來了,咳咳……麻煩你了……”


    大牛見到梁依依,勉強吐出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咳嗽起來,唿吸變得急促。


    大牛媳婦見此,一臉希翼地看著梁依依,勉強笑道:“你就是梁大夫啊,對不住,這次沒法招待你了。”


    “不礙事。”梁依依見她這模樣,心下一軟。


    大牛媳婦年歲並不大,看容貌頂多比她大一兩歲,看上去清秀的很,隻是衣衫粗陋,加上常年勞作,皮膚有些偏黑,看著很土氣,但梁依依敢肯定,這女人若是好好打扮,也是個靈氣的小姑娘。


    “怎麽不礙事啊,上次你救了我相公,我本還想著去謝謝你的,聽說你要栽油菜,還想去幫你忙兩天,沒想到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大牛媳婦悠悠開口,說著有些無奈地瞥了眼大牛,歉意地道:“我這相公是個囫圇人,我聽姑姑說,上次他們幾個就不知禮數,真是抱歉了。”


    “不要緊,你先別說話,歇會兒啊。”


    梁依依好聲寬慰,這樣的女人,所托非人,她看著都覺得心疼。


    難怪之前無論是花大娘還是楚伯伯,說起大牛的媳婦,都沒絲毫怨言,這樣的女人,但凡有點良心,都不忍心吧,也不虧是鎮子上的人家養出來的,哪怕都是普通人,也比山溝裏的要強。


    隻可惜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既然出嫁了,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了。


    念及至此,梁依依越發為這個時代的女人感到同情,這年代,對女人實在太苛刻了,讓她有種要毀掉這個時代的衝動。


    “老婆子,你怎樣了?”


    就在梁依依打算給大牛夫婦看病時,楚伯伯的話音從門口響起,緊跟著,楚伯伯和二牛相繼走了進來。


    楚伯伯一進門,就看到躺在竹床上的花大娘,忍不住就衝了過去。


    “楚伯伯。”


    就在楚伯伯將將靠近時,楚銘軒斜裏攔住了他,勸道:“大娘沒事,剛我媳婦已經看過了,你先別打擾,讓她養著,等吃了藥再說。”


    梁依依也趕緊勸道:“是啊,楚伯伯,你在一旁看著就好,別湊太近啦,大娘得的是風熱,靠太近容易傳染。”


    “好,我就在一邊看看。”楚伯伯聞言,腳下一頓。


    “沒事兒,剛依依給我瞧了,精神好著呢。”


    花大娘露出艱難的笑容,還忍不住嘀咕道:“你怎麽也跑來了,家裏怎麽辦?豬和牛都不管啦?”


    “沒事,我已經吩咐老二幫忙看著了。”楚伯伯搖頭,說著掃了一圈,道:“眼下大牛也病倒了,家裏也沒個管事的,我不放心。”


    大牛家說人丁單薄也談不上,不過上一輩除了一個叔叔,餘下的跟楚銘軒父母一樣,兩年前鬧饑荒時候都已經過世了,就大牛這一代,四個兄弟還好好的,還是隔了一代的血親。


    “那你幫忙看著點,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誒。”


    花大娘歎息,娘家成這個樣子,她也是心頭不安。


    “你們都別圍著了,這是風熱,仔細傳染,都走遠點吧。”


    楚伯伯很快就發號施令,勸著門口的那些鄰居離開,同時還不忘叮囑二牛等三人,“你們也注意點,沒什麽事就別亂跑,迴家好好安頓,這裏有二牛一個人夠了。”


    吩咐完這些,楚伯伯的目光很快就落到方大夫身上,挑眉道:“我認得你,你是方春秋的徒弟方華吧?”


    “是,大伯您還記得呢?”方大夫眼看楚伯伯注意到自己,滿臉堆笑地打招唿。


    梁依依見楚伯伯竟然認識方大夫,這交友簡直太廣闊了點。


    就連花大娘也滿臉驚奇,“老頭子,你認識這庸醫?”


    說到庸醫兩個字,花大娘是一點都沒遮掩,完全不給方華麵子。


    “去年跟老二去找縣太爺的時候,見過一麵。”楚伯伯說著,眉頭一豎,沉聲道:“怎麽,這小子剛才給你看錯了?”


    “哼,這小子說我得了風寒,結果依依一看,根本不是,而是風熱,結果他還不信,霸道的想要依依和銘軒磕頭道歉,若非依依本事好,後來給我施針,才戳破他,估計他現在還在吵這事兒呢。”


    花大娘說著猶為不忿地道:“你看他現在杵在這人模人樣的,這是不服氣,等著看依依笑話。”


    “大娘,您說笑了,這位梁大夫醫術了得,我哪敢啊。”方華眼看著花大娘這麽說,嚇的冷汗直冒。


    他至今還記得,去年這位老頭子跟他兄弟找縣太爺時,連縣太爺都另眼相看,一直稱讚他們,根本不是他這個小大夫能惹得起的。


    “哼,你小子別的沒學會,溜須拍馬的本事倒是有一套。”


    楚伯伯一聽,臉色徹底沉下來了,擺了擺手道:“你跟依依之間怎麽迴事我懶得理會,不過你最好老實點,不然就是你師父來了,我保證他也救不了你。”


    不說他肯定站梁依依這邊,就憑梁依依救過縣太爺一命,就不是方春秋能惹得起的,這小子是作死。


    不過楚伯伯也沒多提醒,他方才能隨口提一句,也是看在方春秋的麵子上,再多也不可能。


    外人都走了,屋子終於清靜下來了,梁依依也鬆了口氣,大牛這屋子太小了,人一多就顯得特別擠,如今敞開了,她也沒那麽煩悶了。


    “依依,大牛和月桂的情況怎麽樣?”


    知道花大娘沒事後,楚伯伯也關心起大牛夫婦來,小桂也就是大牛的媳婦,本名趙月桂。


    “我正看呢,方才還沒來得及,人又多吵吵嚷嚷的。”


    梁依依搖頭,說著就走到趙月桂身邊,她對趙月桂有好感,所以打算先從趙月桂看起。


    倒是趙月桂自己,見梁依依先看自己,忍不住說道:“梁大夫,我身體好,能撐得住,你先看看我相公吧。”


    “不礙事,不差這一會兒。”


    梁依依搖頭,果斷不聽她的。給趙月桂號過脈,又看了看趙月桂的眼精和舌苔,梁依依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相比起花大娘,趙月桂的情況更嚴重一些,估計是被感染的時間太長的緣故,整個脈象越發虛浮無力,不僅肺氣喪失,還有嚴重的寒熱症,十分棘手。


    尤其是從氣色上看,這病影響已經很深了,類似膿毒血症,跟破傷風類似,不及時治療,會出現肝膿腫,肺膿腫,引起內出血,最後就是死亡。


    麻煩大了!


    梁依依眉頭緊皺,這種跟天花差不多的疫病,擱現代很好治,用抗生素就行了,可在這個年代,卻很麻煩。


    哪怕她有蠱醫空間,有些醫術現在拿出來,終究太過驚世駭俗,這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直注意梁依依臉色的方華見此,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說,這下束手無策了吧?


    “怎麽樣,有什麽不妥?”


    楚伯伯見梁依依看完趙月桂就凝眉苦思,臉色十分不好看,心頭緊張不已。


    趙月桂同樣一臉緊張,道:“梁大夫,很麻煩嗎?”


    梁依依迴過神,搖頭道:“談不上麻煩,但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這是疫病,她已經有點內出血了。”


    “怎麽會是疫病,不是風熱嗎?”楚伯伯大驚失色。


    疫病就是瘟疫,若真是瘟疫的話,那接下來恐怕會到處傳播了。


    方華同樣震驚莫名,驚唿道:“這不可能,如果真是疫病,那其他人怎麽會沒事?”


    要知道,瘟疫的傳播可是十分快的,如果趙月桂真的得了這種病,那花大娘怎麽可能沒事。


    “大娘身體好,能抵抗一些,他們身體太差,所以發作的早。”


    梁依依解釋,說著也沒多解釋,而是直接來到大牛身邊,再次檢查起大牛的病情。


    不出所料,大牛的病情跟趙月桂類似,隻是情況要嚴重的多。


    “有辦法救治嗎?”楚伯伯滿臉絕望,前兩年鬧饑荒,就爆發過一次瘟疫,當時不知死了多少人。


    “我仔細想想。”梁依依愁眉不解,同樣煩惱的不行。


    “這不可能,這脈象根本不是瘟疫,最多算是幾種傷寒症。”


    方華依舊不信,實在是梁依依的解釋太牽強了,根本就算臆測。


    “什麽不可能,你愛信不信。”


    梁依依也懶得跟這廝墨跡,但凡瘟疫,除非大量爆發出來,否則這年頭大多數大夫都看不出來,就連禦醫經驗不足都會看走眼。


    “哼,這明明就不是……”


    方華氣得臉色鐵青。


    “滾蛋,你連老婆子的病都能看錯,疫病能看得出來,真是好笑!”花大娘冷笑,她早就對這家夥不滿了,醫術不行不說,架子還端那麽大,吆五喝六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呢。


    “行了,方大夫,你先迴去吧。”


    楚伯伯見此,也是一臉不快,這家夥不僅蠢,還一點臉色都沒有,他也懶得給麵子了。


    “滾出去!”


    楚伯伯話音剛落,楚銘軒就冷眼掃了過去,冰寒的目光,讓方華整個頭皮都炸了,慌忙離開。


    “媳婦,正好楚伯伯在,我準備這就迴去一趟。”


    看著礙眼的人走了,楚銘軒也打算迴去吩咐幾個弟妹了。


    “好。”


    梁依依見此,跟著楚銘軒到了門口,才小聲道:“我在家裏還有點藥材,你囑咐大妹,在原來的藥力加點黃蓮,桑葉,別忘了提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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